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慶功宴的採買,我跟小姬正在前往超市的路途上。走在我左手邊的小姬自從出門之後不知為何心情似乎一直很好,除了哼著輕鬆愉悅的小調之外,她的腳步也像是跳舞般輕盈。
唔,真不知道她在高興些什麼?算了,反正她高興總比不爽好吧。
「對了,前輩、待會慶功宴要吃些什麼好咧?」
「吃什麼啊……」
小姬的問題讓我不由得思索,由於這只是臨時起意的想法,因此理所當然地並沒有計畫。雖然我並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但好歹這次也是以慶功宴的名目,那自然就不好隨便打發了。再說我們的人還不少,染華、小姬、鹽月、真嵐、久世霜紅以及我,全部加起來一共有六個人,要吃些什麼比較好呢?
我一時半會也想不到什麼合適的選項,而小姬見狀則高高地舉起右手,活像個期待回答老師問題的好學生似的。
「小姬,妳有什麼好的提議嗎?」
小姬放下手,嘿嘿地笑了兩聲,然後挺起了單薄的胸膛,以想到什麼好主意的口氣回答:「前輩,我們來煮火鍋吧!」
喔,火鍋啊……仔細想想,這似乎是個不錯的提議。不僅準備容易,尤其適合人多的時候吃,頗有一番樂趣,再加上最近的天氣的確也開始轉涼了,吃火鍋可是正合時宜呢。
我點了點頭,附和了小姬的提議:「嗯,好像還挺不賴的。」
得到我的贊同,小姬的興致更為高昂,只見她煞有其事握緊拳頭,情緒激動地大聲嚷嚷:「是吧!是吧!說到火鍋自然就會想到黑暗火鍋!在滾燙而神秘的鍋子裡,到底會吃到什麼東西呢?緊張、刺激與不安,天堂與地獄的生死一線,真叫人熱血澎湃啊!我的鬥志已經開始熊熊燃燒起來了,黑暗火鍋大讚啊!」
「啊、那個否決。」
「欸──怎麼這樣!」
如此這般,今日慶功宴的菜色就決定是火鍋了,非是黑暗火鍋的普通火鍋料理。畢竟好好的慶功宴,實在沒有必要搞得像是懲罰遊戲似的。因此縱使小姬百般不願,絞盡心思想說服我吃黑暗火鍋,但我至始至終都堅決不讓半步。
緊接著,我跟小姬邊走邊聊,時而嬉戲歡笑,時而打打鬧鬧,感情融洽得就跟幾個月前沒有兩樣,跟小姬分別的這兩個月彷彿根本不存在似的。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自從幾個月前我撞見小姬犯案,以至於被她追殺,經過一番交鋒後被俘,囚禁了長達一個星期之久,乃至於後續一連串的發展。因此雖然小姬今天又走在我的身旁,但我跟小姬之間的關係早就不像是以前那樣單純的前後輩的關係而已。
想想也還真是奇妙,倘若幾個月前沒有撞見小姬犯案,那麼一切應該又會有所不同吧。小姬想必會在我面前裝成腹黑的乖寶寶,而暗地則繼續殺人犯案,只是毫不知情的我,只會把她當作是個關係較為要好的後輩而已。
隱瞞秘密的腹黑後輩跟似友似敵的連環殺手模仿犯,究竟孰優孰劣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判斷。
算了,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畢竟人是無法回到過去的。
想著想著我不禁有些感嘆世事無常,不過很快的我就沒有這份閒情逸致了。也許是為了打發時間,又或許純粹只是為了好玩而已,小姬興致勃勃地開始追問起她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所遭遇的事。
儘管我一開始是沒有打算乖乖地告訴小姬,我想諸位都很清楚我這個人並不喜歡炫耀過去自己精彩的表現,不過在小姬的死纏爛打之下,拗不過她只好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據實以告。
關於劇情回顧,請參閱故事的第二章至第三章。
在聽完我那宛若粗製濫造的三流小說般曲折離奇的經歷之後,小姬她若有所思地歪著頭,唔唔嗯嗯了半天之後才欲言又止地發表自己的心得:「該怎麼說呢,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呢。」
小姬的語氣並非是單純的懷疑,而是具有某種程度的確信,因此我不禁多瞄了她幾眼。我挑了挑眉,以滿不在乎的語氣回應:「喔──那妳說是哪裡不對勁呢?妳是指鹽月雪歌的事嗎?」
「鹽月雪歌的部份疑點重重、大有問題,設計的意味也很濃厚,但我所在意的並不是那個、嘛,也不能說全無關係啦。」小姬似笑非笑,像是已經看穿了我的心思般,嘴角流露出一絲的譏嘲。「我說的是那個吸血鬼,久世霜紅!」
吸血鬼──久世霜紅。
自從第一章出場至今,沒有什麼特別的作為,也沒有什麼出彩的戲份,就像是個可無可無的龍套般。她是雪歌學姊為了在我失控時制止我所準備的後手,但除此以外,幾乎沒有任何功用的傢伙。
但,真的是如此嗎?
