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一把刀憑空襲來,玥眼神一凜,側身向後上方甩出一團火球,霎時自右方又飛出了三把短刀,在短刀出現之際從另一側也飛出了數把,他嘖了聲,將魔力轉成透白的漩渦狀,轉身猛力一揮,瞬間一陣狂風朝後方地毯式地橫掃而去,將十幾把刀子全數向上捲起。
刀子尚未落下,他立刻又甩出一片大火,直直瞄準了後排的那片林木,剎那,幾道黑影迅速穿梭於樹與樹的枝幹之間,他沒有漏看任何一個,馬上再補上更為高溫的烈焰,空氣炙熱到讓落地的刀子被溶得只剩下握柄。
不一會兒,後面的樹林便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但他認為這樣遠遠不夠,於是朝左、右、前三側放出大量魔力,在魔力衝出去的須臾將之轉變成暴風,讓火舌快速地往更遠的區域擴散開。
風的速度可是遠遠超過人能夠達到的境界,即使再怎麼會閃避,也絕對無法那麼快就逃脫瞬間來襲的大火--玥如此思忖,雖然沒有聽見絲毫哀號聲,但膽敢來埋伏耶里佳的人不會笨到那麼輕易便暴露自己的所在位置,因此他很肯定敵方已經或多或少受了些傷,不過是無法喊出聲罷了。
因此,現在必須要趁勝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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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後,玥再度釋出魔力來,不料由於太專注於敵方身上,左手對於魔力的掌控有了一瞬的失衡,僅僅眨眼間,所有防護便如同風化般化為晶瑩的點點綠光消失了。他大吃一驚,想起先前顗差點墜落的畫面,趕緊以右手輔助再次動手架設起防護,卻因為剛才大量耗損了魔力而腿軟跪上地,雙手幾乎失去了再次抬起的力氣。
糟了,居然在這種時候……!
他緊緊咬住下唇,深吸口氣,最後仍是硬把手給抬了起來,打顫的牙關在在顯示出此舉所帶來的難受度究竟有多大,但他極力不去在意,只想趕快把耶里佳周遭的防護重新架起來。
才把三面等身的防護架完,倏地,幾十把利刃自四面八方向他飛來,他沒有力氣閃躲,只能用身後勉強維持住的弧形防護擋掉一些,但仍舊有幾把刀身劃過他的肌膚。
他悶哼了聲,感覺被劃過的地方像是壓上尖刺般的疼痛,身體也逐漸燥熱了起來,這時,又傳出金屬劃過空氣的聲音,他猛地抬起頭來,驚見數把短刀正朝著耶里佳飛去,而她仍然按照方才的緩慢步調一吋吋向前搜尋著,完全沒察覺身後正在進行一場攻防戰。
玥瞪大雙眼,張口想喊出警告,沒想到連一丁點聲音也發不出來,而最初被劃過的傷口在同時間劇烈地麻痛了起來,像是有火一般火辣辣地燒灼著。
「……!」
他痛苦地用力壓住側頸,想站起身來替她擋下,但身體完全不為所動,好似有幾十條扯緊的鋼線覆蓋在背上,將他的身體沉沉下壓。
該死、該死!
先解決掉影後,光就沒有了任何防備之力,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比起單打獨鬥會更容易被除掉--這樣子簡單的道理,從上次任務以後,他不是一直記在心上嗎?他在做什麼?他到底在做什麼啊!
