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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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官若華耳中刺耳的鈴噹聲已經變成撫平煩躁與淨化心靈的聲音,並伴隨著大罄敲擊的響亮莊嚴共鳴振響,此時的官若華聞到陣陣花香混和著熟悉的沉香味道,他感覺到眼前一陣明亮,緩緩睜開眼後便發現自己躺在一艘木船上,木船行駛在平靜的冰藍色湖水上卻聽不到一絲水聲,周圍冉冉升起微微白霧,彷彿身處在仙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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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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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耳旁傳來熟悉的嗓音,他總覺得這聲音挺像自己的聲音,而蹙起眉抬頭一看,愣了一下,雙眼微微睜大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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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自己面前的是與自己面貌一模一樣的晏瑜,也就是當年宣秦的宣智帝,晏瑜一頭烏黑長髮整齊梳起並用白玉冠束了起來,露出雌雄莫辨的姣好精緻面容,一雙漂亮大杏眼上的長睫毛微微眨動著,他勾起一抹好看的嘴角拿起剛泡好的西湖龍井喝了一口,一身白底繡金龍圖騰的雲錦長袍自然垂在自己身旁,茶杯輕輕放到桌面上,眼神注視著一臉錯愕的自己,臉上不自覺露出眼前的人頗有趣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官若華覺得自己似乎被評論了一番而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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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就坐好吧,如果你要躺在船上跟我說話,我也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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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用眼神向他對面的座位示了意,一副你方便我隨意的態度讓官若華不悅的蹙起眉頭,只見官若華撇了對方一眼,然後起身走到晏瑜對面坐了下來,原本他還以為自己起身會讓木船晃動得很厲害,可卻沒想到木船就像是被固定好似的,一動也不動,非常穩固繼續行駛在湖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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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到底是哪裡…,我為什麼會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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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小時候曾經夢過類似的景象,他一樣坐在木船上,而對面坐著一位穿著白衣的男子,只是男子的面貌在他夢中相當模糊不清,唯一看得清楚就是桌面上的蓮花燈,後來長大一點還有些印象時,去官驪安的書房翻了畫冊書籍才明白那盞特別的蓮花燈應該就是卿靈燈…,那名男子便是宣智帝晏瑜,然而那是以前的夢,可現在他還記得自己人在傣族大將軍陵墓內,一踏進去主墓室神廟那一刻起整個人耳旁便響起重重刺耳的鈴鐺聲…,接著自己就沒有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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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勾起嘴角,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了一個玉杯放到官若華面前,他幫官若華倒了杯西湖龍井,
“這裡是你腦海最深處的意識,當年我轉世時做了一部分意識保留屏障,當你遇到危險時便會與我有所感應,我會出來幫你解決你無法處理的事情…,武清安那小子知道你是官家血脈能啟動佛蓮引魂鈴封印的人之一,為了把你引到納哈的陵墓內,他利用了你對官蘇荷的執念製造一系列的幻覺精神干擾,並刻意剪輯影片加入詛咒讓你一定要來西雙版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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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微蹙起眉頭,有些不太懂晏瑜所說的話,
“我是能啟動佛蓮引魂鈴封印的人之一?…可我並沒有接觸過古物封印師相關事物…”
話說到一半,官若華突然想到剛才晏瑜所說的話,震驚的微睜大眼看向晏瑜,
“武清安他…知道我是你的轉世?可是應該不可能阿,如果他知道的話,不會那麼簡單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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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清安並沒有知道你是我的轉世,而是在他與納哈交易時,納哈的怨靈附在他身上有所感應你和佛蓮引魂鈴啟動封印有關,畢竟我曾經跟納哈交手過…,那位大將軍又是擅長使用陰法的人,自然有很多不為人知下三濫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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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留存一部分的意識屏障在官若華的腦海意識深處,在過程中也透過官若華看到這一切,同時也保護著官若華不受武清安詛咒過度的傷害,只是人心總是難以預料,偏偏官若華對於找回官蘇荷的執念相當深,有好幾度他差點無法穩住,所幸在神廟時官蘇荷和步風吟用封印盤協助穩住官若華的精氣神,他才得以現身在對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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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蓮引魂鈴除了鎮壓怨靈之外,到底還有什麼用途?