「前輩,你不覺得以一個『怪物』而言,她未免太過溫馴了嗎?」
溫馴……可以的話,我是想用委婉一點的說辭,不過這麼說也沒錯啦。因此我沒有回答,也沒有反駁。
為了解釋自己的看法,小姬的聲音繼續響起:「從荻原學姊開槍狙擊打爆她的腦袋,以及我剛剛割斷她的喉嚨,這些事可不是能隨便帶過的瑣碎小事呢,可是卻因為前輩的三兩句話就全都一筆勾銷了,你不覺得她也太好說話,對前輩你太過寬容了嗎?」
就彷彿是在縱容你呢──小姬隨即如此補充。
「小姬,或許是我的魅力超群,就連身為吸血鬼的久世霜紅都無法抵擋也說不定呢。」
雖然我已經聽得出小姬的言外之意,但還是隨口辯解了一句,不過小姬這傢伙卻一點都不捧場,全當沒聽到般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那個久世霜紅曾經說過,對前輩你有所興趣,然後又說是受鹽月雪歌所託,哼!前輩,這種鬼話騙騙小孩子還可以,但你相信嗎?」
「……」
不信,當然不信!我並沒有自戀到會認為久世霜紅會是真的迷上我,而久世霜紅想必另有所圖這點我自己也心知肚明,只是我還不能肯定而已。
她真正的目的,究竟為何?
見我沒有說話,小姬得意地哼了兩聲,她刻意清了嗓子,然後繼續說了下去: 「久世霜紅的部份就暫時先停在這邊,我們再將話題繞回來。在前輩你剛剛的敘述中,鹽月雪歌為了讓她的妹妹接受心臟的移植,設計了一連串環環相扣的計畫。而為了確保計畫按她所設想的進行,鹽月雪歌還在她的妹妹以及前輩的腦海動了手腳,也就是所謂的『言靈』,對吧?」
小姬猶如為了將來推理做鋪陳的名偵探般,將已知的事實再度確認過一遍,我橫了正在興頭上的小姬一眼,覺得要她放棄這個話題似乎有些困難,只好陪她繼續下去了。
「是沒錯。」
「我不知道言靈到底是什麼,不過就先姑且假設它是一種很方便的東西好了。按照前輩的說法,鹽月雪歌對前輩你施加了言靈,讓你無法忘懷、也無法對她妹妹痛下手手,嗯、就這層面來說,說是詛咒還更加貼切呢。而且鹽月雪歌又以言靈在她妹妹的腦袋中創造出一瞬的幻影,唔、這傢伙簡直就是亡靈了吧,所謂的言靈會不會太好用了一點啊?」
小姬說著說著忍不住皺起眉來、不滿地抱怨,聽小姬這麼一提,我也不禁覺得雪歌學姊的言靈太好用了,開外掛也不是這樣子的搞。不過,恐怕也不是沒有付出任何代價。
以燃燒生命作為代價,可以將言靈的力量強化到一種難以想像的地步。
……咦,剛剛那是?
