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像是有意識一般朝著我們步步逼近,我只得不斷後退,直至後背貼在門板上,再也無法後退半步。
剛才我是親眼看到白霧是如何把那個男人徹底變成果凍的,想到那情景即將在自己身上重演,恐懼的感覺如同手術用的穿刺針一樣深入到我的骨髓裏,令我連呼吸都感到艱難。
我操!這⋯⋯這次死定了!一滴滴冷汗從腦門上滑落,模糊了我的視野,但我此刻根本無暇顧及。
儘管我正處於一個極度驚恐的狀態,但我心底裏很清楚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於是我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嘗試用疼痛喚回自己的理智。我提醒自己越是危急的狀況,越是要靜下心來思考對策,不然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我強壓下自己奪門而出的衝動,硬著頭皮站在原地,扭頭觀察四周的環境,尋找逃生的機會。我們進入的這所房屋和上回那一間極為相似,同樣有著一個長方形的客廳。客廳是一個密閉的空間,沒有任何窗戶,唯獨正對著大門的位置上有一條走廊。白霧此刻正是從那條走廊裏一湧而出。
我粗略的掃視了一圈後,馬上就陷入了更加絕望的境地之中。這他娘的哪裏有什麼逃生出路?
前方的走廊裏已經充斥著白霧,門後的世界更是如此,也就是說不論咱們是往前進,還是往後退,都只能一頭扎進白霧之中,壓根兒就沒有活路。現在唯一沒有白霧的地方就是我們所處的位置,但不用多久這方寸之地也會被白霧完全吞沒。
在這一瞬間,我忽然明白到眼睜睜看著白霧接近,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到底是何等的恐怖。
那男人尖厲的叫聲似乎還回響在耳邊,一陣強烈的內疚感突然席捲而來。我心想這該不會就是我們見死不救的報應吧?
剛才我們眼睜睜地看著男人被白霧一點一點的吞沒,發出痛苦淒厲的尖叫,卻無所作為,現在終於要輪到我們了?
白霧的移動速度飛快,眨眼的功夫已經擴散到了房屋裏的每一個角落,也包括了我們所處的位置。我被白霧籠罩的那一刻,身體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只是眼前的景物彷彿被蒙上了一層白紗。可沒過多久,我便感到喉嚨發緊,呼吸困難,缺氧很快使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恍惚間,我似乎看到了那個瘦骨嶙峋,蓬頭垢面的男人正咧著嘴對我們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所以⋯⋯是我做錯了嗎?這就是報應?我的結局就是變成一攤肉泥,然後痛苦地死在白霧之中,就跟那個男人一樣?
正這麼想著,我突然感到有東西勒住我的腳脖子。我本能地低頭一看,全身的汗毛馬上倒立了起來,搭在我腳脖子上的竟然是一只血淋淋的手!
我操,難不成是那個男人?他竟然還沒有死?
我嚇到不懂得反抗,趁著這個空檔,那隻手狠命一拉,一下就把我整個人拖走。我下意識地伸手抓住站在旁邊的嵐,想要穩住身體,但嵐也反應不及,被我拉得一個趔趄,結果就是我們倆一起被拖走。電光石火之間,我感到自己從高處下墜,全身上下一陣火辣辣的痛。後腦勺不知磕在什麼東西上,痛得我悶哼出聲,眼前金星亂轉,一時間什麼也看不清。
儘管摔得七葷八素,但我可沒有忘記那隻血淋淋的手。知道危機迫近,我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和大腦的暈眩,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我一邊手腳並用的爬,一邊拚命地眨眼睛,希望能趕緊恢復視力。
當視野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後,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個渾身鮮血,滿臉紅水皰的怪人正俯身直勾勾地盯著我。我們的距離極近,那怪人鼻尖都快貼到我的臉上了。
我靠,這他娘的竟然真是冤鬼索命!那個男人死後變成了怪物來找我們報仇了!我嚇得驚叫了一聲,忙連爬帶滾地飛快往後退,但我一動,後背便碰到了堅硬的牆壁,已經無路可退了。
那個滿臉都是紅水皰的怪人在我驚恐的目光中伸出了血淋淋的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害怕到肝膽俱裂,這個時候哪裡記得自己身上還有把軍刀。自己曾經對男人見死不救的行為,無限放大了我心中的恐懼,讓我失去了原本該有的理智。別說反抗了,我在那人怨毒的視線下如同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僵在了原地,連一根手指頭也沒法動彈。那男人見到我這副恐懼到了極點的模樣,不由咧開嘴巴扯出了一抹獰笑。他五指收緊攥住我的肩膀,一使勁便將我從地里曳了起來,隨即張開血盆大口,露出了兩排沾滿了鮮血的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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