現在是晚上10時。所有人都吃完了晚餐,剩下的活動就只有唱歌、跳舞、喝酒還有玩行洒令。行洒令即是古代的宴會和交遊中助興取樂的遊戲,不論是文人雅士或是市井遊民都能享受的一種遊戲。
「我去一去廁所。」行洒令玩到一半,臉上帶着點微紅的梁冥如此道。他一旁的守衛馬上走上前,要帶着梁冥上廁所…不,應該是保護梁冥上廁所。不過這舉動怎樣看都是大人帶小孩的樣子。
但梁冥自然不是小孩,他可是每天都可以上早朝面聖,是朝庭中的重要官員——梁冥!更別説眼下有一眾朋友和同事在看着!
一念及此,梁冥臉色變得更紅了,不知是因為喝了酒還是被氣的。他聲聲有力,振振有詞地說:「不用!你們就留在這裏。廁所也就數步之遙,不用你們帶路!」
守衛一聽,想到剛才梁冥沒有喝多少酒,應該有清晰的判斷力及自己行動的能力。所以守衛門便聽從命令,留在了大廳中。雖然這一條命令違反了他們的職業,但,他們也沒有敬業到那麼盡忠啊。
守衛的忠心無可置疑,但不代表他們是傻的。主子都說到讓他們去休息了,他們也樂得清閒。反正如主子所說,廁所也就數步之搖。
若梁冥遇上刺客,他不可能不大叫「救命」的,到時候守衛便能迅速前去擊退刺客。
除非梁冥自己想死,一點也不動,靜靜地讓刺客殺死。否則守衛必定能及時趕到。
就這樣,梁冥隻身,單獨一人地,帶着醉酒了的輕浮步伐離開了這個宴會。
之後,宴會並沒因主角離開而停下,被炒熱了的氣氛仍然繼續。但過了很久,也不見梁冥回來。眾人不以為然,可能梁冥上廁所需要多些時間吧,這一段時間勉強在可接受的範圍內。直到…
「啊!!!來人啊!!」
一聲驚恐的尖叫聲蓋過了宴會的歌聲。一絲不好的念頭出現在所有人的腦海中,他們的心如同被冰冷的手緊緊握着一般。
宴會的歡樂氣氛完全消失並陷入了沉默。
「快來人啊!!」
無助的尖叫再次傳來。無心情宴會的眾人趕急地向着尖叫聲的源頭走去,轉眼間便來到了廁所外。
在這裏,廁所叫作「芧廁」。其實就是掘個土坑,並用木板蓋個單人廁格的簡單廁所。畢竟過去的供水方法叫作——挖井取水,沒有先進的取水及排水方法,自然只能用簡單的廁所了。
但,就在這一個沒法排走污物的廁所內,正躺着一個滿身是血的人!
該人正是梁冥!他的身軀及臉皆被割了大大小小的多道刀痕,身上那華麗的宴服被血染成了血紅。
「真的死了嗎?」「你去檢查一下,不就知道了。」「不不不不,還是讓下人來吧。」周圍人紛紛吵鬧了起來,因為一宗兇殺案,在眾人眼皮底下發生了!
「快,你們快把他抬出來。」説話者是梁冥的妻子。她正吩咐下人把未知生死的梁冥由糞坑中拿出來。雖然未有檢查,但梁冥也是凶多吉少。
三名下人雖不情願,但也無法違背主子的命令。眾人叫3人面容扭曲地把梁冥抬了出來。
其餘觀眾嗅到那股難以忍受的惡臭便馬上退避三舍。
梁冥的身體被放在地上,胸口毫無動靜。看來早已死了。這個殘酷的真相讓梁冥的家人傷心欲絕得感到一陣暈厥。
在場的康凌先感到震驚,但馬上恢復過來,他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兇手用的那一把刀。他當機立斷,馬上大聲地吩咐在場的樑家下人道:「快,通知所有人,馬上封鎖這個樑府,除了看守的門衛外,把府內所有人聚集到宴廳中!快去!」
失了神的梁府僕人,渾渾噩噩地執行了
一旁的楊凡看見康凌如此自信果決,大喜道:「康兄,難道你已有頭緒?」
康凌點了點頭,並大聲地把自己的想法說給在場的人聽,他道:「首先,由兇手非常準確地捉住了梁冥獨自一人的時機,可推斷出兇手很大可能是府內的人。尤其是在宴廳內的人。只有一直觀察才可以知道梁冥何時單獨一人。
其次,梁冥死在了糞坑內,身上有大量明顯刀傷,也就是說兇手是用刀殺人,而且明顯對梁冥有很大恨意。但現場並無發現刀具。
這樣的話,兇器在哪?被帶走了?正常殺了人之後是根本不需要帶着兇器逃走,除非那一把刀具會使兇手暴露身份。」
就如同秦昊那一次在酒樓內殺了楚西一樣,不處理掉兇器就會被發現。當然,康凌沒有説出這一句。
「所以,現在有兩種可能:一,兇手帶刀逃離了梁府。二,兇手現在藏着刀,躲在梁府內。所以…」
「所以只要把人聚在一起,不讓兇手有時間處理兇器,然後再全員搜身。兇手必在其中!」楊凡有點高興,雀躍地接過康凌的話。
康凌點了點頭:「還有,哪怕兇手逃出了梁府,我們也可對照府內的訪客及僕人名單查出缺席的人。這樣便可鎖定目標,不至於大海撈針。」
不過這樣的話,兇手很可能會留下虛假的資料。康凌沒有說出這一句話,因為眾人現在需要的是信心及安心。
「妙啊,妙啊。」
有了這個具邏輯性,乍聽下沒有錯誤的推論,在場人也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樣。害怕、無助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想追捕兇手的決心,特別是梁冥的家屬,他們更能體會這種感覺!