腦袋傳來一陣微微的痛處,但隨即消失不見,就彷彿只是我的錯覺而已。我雖然想進一步追查這份怪異感的源頭,但下一刻便小姬的話給吸引了注意力。
「可是呢,光憑這樣就夠了嗎?」小姬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表情有些懷疑地說道:「這個計畫並不是多麼完美無缺,相反的卻還充滿許多的不確定因素,光靠剛剛說的那些似乎還不夠保險,難保不會出什麼紕漏呢。對那個鹽月雪歌來說,她會犯下如此的錯誤嗎?」
不會,我敢保證,不會。
我沒有回答,但在一旁偷覷我的臉色的小姬似乎已經藉此得到了答案,因此她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竊笑。
「我左思右想,然後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一種非常有意思的可能性。」小姬看著我,而我也毫不退讓地看著她,這時候我已經猜得出小姬接下來要說的話了。「正如鹽月雪歌對她妹妹及前輩你所做的那樣,她會不會也對久世霜紅施加了言靈呢?」
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
中了言靈的人,一共有我、鹽月涼音……以及久世霜紅。
是嗎?
「可是呢,過沒多久我又想到了一種更加有趣的推測了,其實我也沒有任何證據,但當這個想法一浮出來時,我便越來越相信這會不會就是正解呢?」小姬說到這刻意停頓了一下,以高昂的語氣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久世霜紅她,會不會就是鹽月雪歌呢?」
鹽月雪歌的言靈既然能夠創造出一瞬的幻影,那麼有沒有可能徹底地取而代之,侵奪意志、替換人格,就宛如小姬方才所言,如同亡靈般的存在。與其委託他人,自己親自來矯正事態的發展、讓一切按照計畫來進行且不是更好?
在久世霜紅的外表下,其內在到底是誰?
「怎樣?前輩,我的推理如何啊?」
在說完之後,小姬像是個想邀功的小孩子般高高地揚起了頭,我嘆了口氣,隨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小姬唉呦了一聲,隨即雙手抱著頭,淚眼汪汪地望著我。
「真是服了妳,小姬。這算哪門子的推理啊?先別說證據了,全都是牽強附會的臆測而已,這根本就上不了檯面。」
「欸──怎麼這樣!」小姬發出了不滿的嘟噥聲,但是把小姬的看法貶得一無是處也太過分了,所以我隨即補上了一句:「不過,倒是跟我的想法蠻像的。」
「咦?」
小姬這丫頭,無論是性格或是思考都跟我十分相近,也難怪她會有如此荒謬的猜測了。而我也一樣,有所存疑。
不待小姬發出疑問,我逕自開始解釋:「小姬,妳說的這些我當然也想過,我也無法否認這種可能性。不過呢,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倒也還好。」
「什麼意思,前輩?」
看著小姬一臉困惑的神情,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辭,嘗試用最簡單明瞭的方式來解釋:「我先打個比方吧,假如有這麼在表面上貼了壁紙的一面牆。而在過了幾年,當牆壁上有些部份髒掉了,於是便拿出與先前壁紙相同花紋、相同色調的壁紙出來,把它貼在有髒汙的牆上。小姬,到這邊妳了解嗎?」
「可以是可以啦,不過說這個有什麼用意嗎?」我向下壓了壓手,示意小姬稍安勿躁,然後繼續我剛剛舉的例子:「接下來才是重點,原先就貼上去的壁紙跟後來再貼上的壁紙雖然是一模一樣的東西,但只要仔細觀察還是能發現兩者之間的差異,對吧?」
