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劇,清乾隆年間由中國南方的徽班傳入,當時的四大徽班(三慶、四喜、和春、春台)將二黃的唱法帶入,後來和北方的西皮調合為一體,隨著時間的推移,融入了更多的元素,後來演變為京劇,而後被民國政府稱為國劇。正如所有傳統的文化一樣,隨著時代變遷而被現代藝術所取代。看戲的人越來越少了,取而代之的是電影、演唱會、舞台劇、脫口秀,甚至更新的表演型態。不過,傳統藝術雖將衰退,但其藝術之美會永遠流傳,至今仍然有很多人在保存這個偉大的國粹。像是克雷德這樣的“外國人”,會接觸中華文化實在稀奇,甚至比大多數本國人還更重視這些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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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心電圖機有序的發出聲音。這裡是離戲院不遠的醫院,克雷德跟當時在場的許多傷患都被送往這個醫院,部分比較不嚴重的人則自行就醫或是去更遠一點的地方。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多,離事故發生已經過去了五個多小時。
「這是哪?」克雷德慢慢張開雙眼,他戴著氧氣罩。感受到肺部因爲吸入不少濃煙的灼傷感,聲音顯得不太舒服。
「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還好你沒事!」一女子對著克雷德說。她有一頭亮麗的金髮,淺灰色的瞳孔和一張鵝蛋大小的臉,甜美中帶有一點俊俏。那精緻的五官跟眉宇之間的感覺,與克雷德十分相似。她身穿一件卡其色大衣、白色襯衫跟牛仔褲,167公分的她站在病床旁,手裡抱著剛衝忙跑去便利商店買回來的用品。
「露娜(Rionnag)?妳怎麼會在這?」克雷德驚訝地往旁邊看說。「你不會已經跟媽說了吧。」他接著問。
「真是的,我到現場找你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露娜擔心地呼了口氣,感覺稍微放心了一點。「這麼大的事情我當然說了!我跟媽說了你沒大礙。」原來,露娜(Rionnag)是克雷德的妹妹,這次剛好因為克雷德的關係來到北京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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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前……
露娜得知克雷德要出國考察,便打了電話給他。
「欸,不管啦我一定要去,你幫我出機票就好。我會跟我的朋友一起住飯店!」露娜在電話那頭說。
「拜託了老妹!我又不是去玩的!」克雷德無奈的說。「而且我連自己的機票都沒出錢了,為啥要幫你買啊!」
「所以才要幫我買啊!反正你又沒花錢!我真的很想去中國看看齁。」露娜說。身為哥哥的克雷德,想說妹妹也沒去過中國,最後還是妥協買了機票。『反正她的行程不會跟著我,算了。』克雷德心想。
事發當晚,原本露娜也打算去看京劇的,順便給哥哥一個驚喜。但由於前一個行程延宕,演出開始後快一個小時她才到現場。然而,一到現場卻已經拉起封鎖線,她著急的尋找哥哥的下落。過了一陣子終於看到克雷德出現。她突破封鎖線上前去,對著消防隊說:「我是他妹妹,他沒事吧?」露娜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慌忙地看著昏迷的哥哥,並跟著救護車來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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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跟我一起出來那個人呢,他沒事吧?」克雷德抬起頭試著起身卻被露娜制止。
「不准動!我不清楚,到的時候就只有看到你。」露娜回答他後,四處張望了一下。
此時護士小姐剛好走了過來。「你醒了啊,先生。」她看了看病例說。