…祂是不是和卿靈燈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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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雙眸微垂,他看著剛泡好的西湖龍井冒著微微熱氣,從小到大他便知道自己是守墓四大家的一員,身為四大家之首的官家人不斷學習關於守墓四大家與卿靈燈守護一事,對於他而言,卿靈燈是相當危險的神器,長生不老很吸引人,可要獲得這樣的代價卻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然而現在又多了古物封印師、西雙版納鬼影橋、傣族大將軍怨靈封印以及佛蓮引魂鈴等,後來又從慕瑾口中得知佛蓮引魂鈴在卿靈燈創立出來後用了剩下來的白玉為祂增添封印靈力…,因此佛蓮引魂鈴成了考古團隊以及武清安和傅冬榮覬覦之物,如今晏瑜又提到他也是啟動佛蓮引魂鈴封印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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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官若華的頭不禁疼了起來,為什麼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甚至已經超出他可以理解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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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看見官若華眉頭深鎖苦思的模樣,微微一笑,然後將官若華面前的玉杯拿了起來並拉過對方的手,將玉杯放到對方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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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這杯茶喝了吧,可以穩定放鬆你緊繃的思緒…,這一切都太複雜了,佛蓮引魂鈴的確和卿靈燈有關,祂可以開啟卿靈燈的通道,並且可以讓生者與死者自由進出彼此的領域…,一旦被有心人士啟動,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你姑姑官蘇荷拚盡全力也要守護佛蓮引魂鈴,而所有的事情在結束後,你就會得到解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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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晏瑜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官若華頓時覺得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手裡握著玉杯的溫潤冰涼觸感讓他回過神來,可是卻不敵茶內安眠的效力而倒了下來,玉杯匡隆的一聲滾到晏瑜的腳邊,晏瑜眼眸微垂撇了玉杯一眼,他緩緩起身在官若華身旁蹲了下來,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了對方的臉頰,然後慢慢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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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閉上眼,“這段時間就跟你借一下身體吧…,由我來終止這一切,你姑姑和你所在意的人都會沒事的,相信我,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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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落,只見木船上發出強烈的金光將整艘船都籠罩著,而在一瞬間木船消失在湖面上,不留一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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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清安左半邊已經布滿詭異如蛇般的黑紋路,左眼眼白整個呈現血紅色的模樣,讓人不寒而慄,他看到由官若華手上麒麟截棍發出的金光雙重八卦陣不斷吞噬著自己的召靈陣,這是他從未感受到的壓迫感,不自覺令人跪地屈服,而他體內的大將軍納哈怨靈自從看到這陣式後,便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他感覺到對方似乎一點一滴控制著自己的精神意識…,可是還沒看到佛蓮引魂鈴真身,就算大將軍出來也沒辦法完全解開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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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將官若華的身體轉換成自己使用後,晏瑜便一直注意著武清安的變化,從對方身上的黑蚊路來看,納哈的怨靈意識已經開始慢慢侵蝕著武清安的意識,但他發現武清安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所以遲遲一直沒有讓納哈完全控制,武清安仍然和納哈對抗著,真是有趣呢…,不愧是武家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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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你別以為耍出個奇特的陣式就可以逃脫我立下的詛咒…,你必須啟動佛蓮引魂鈴為大將軍復活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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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官若華不為所動的樣子,武清安開始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對方一進來神廟時,那捂著雙耳痛苦的神情絕非演戲,可現在官若華卻能站在離自己有些距離的位置而不受詛咒干擾,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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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聽到武清安對自己的喊話,他冷靜的微瞇起杏眸,然後露出一絲不耐煩的表情轉過頭看向官蘇荷他們,
“虧他還是武家後代,怎麼連我設計的陣式都認不出來?他是不是在神廟待太久待到傻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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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蘇荷看到晏瑜用著一本正經話語訴說著對方是笨蛋嗎的表情,讓她不自覺笑出聲,她輕咳一聲耐著心向對方解釋道,
“大人,並不是每個人都知道你設計的陣式,你的陣式只記錄在驪安大人的書冊上,我也是偶然在他書房內翻到才知道,而你的陣式只有修為最高境界的古物封印師才能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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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沉默了一會,千年歲月中許多記憶已經慢慢流失遺忘,儘管保留了一部分意識轉世,但很多時候他也不見得會記得每件事情,看著主墓室的神殿與當年封印納哈時一模一樣,只是眼前的人已經不再是過往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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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垂下眸,勾起淡淡的嘴角,