為了徵求小姬的意見,我稍微停頓了一下,只見小姬一臉「那還用說!」的表情點了點頭。
「可是相反的,只要不特別注意就不會發覺。沒錯!只要沒有特別注意,就不會發現那一部份並非是原先的東西,而是後來才覆蓋上去的。可是,只要有所懷疑,要察覺這點並非難事。」
我看向小姬,以平淡的語氣說道:「因此我發現了,我的記憶八成被竄改過。」
小姬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隨即咧開了嘴角,嘿嘿地笑了起來:「這麼說來,應該也是她幹的好事吧!原來如此,的確如前輩所言,當真是算無遺策、心狠手辣呢。」
「重點不是那個。問題是,鹽月雪歌為什麼要竄改我的記憶?如果她棲身在久世霜紅之中,應該沒有必要對我這麼做,除非……她並非是對久世霜紅施加言靈。」
「那麼,又會是誰?」
這個問題我不止一次地思考過,而最後得出的答案有兩個。
只是,都十分的可笑。
我抬起頭仰望天空,碧藍如洗、晴空萬里的天空實在是非常的美麗,尤其是那毫無雜質的純粹,讓我不禁悠然神往。
「就像小姬妳剛剛所說的,鹽月雪歌的確有可能附身在某個人的身上,藉此來操弄全盤,可是比起久世霜紅,妳不覺得還有更加適合的人選嗎?一個跟我朝朝夕夕相處、關係非常密切的人。要控制我,利用她不是更好嗎?」
「她?……難道說!」
在小姬愕然的注視下,我一字一句地將最惡劣的玩笑宣諸於口:「伊吹真嵐,那個自稱是伊吹真嵐的女孩子,真的是我的妹妹伊吹真嵐嗎?」
這句話讓小姬當機了好一會,她搖頭晃腦地自言自語著:「原來如此啊,前輩你那時候支開真嵐的理由既不是溫柔也不是殘酷,而是自私啊!呵呵呵,有趣、真是太有趣了,真不愧是我所鍾愛的前輩!心機深沉、個性多疑,前輩,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吶!」
「過獎。」
……咦、等等,小姬剛剛這算是在稱讚我嗎?
小姬不知為何笑得樂不可支,看來這丫頭很喜歡這種陰謀論的調調啊。要是我把我另一種猜測說出口,她又會什麼樣的反應呢?
那就是──自稱是伊吹八巽的我,就真的是伊吹八巽本人嗎?
小姬說的沒錯,與其假藉他人之手,倒不如自己親身參與。而比起侵奪替換久世霜紅或是伊吹真嵐,何不直接將最關鍵的伊吹八巽取而代之,那且不是更加的萬無一失。
壁紙之下的真相,究竟為何?
「可這只也是荒誕無稽的陰謀論而已啊。」我低聲咕噥,同時對無法否定如此荒謬想法的自己,感到可笑。我不僅懷疑自己唯一的妹妹,甚至連我自己都無法相信。
「所以呢,前輩打算怎麼辦?」小姬停下在我身邊繞圈子的腳步,在我身體的正前方站定,抬起頭來看著我,我微微低下頭,與小姬的目光對視。我們兩之間的距離非常近,我甚至能清楚地從小姬的瞳孔中看見我自己的倒影。
在這樣極其曖昧的距離下,小姬伸出雙臂攬住我的脖子,張開櫻色的嘴唇、以誘惑般的語氣說道:「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唷!」
幫我什麼?
如何幫我?
那還用多說,以小姬的個性,當然只有一種方法。
「我可以幫你殺掉久世霜紅或者是鹽月雪歌,不管她們有什麼企圖,只要先下手為強,就不怕她們不露出馬腳來。如何,這提議不錯吧?」
小姬的笑容非常燦爛,但眼眸卻沒有一絲一絲毫的笑意,非常的認真。我毫不懷疑,只要我點頭說好,那麼這丫頭絕對會動手殺人,毫不遲疑。
啊啊、這丫頭果然跟我很像,但我們卻非一模一樣。當我們站在那條境界線前時,我踟躕不決,但小姬卻是一腳跨過,徹底地墮入裡世界之中。
我還是沒能將迷途的她拉回來嗎?