「嗯……索拉斯先生,請讓我做些例行性檢查。」護士翻閱表單,然後檢查了克雷德的身體狀況。「您感覺還好嗎?有哪邊不舒服嗎?」她問。除了被嗆傷以外,克雷德的右手臂三頭肌跟背部都有被稍微刮傷跟燙傷,應是穿越到後台時不小心弄傷的。
「我還好,跟我一起送來的病人沒事了吧?他還好嗎?可以幫我查查看嗎?」克雷德問說。
「嗯?這方面我不太清楚,可能要幫你問問前台的工作人員才知道。」護士看了一下儀器。「對了,你有那位的名字嗎?」克雷德搖搖頭,護士點頭後往櫃檯走去。
「搞不好是你記錯了啦!」露娜說。
「怎麼可能!我就是為了救他出來才會這麼晚出來的,他應該沒事吧?」說完克雷德咳了兩聲。露娜接著說:「你別緊張,護士小姐已經在查了啦!」露娜真受不了哥哥這樣,常常關心別人比自己還多。
「對了克雷德,你的東西放在下層的櫃子。」露娜趕快轉個話題,跟哥哥說到院時的衣服跟隨身物品已經由護士轉交給她。
「人生啊,就像這心電圖一樣,起起落落的,咳……。」旁邊的病床上,一位白髮蒼蒼、披頭散髮的老先生說著。說完後他從外套的內口袋中拿出一小鐵罐,明顯是裝酒的容器。他轉開來喝了一口接著說:「但是啊,總比一生平平穩穩地好。對吧,小兄弟!」他對著克雷德說。
「平穩地也很好啊。」露娜搶著替克雷德回答。
「平穩的心電圖可就出大事啦,哈哈哈。」老人說完,準備再喝一口。「醫院不可以喝酒喔!」護士急忙把他的酒搶了過來。
「您要好好保重身體啊,老先生!」護士好心的關切。
克雷德尷尬的對他笑,然後放鬆地躺著。想想也是,雖然今年遇到了很多不順遂的事情,但是關關難過關關過,縱使有再多的不快樂與不幸,至少到現在人活得好好的,就沒甚麼好計較的了。
「索拉斯先生,我剛問過同事,抱歉我們不太清楚您要找的人是誰。如果是輕傷的患者基本上都送到別的醫院去,或是已經自行出院。因為您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們很難確定身份,不好意思。」護士說完便微笑的離開。
「這樣啊……沒關係,謝謝妳。」克雷德思索著。『明明就有這個人啊,真是奇怪。』
「人家都被你救出來了,應該沒大礙啦,搞不好早就回家啦!」露娜打斷他的思緒,試著讓他好好養傷就好,別想太多。
「你搞不好還害了人家呢,哈哈!」剛剛的老人又插話近來。
「救人怎麼會害到人呢!?」露娜有點生氣地說。
「別這樣啦,人家只是開開玩笑而已。」克雷德小聲地對她說,並且轉向老人那邊。
「抱歉抱歉,老人家您好好休息吧!」克雷德臉帶尷尬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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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戲院現場。滅火跟救人行為已經大致結束,消防人員正在進行火場勘驗跟檢查。
「清理的怎麼樣了?」戲院業者著急的問著消防隊員已經火場的清潔人員,他的聲音顫抖,臉上的淚水早已被火焰產生的高溫蒸發殆盡,留下灰色的濃煙的痕跡。
「火勢已經控制住了,但是內部的情況還有待確認,先前搶救出來的東西都在那邊。」消防員手指著右邊的一塊空地,散落著許多的道具和武器。
「謝謝,太感謝了。」說完他聲淚俱下,用雙手攙扶著消防隊員,體力似乎是到了極限,不自覺得往地上癱倒。
「你還好吧,救護車!這邊有人昏倒了!」消防隊員攙扶著他,一群人急忙地把他送往救護車。
幾位工作人員著急的清點著一旁被急忙搬出來的道具。除了一些基本的道具、戲曲服裝、武器,幾個空木箱,還有就是一尊西秦王爺的神像。歷史上,西秦王爺就是唐明皇,也就是唐玄宗,白居易的《長恨歌》便是描寫他與楊貴妃之間的故事。據傳唐明皇熱愛音樂,曾自創百餘首曲子,並且建立了梨園,也因此被京劇崑曲等戲班奉為神明。這尊神像跟一般我們所見到的,沒甚麼太大分別,唯一的差別在於一般的西秦王爺像,通常是正常的臉像、過膝的大鬍子,加上金色的袍子。而這尊神像的臉上,卻是畫上了京劇的臉譜,而且將龍袍換上了硬靠*的打扮。
「都清點過了嗎?」一位西裝鼻挺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台老式的豪華轎車裡,車子的標誌還是一隻金龍。雖然一臉沉重,但是語氣卻沒有透露出甚麼起伏。他半開著車窗,外面站著的人跟他說。