虛軟無力的拳頭捶上地面,玥兩眼緊緊閉起,無聲地嘶聲吼叫--
快逃啊,耶里佳!拜託妳快點察覺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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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肉體被利器刺穿的聲音響起,他渾身一震,呆滯地直視著眼前的淺色土壤,幾滴水珠落在上頭,「啪嗒」幾聲,形成一點一點不規則狀的深咖啡色。
接著撕裂聲又傳來了一次。
他無神凝視著愈來愈多的深色面積,感覺不到周遭的事物,只有那一次次刀片刺入或者落地的折磨聲直直貫入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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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他……
是啊,都是他……
為什麼不先警告她再做決定呢?就算會拖延到搜索進度也無所謂,根本無所謂啊,現在才什麼時候,他們明明還有許多時間可以進行啊,為什麼……
到底,還要再失去多少次才會明白每一個自認為對的決定都是錯誤的?每一次、每一次,他總以為是在幫助對方,卻都在之後才明白……這些全是錯誤。
他淡淡一笑,是啊,看來傳聞也不算是空穴來風,所有人鄙視他、唾棄他也是應該的。
全是他的錯啊。
輕輕地,玥閉上兩眼,將體內所剩無幾的魔力全部集中在心臟,不斷地壓縮、壓縮、壓縮……直到快要承受不住為止。冒著冷汗壓抑住即將爆發出來的巨大能量,他深吸口氣,緩緩抬起頭來,然後睜開眸子,準備迎接令他心寒的景象--
耶里佳好端端地站在原先的位置,倒是身旁不知何時多出幾名倒在地面的魔使,而他們的身上都至少插著一隻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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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
跟想像中的畫面不同,玥呆滯地盯著眼前衝擊性的景象,不自覺地鬆懈了下來,體內凝練起來的魔力因此消了下去、重歸體內的各個地方,瞬間消耗大量的精力令他頓時整個人趴上地面。
等等……這、這究竟是……?
他吃力地撐起上半身觀看,只見耶里佳向後移動了一步,腳底的法陣瞬間消失,當數把刀子再度朝她襲來,她抬起手,優雅地甩出數十根長冰錐,將那數不盡的刀全部反射回去,霎時哀號四起,隨之而來的是重物墜地的聲響。她腳跟一轉,彷彿預料到敵方下一步的舉動似地,在一道黑影從樹枝上向她俯衝之際,她射出一根短冰棍狠狠擊中來者的喉頭,然後從容地凝合出一把厚實的冰劍,在對方摔上地面時以銳利的劍尖抵住他的咽喉。
「誰派你來的?」瞇起杏眼,她的聲音盡是一片清冷。
半躺在草皮上的男子震驚地瞪大眼,像是無法相信自己會如此輕易地被擊敗,他的全身微微顫抖著,後傾的身體似乎是想要逃跑,但才剛動了一吋,他突然冷靜了下來,仰起頭迎上她的目光。
她看著他忽然改變的反應,默不作聲地等待回應。
「妳是怎麼發現的?」不過男子並沒有回話,反而拋出了問句。
耶里佳挑起眉,靜默了幾秒,最終順著他的問題答道:「一開始。」
「一開始?……所以那個影不過是個幌子,妳裝作沒發現只是為了降低我們的警戒心--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啊,原來從一開始就發現了?」他突如其來悶笑了幾聲,而後轉為瘋狂大笑,全身止不住地抖動著,「不愧是聲望最高的五王之一!哈哈哈!做事果然有手段!居然連夥伴也能無所謂地利用,搞得他都快死了也沒有改變主意--哈哈哈!城府比聽說的還要來得深嘛!」
她並沒有因他的這一席話而有所動搖,依舊冰冷地吐出相同的問句:「誰派你來的?」
「居然還是問同樣的話嗎……也對,妳只在意這個,別人的命根本就不當一回事啊。」
「少說廢話。快說。」
「哈哈哈……不說的話,妳就會殺了我,是吧?」男子的笑聲漸歇,取而代之的是詭譎的咧嘴笑容,以及一雙閃爍著綠光的放大瞳孔--「啊啊,不必藍澤王大人代勞,既然任務失敗了本來就沒有活下去的選項,我和其他人會自行了斷的,妳不需要殺我,我也絕不會洩漏任何事情!」
「什--」
「真是抱歉了,我的王!命運似乎要您親手除去其他人,而不該是由我們這群泛泛之輩了結,我們根本不夠格啊!所以,請允許我們用鮮血來祝賀,先預祝您榮耀的勝利吧!」
幾乎是用盡了所有力氣在嘶吼,男子邊向上張臂邊發狂地大笑著,耶里佳眼見情勢不對,迅速奔至玥身旁臥倒並將他的頭一併下壓。玥見狀回過神來,連忙用僅存的力氣架出一面弓形防護壁,以他伸直的左手作為前端,向後延伸出兩面弧形薄壁圍住兩人,另一隻手則緊緊摟住貼在身邊的耶里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