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Rebecca家不遠的一個小角落有塊荒廢了一段時間的工業用地,被重重鐵網圍住,裡面堆積了大大小小的工業廢料,正常人幾乎都不會進入,甚至不會注意到它;而這個地方建了一個不大也不小的倉庫用來存放工業用材料,不過既已荒廢,裡面自然是空蕩蕩的。這倉庫看上去已經有好幾十年的歷史,鐵皮的外牆盡顯銹跡,隨便搭起的門彷彿一用力就會掉落一般。這樣一個殘破的地方,裡面竟住了兩具靈魂。
「老大,真的不用換地方嗎?」少女靈魂在倉庫裡徘徊著,一時瞧瞧牆壁,一時研究散落在地上的廢料,一時抬頭望望窗外的夜色,像是要把這地方檢驗個透徹:「這地方又殘又舊的,要不我幫你找一個更好的地方吧!」
另外一具成年男子的靈魂則是懶懶地躺在了一堆廢料上面,神情就如自己是躺在了草地上那樣悠然自得,他拒絕少女說:「不必麻煩,你有這樣的閒情逸致不如好好幫我找一個適合的身體吧。」
既然老大都這樣說了,自己也不好再評論什麼,少女只好訕訕地閉了嘴,可沒過多久,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老大,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男子抬眸,示意她說下去,想了想又說:「叫我K吧,老大聽著我不習慣。」
少女微微睜大雙目,似是未料到男子會讓她叫名字,過了半响才戰戰兢兢地開口:「……K,你……如果心願是想重新看得見東西,那你直接附身在其他人的身上便可以了呀,我想你的靈力也足夠讓你強制進入別人的身體的,為什麼要費那麼大的力氣去吞噬其他靈魂再附身?」
K冷笑一聲,瞇眼看著少女道:「丫頭,這才過了幾天膽子就越來越大了?這麼多管閒事了?」
少女吐了吐舌,俏皮地莞爾:「對不起,你當我沒問過吧。」
沒料過了不一會兒,K竟開始說起了自己的事:「我曾有過一個妹妹,她的感覺和你有點像,明明就很笨,卻沒什麼自知之明,不過作為哥哥的把她寵成那樣也有責任啦。」
少女想了想覺得不對勁:他這不就是在說我笨嗎?但礙於他是老大,只好靜靜地納悶著,不敢插嘴。
「她是什麼樣子的呢?太久了,我都快要忘記了。」K抬頭看向窗外,似是回想著以前的片段,最後卻搖了搖頭,輕輕嘆息。
「所以你想變得強大去守護你的妹妹?」少女忍不住問道。
「她不在了。」K周圍的空氣忽然冷了下來,少女深知不妙,連忙捂住了嘴。
半响,K應該是平復了心情,再次開口,說得卻不再是關於他的妹妹:「你說,這個世界有沒有地獄呢?我們消失後會進入地獄嗎?」
「我不知道,可是要是這裡的壞人都能進地獄的話,我入地獄又何妨?」少女說的時候咬牙切齒,散發著陣陣怨氣。
「對呀,這個世界的惡人生活得逍遙自在,沒有地獄太不公平了。」K沉思片刻,又對她說:「你不去找身體了?偷懶嗎?」
少女一驚,馬上乖巧地走出倉庫:「不偷懶不偷懶,現在就去!」
待少女離開後,K再次回憶起往事,那可怕的一幕無論過了多久都還是歷歷在目一一
「我等下不如就坐在浮板上,哥你游泳推我吧!」一輛奔馳在公路上的家庭車裡載著一家人,後座的女孩看上去只有十來歲,身形嬌小可愛,坐在她旁邊的便是她叫的「哥」了,深邃的五官配上頎長的身形,貌似不到二十歲,但長大後一定越來越有魅力;此時的他帶著溫柔的眼神看著自家妹妹,不禁讓人羨慕他所看的對象。
「你這麼重,我怎麼推得動呀一一」少年開玩笑地抱怨道,馬上就收穫了妹妹的一拳。
「我比羽毛還輕呢!你說瞎話都不眨眼的。」少女打完一拳後撇著嘴說。
「最好是啦!」
他們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鬥著嘴,氣氛好不歡樂,直到副駕駛座母親的一聲驚呼:「欸,小心!」
但這句提醒已說得太遲,駕駛中的父親只見面前迎面高速衝來一輛貨車,他使勁扭動方向盤,卻還是被那東歪西倒的貨車給撞得飛起,後面的少年少女不知發生何事,害怕得死死抓住安全帶。
「嘭」的一聲,車子倒著墜落到了地面上,少年最後看到的,就是破爛不堪的車子以及滿頭鮮血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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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一一我找到啦一一」
Sarah的聲音傳入了K的耳邊,隨後他才感覺到其身影。
「嘿,我終於找到適合的身體了,不過不知為什麼總覺得那個人和我的氣息有點像我,難不成她也被渣男傷害過?」Sarah若有所思地說著,仍不忘得意洋洋地笑笑。
「她叫什麼名字?」
「Nancy。」