「是的二爺,只剩下這些了,共有18套戲服、20幾件武器,一些佈景道具,還有西秦王爺像。但是並沒有找到您形容的那個箱子或是臉譜。」那人畢恭畢盡的回答著。
「什麼都沒有找到!?」他的語氣稍微有了些起伏。
「是的,很抱歉。我們只發現一個快燒盡的臉譜,推測應該是關二爺,但是其他的全部都不見了,很可能都被燒光了。」
『這,這些可都是我哥一輩子的心血啊……。』他心想,沉思了一會兒說:「繼續找!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他語氣嚴肅地說。
「是,我們會盡力尋找。」那人微微鞠躬後馬上跑了回去。
二爺點起了雪茄。他戴著一頂稱為洪堡氈帽的紳士帽,身上的西裝一看就顯得十分高貴。他有著深邃的眼神和兩撇鬍子,左手戴著一支金錶,右手的四根手指上(除了食指)還有各種顏色的寶石戒指。他從西裝外套的左側口袋拿出手機,『這些臉譜都是大哥嘔心瀝血找到的。到底跑去哪了,該不會真的燒掉了吧。我記得原先是鎖在箱子裡面的!實在太奇怪了,燒掉的話至少應該會有殘骸。』他拍拍前座的椅背,示意司機開車。
『難道是被偷了?這些寶物的價值向來是個秘密,誰會特地偷這些沒用的老舊臉譜?要是這場火跟這件事有關連的話…。』車子慢慢的駛離火災現場。二爺眉頭一皺,打開手機撥通了電話:「幫我注意一下黑市,有看到什麼可疑消息,馬上跟我聯絡。」他說。
火焰是令人敬畏的能量,它將一切東西化成灰燼,留下破壞與傷害。火災現場是一座即將要關門的京劇戲院,或許這場火剛好替老闆們省下了一筆可觀的拆遷費用,但是這樣的結束似乎也太過草率與隨便,就像五千年來的中國帝制體系一樣,在驚天動地的戰火中突然地結束了。又或者,在警惕我們戰爭的傷痛就像被火紋身一樣,無人能從中得利,無人能輕易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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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街口,一隻黑貓往狹小的防火巷走去。牠輕鬆地跳過倒下的垃圾桶,優雅地穿過斜襬著的老舊書櫃、一張破爛不堪的彈簧床,還有尊生鏽而斑駁的金屬佛像。穿過巷弄後,到了街道後方的一個廢棄工廠,黑貓熟練地從鐵絲圍欄下的一個洞鑽了進去,往茂密的雜草叢中去。草叢中,那黑影中竟不斷的變大!
牠從蜷曲的身體中慢慢"站了起來",隨著骨頭摩擦的"喀喀"聲,幾秒後,竟長成一個人形生物。他的全身用一件黑色的斗篷罩著,諾大不成比例的肩頰骨和一雙大手十分突兀。在胸口跟臉上有幾道大大的傷痕,傷痕之中還不斷地有綠色火焰竄出,長得就像是所謂的“惡魔”,有一股陰冷黑暗的氣息。「還真是不能習慣那個型態呢……。」他笑笑著說。走進工廠內部之後,有幾隻野貓聚集在裡面,就像是在等他一樣。看見他走了進來,所有的貓都有點畏縮的低著頭。「都燒乾淨了吧?」他那低沉又厚重的嗓音,就像是數十年間受盡折磨般。
「是的老大,都處理好了。」這些貓群竟然會說話。
「我說過,叫我那羅卡(Naraka)!」那人有點生氣地瞪了貓群一眼,令牠們倒退了幾步。
「是是是。那羅卡大人!」一隻虎斑貓說。
「我所受到的傷痛,終於可以讓他們嚐嚐了,哈哈哈!」大笑當中,火焰還從他的嘴中竄出,猶如一頭噴火的野獸。
「那東西呢?找到了沒?」那羅卡緊接著說。
「已經移送給那位大人了……其餘的,小的都按造那羅卡大人所說,燒得一乾二淨了!」虎斑貓回道。
「好,那可以開始進行下一步了!」接下來他又是一聲長笑。歡愉中帶有邪惡的笑聲,就像事情都在他的掌握當中,伴隨著強烈的自信和瘋狂的意念。朦朧的月光下,牠們淡出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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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硬靠是京劇中一種服飾的名稱,人物背後插旗幟,代表備戰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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