康凌繼續道:「各位請稍安毋燥。由於梁府上人多,所以還是聚集在宴廳吧。方便計數人數。請先找人去清理一下那些食物和美酒,然後給所有人清點人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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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除了一些守門的守衛外,安排所有人進入宴廳花了約30分鐘。清點人數更是花了約1小時,計上整理宴廳的15分鐘,一共花了1小時45分鐘。
康凌非常想說,近2小時的時間,若兇手身上有什麼痕跡的話也有足夠時間處理掉了。經歴了2個小時這麼長的時間,連喝醉了的賓客也恢復理智,並清醒過來。
現在只希望有人缺席,這樣便能鎖定目標了。
「康凌先生,經過點算,府內無人缺席。所有人都在這個宴廳內。而且都經過搜身,沒找到刀具。」
「好的,有勞梁公子。」
「康凌先生,有任何吩咐請不用客氣。我想快點找出殺我爹的兇手。」
「……」康凌只是點了點頭。
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了。兇手不是在人羣中就是逃走了,範圍太廣,不容易找出兇手!現在該從哪個方向開始……康凌心中如此想道。
沉默了一會,康凌心中已有定數,他回答:「好的。我想問一下貴府上的下人的工作安排。」
梁冥的兒子回答:「這些東西都是爹安排的,詳細的安排在他的書房內。我只知道每一個工作中的下人都是以兩人為一組,互相監視。而每個組合都是由爹決定,所以不會有互相包庇的情況出現。康凌先生,你懷疑兇手是個下人?」
「嗯,因為當時的家屬和賓客都在宴會場上吃喝玩樂,而且除令尊外並沒有其他人離席。所以這些人都不會是兇手。
在該段時間內有能力行兇的就只有在府內四處走動的下人了。能否勞煩梁公子給我看一看那個人員工作安排,還有問一下府內的下人們曾見過誰離開過自己的工作岡位?」
「當然沒問題。請康先生在此稍等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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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公子風風火火地去盤問下人。
而康凌對一旁的楊凡道:「楊兄,你先去讓有出席的丞相謀士把藏在梁府內的兇器找出。這樣一來,調查才能有實質的進展。然後你幫一幫梁公子,把那些有可疑的人帶來,我想會一會他們。」
「好的!」説完後,楊凡馬上追上了剛離開的梁公子。
待楊凡走後,康凌走出了宴廳,到了一個四處無人的庭園。並在寧靜的月色下思考起來。
「如果兇手來自外部,那就沒話可說。但若兇手來自內部,兇手就只有3種:休息的下人、在宴廳附近走動的人,及擅自離開工作岡位的人。兇手必為以上其中一類人。
那麼只要在這個府內找到兇器,就能確定兇手就是梁府內的人吧。
但這案件中還是有疑點,當中最重要的,就是怕死的梁冥為什麼會獨自一人離開,明明連睡覺也要人留守在門外,但突然就一個人行動。是因為喝醉酒了嗎?」
康凌發覺愈是思考,便愈是帶出更多問題。
突然,他腦袋中閃過一個異想天開的念頭。
「會不會,我們在宴會中看到的梁冥,根本不是梁冥本人!」
但這不可能,雖然憑現在的記憶不能斷言梁冥的行為是平如常,但至少並沒有任何違和感。而且,如果梁冥真的是由別人假扮,那麼梁冥的親屬不可能沒有察覺。
就在他繼續沉思時,梁公子拿着一本簿,走了過來。
「康先生,原來的在這裏。對了,這就是爹對府內的安排。」說着,梁公子把手上的簿交給了康凌後,便回大廳尋找有嫌疑的人。
康凌則仔細地調查了所有下人的工作安排。
然後,他發現了3點重要時項。
1,梁府缺少專業守衛。本來梁府就不是軍事重地,除了十數名守衛外,其他人都是掃地的下人,根本難當大任。
2,守衛集中在梁冥身旁。由於缺少專業守衛,梁冥為保安全,便把守衛集中在自己身旁。也就是說,梁冥走到哪,守衛便會跟隨。當然,是除了洗澡、上廁所、睡覺…這些私人時間。
3,巡邏間隔太疏。雖然安排了所有人以兩人一組的形式巡邏,但由於梁府太大,所以巡邏的間隔太疏。最短的也有1分鐘的無人看管的空隙。
這種安排,對於一個大型家邸來說,這已經可以説是非常好了。事實上,只要梁冥不落單便不會出任何意外。
果然,梁冥的異常行為的確很可疑。真的是因為喝醉了?
接下來的時間,康凌逐一調查有可疑的人,但都毫無收獲。而一眾謀士也沒有在府內找到兇器,他們可謂把梁府上下都翻了一遍,甚至連府外的小巷也沒有放過,但都不見兇器的蹤影。
最後,眾人得出的結論是兇手早就離開了梁府。時間也來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所以眾人也帶着疲惫的身軀回家。梁府內只留下沾滿了糞便的梁冥遺體及悲痛的哭泣聲。
但,兇手真的離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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