“的確呢,如果驪安他沒有活那麼久的話,也許這個陣式就失傳了…,結束後,我會給妳鎮魂金印,妳去找驪安,讓他把紀錄陣式的書冊給妳,就當是妳拼命保下佛蓮引魂鈴的禮物吧,…步家那小子看著也挺有潛力的,他也跟著一起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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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瑜抬頭看了官蘇荷說道,只見官蘇荷驚訝得睜大雙眼,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看向自己,隨後一臉感動的模樣,感覺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他微勾起嘴角拍拍官蘇荷的頭,然後瞥了步風吟一眼,今日說出這些話也算是幫他們圓滿了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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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步風吟從封印盤被官若華打破到看到眼前靈力強大的金光雙重八卦陣這過程中,他充滿了許多不解的疑惑,看官蘇荷的樣子似乎不像是跟自己親侄子說話的模樣,而眼前這個官若華也不像是自己所認識的官若華…,對方沉穩冷靜面對每一件事,甚至連武清安召靈陣也不放在心上的模樣,就像是早已與對方交過手般的輕鬆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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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還等不到自己問下一句話,慕無憂便上前看著對方,他蹙起眉頭打量著眼前的官若華,總有說不出來的熟悉與陌生感,官若華雖然是個冷漠的人,外人常描述官若華就像是沒有感情的陶瓷娃娃,對於每件事情都能果斷處理從不說二話,然而私底下的官若華對於壁畫與繪圖卻是充滿熱情與生機,每每與自己訴說在敦煌石窟時的工作日常,他都能見到官若華雙眼發光的模樣,相當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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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若華的身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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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散發著令人屈服的氣勢,雖然有人也說過官若華有同樣的感覺,可他覺得相比之下眼前的人的氣勢是儘管對方沒有特別做什麼,只是站在面前就會有股莊嚴正派的感覺壓著他們,不容他人隨意挑戰…,就像古代的帝王一樣,經過千錘百鍊、渾然天成的氣息,想到這裡…,慕無憂似乎察覺到一絲線索而微睜大眼,露出驚訝的眼神看向官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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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晏瑜注意到慕無憂眼神變化,他微抬金眸與對方對視著,並勾起一抹嘴角,
“看來你猜到了,不愧是慕瑾的後代…,我一直都覺得虧欠他許多,可是他總是說自己是心甘情願,就連死後也將鮮血化成天川玉龍花繼續守護著我,…官若華他心裡有你,這輩子就好好互相扶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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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輕拍了慕無憂的肩膀,力道雖然很輕,可是自己卻可以感受到殘留在肩膀上的溫度,慕無憂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可以在這裡見到晏瑜,在玉龍宮看到雲肇和慕瑾的靈魂現身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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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存在在若華的意識內嗎…,那麼我們再次回玉龍宮見到雲肇和慕瑾時,你…,不會想與他們說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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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與步景雲他們下玉龍宮時,他並沒有跟過去,事後聽步景雲分享時才知道官若華便是晏瑜的轉世,而步景雲則是雲肇的轉世,然而儘管緣分如此奇妙,可他們倆人這一世卻完全沒有任何感覺,這也是讓他覺得很神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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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緣自然就會相見了。”
聽到慕無憂的話後,晏瑜不禁沉默了一會,微勾起嘴角輕聲說道,其中所隱藏的情緒相當細膩,若沒有特別注意則會難以察覺,他其實一直都透過官若華的意識看到關於雲肇的一切,他也知道在官若華小時候雲肇曾化名清月教授相關知識並陪伴對方那段苦澀的歲月…,這一切都源自於當年雲肇的死前願念,而他…在當時決定折壽二十年換雲肇餘生的性命點上卿靈燈那一刻起,他便放下了所有的執念,注定與雲肇不會再有所糾纏,這是點卿靈燈的代價,雲肇的執念與願念將他留在玉龍宮,而自己卻一直在隆中古佛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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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細微,但慕無憂還是注意到晏瑜的眼神變化,比起官若華的隱忍,晏瑜的感情表現更加不可言喻,他可以表現出一副彷彿自然平常的樣子,可是眼神中卻佈滿難以訴說的複雜情緒,相當言不由衷…,這大概是上位者的習慣,不讓人輕易察覺自身的情緒變化,才不會被他人抓住把柄…,加上雲肇和晏瑜都是出身於戰亂時代,每天都活在生死邊緣,只能活在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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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慕無憂想要開口時,只見晏瑜一陣眼神凌厲抬起頭將慕無憂推到後方,用麒麟截棍擋下武清安對他們的正面攻擊,金光雙重八卦陣一分為二,一面八卦陣除了擋住攻擊外,也架設起結界阻止怨靈對生人的襲擊,只要碰上八卦陣便會飛灰湮滅,武清安體內的納哈察覺到晏瑜的精神意識,露出倉狂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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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想說這氣息怎麼那麼像晏瑜,沒想到還真的是你!你竟然一直躲在官若華的意識裡,真不像你阿,宣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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