「嗯,你多觀察幾日,再匯報給我吧。」K淡淡地說,Sarah跟他相處了一段時間,對他的冷淡已是習以為常,只要他不發飆,她吵鬧一下還是沒問題的,不過常常不知道他的心思倒是真的。
「那一一我先出去嘍?」Sarah試探性地問。
「不,先跟我來。」K動身走向門口。
Sarah望著他的背影興奮了一下,就像是哥哥要帶妹妹出去玩一樣,她問:「我們要去哪裡呀?」
「殺人。」K頭也不回地說道。
Sarah驚了一驚,先是猜想他是否要去吸食靈魂:「吃東西?」她將吞噬靈魂說成吃東西,是因為這感覺比較好聽。
「你沒耳朵的嗎?我說是殺人,不是殺靈魂。」K穿過門口走向黑夜,不耐煩地說。
「殺人一一你是指我想殺的那個人?」Sarah帶著不可置信的語氣再問。
K蔑視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你看上去也不是很想報仇呀,那算了一一」
「不不不!」Sarah連忙回應:「我只是沒想到你真的會幫我……可是,如果我實現願望了,那我不就會消失了嗎?」
「我給你靈力。」
「你為什麼……」Sarah沒再問下去,大概知道問了也不會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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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跟Nancy有什麼關係?」Chris緊緊脅持住Sarah,她用力掙扎卻毫無作用。
「你不要多管閒事好不好?這女生跟你非親非故,你幹嘛要護她?」Sarah半身被抓住,只能用嘴還擊,而且自己的確與這個身體沒有什麼關係呀,讓她怎麼回答?
正當Sarah以為自己真要被面前的這個男生扯出Nancy的身體之際,一股熟悉強大的氣息倏地進入的他們的戰鬥範圍內,Chris被那氣息所影響,瞬間失去了力氣,Sarah自然趁著這個機會回到Nancy的身體,並迅速跑離他。
是K來救我?一一Sarah暗自開心,但馬上就甩甩頭把這念頭拋棄:不對不對,他只是著緊這副身軀啦。
在K的掩護下,Sarah順利回到了倉庫,她見到K後的第一句便是道歉:「對不起,K,在這種重要關頭我還是需要你救。」
Sarah悄悄抬眼看K,發覺他的神情與平時有些許不一樣,充滿戾氣固然是因為別人的阻撓,但竟然……好像還有點悲傷?
她從Nancy的身體出來,Nancy頓時失去支撐能力,滑落到地面,Sarah退開兩步,讓K接近身軀。
「不知道附上你身之後會怎麼樣呢?」K蹲下來,輕撫Nancy的臉,彷彿要確認其輪廓。
「放心吧K,她長得又可愛,性格又好,肯定跟你很匹配的。」Sarah自豪地笑笑,不知是因為Nancy還是K而得意。
K頓了一頓,望向門口,像是要把一切都看透:「先解決他們。」
「一一他們?」Sarah不解。
「別磨蹭了,反正我也知道你們在外面了。」K沒有回答,只用著不大的聲量喊向門口。
倉庫的門被推開了,兩個身影緩緩進入了Sarah的視線。
是剛剛那個男靈魂?還有他旁邊的女生,我記得應該是那個軀體的朋友,可是她怎麼會看得到我們?他們又是怎麼追上來的?一一Sarah滿臉問號,也把問句衝口而出:「你們、怎麼跟過來這裡的……」
「哼,這個該問你才對吧?」K冷冷地說,Sarah不用看也知道他現在是什麼表情。
「我……對不起。」Sarah也沒少做錯事,每次只要真誠地道句歉,K總會默默地原諒她的。
可是這次K卻沒有沉默:「既然我也已經幫你報仇了,你也幫我找到肉體了,我們互不拖欠了。」
Sarah還想開口問K那是什麼意思,卻突然被掐住了脖子,反抗不了的她只能充滿詫異地望著他,希望他能給出哪怕一丁點解釋。
一一「K,你的妹妹是什麼樣子的呀?」
一一「你那樣。」
一一「你都沒看過我的模樣,怎麼知道呀?」
一一「氣息、感覺。」
一一「那,你一定很疼她了吧?」
一一「……」
一一「你是覺得我像你妹妹才不殺我,還幫我報仇,還把靈力輸給我,對一個像她的人尚且如此,若是真正的妹妹,你肯定超級疼她!」
我還以為我能代替你的妹妹,陪你走下去;我以為你培養了我這麼久,便不會想殺我了;原來一切都是我的癡心妄想嘛……不過罷了,他說得對,他幫我報了仇,我也幫他尋到了身體,對他而言已經沒價值了吧……
K感覺到掐住的靈魂裡面的靈力漸漸流動到自己的身旁,冷漠的表情中閃過了一絲落寞,但無人看見,無人知道。
你終會成為我的弱點,要是如此,不如現在把你了結,讓你永遠存在於我的身體裡吧。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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