「那倒不用,現階段靜觀其變就好。」
我偏開了視線,不再與她對視。小姬呿了一聲,一臉無趣地鬆開了環抱我脖子的手臂。我看了小姬一眼,然後對她伸出了手:「走吧,我們還有很多東西要買呢。」
小姬歪著頭看著我伸出去的手,臉蛋漾起了歡喜的笑容,重重地點了點她的小腦袋,然後握上了我的手,並且興致高昂地如此宣示:「前輩,我們繼續約會囉──」
在這之後,我跟小姬再也沒談過這個話題,就彷彿我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提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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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跟小姬為了採購火鍋的食材而四處奔波──主要是我被小姬拖著跑,等到我跟小姬買齊大部分得食材之後,天色已經迫近黃昏了。之所以會拖這麼久,我想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小姬半途一直拖著我到處亂逛的緣故,不過我也就順著她了。
要不然太早回去的話,我豈不是還要幫忙清理家裡那片沙漠啊!這我可敬謝不敏。
而在逛了那麼久的時間之後,我跟小姬也差不多累了,於是在小姬的提議下,我們倆在返家路途上的一座公園暫做休息。我在公園裡找了張還空著的長椅,然後把雙手拎著的兩大袋採購物品放在地上之後才坐上椅子。
我將身體靠在椅背上,重重地呼出一口疲憊的氣息。這時候到不遠處攤販買飲料的小姬才小跑步過來,並且把冰涼的飲料遞給我。
「喏,前輩。」
「謝了,小姬。」
我向小姬道謝一聲,然後灌了幾口飲料,喉嚨的乾渴以及累積在身體裡的熱氣在這份冰涼下獲得紓解,讓我不禁暢快地吐出一口氣。
「啊哈,這就是人生啊!」
我身旁的小姬以活像是中年大叔的語氣如此感嘆,讓我不禁回想起一位酗酒的貓耳護士。雖然沒那麼誇張,但這時候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小姬這時候的感受、算了,隨她去吧。
我們一邊喝著冷飲,一邊在坐長椅上享受公園裡的片刻寧靜。說實在的,最近一連串接踵而來的事情搞得我焦頭爛額的,精神緊繃得很,很久沒有好好地休息一下了。所以一旦像這樣放鬆下來,便開始覺得有陣睡意湧了上來。
嗯,不知道小姬願不願意給我當膝枕呢?
「前輩,我今天很快樂喔。」
正當我還在思考膝枕的可能性,小姬突然開口說道。我轉頭看她,發現她的目光並沒有對著我,而是側著頭凝視著遠方。與其說是在跟我說話,現在的小姬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小姬的側臉看起來,有點哀傷、有點寂寞。
「真的,很快樂喔!跟前輩拌嘴、戲弄前輩、被前輩關心,甚至是跟情敵們爭風吃醋,這一切的一切,我真的覺得很快樂喔!」
小姬的側顏上露出了平和的、像是心滿意足般的神情,雖然只是嘴角輕輕地上揚,但我覺得這笑容比任何時候都還要美麗。我不禁看得入神,險些忘了言語。
我回過神來,情不自禁地開口:
「小姬,以後我們也可以一起玩,不止是今天,明天、後天,每一天我們都可以像這樣吵吵鬧鬧、和樂融融地渡過。」
我發自內心誠摯地向小姬邀約,儘管我們之間生過許許多多的事情,曾經互相欺瞞、曾經互相敵對,但現在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對小姬伸出手。而且我相信,此刻在我胸口裡鼓盪的這份情感並非虛假,而是百分之百真實的。
看到剛剛那個笑容,我可以如此斷言──小姬,妳已經是我重要的人了!
然而對於我真情流露的一番話,小姬卻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那是不可能的。」
冷漠、無情、果斷、明確的拒絕。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我還只是前輩的『後輩』而已,前輩對我這麼說的話,我可能會答應也說不定……不、想必我一定會喜不自禁地答應吧。但是,現在的我辦不到唷!」
今天?
只是後輩?
小姬她到底想說些什麼?又到底隱瞞了些什麼?我完全摸不著頭緒,儘管我跟小姬的距離近到肩並著肩,但心的距離卻似乎非常遙遠。
「在經過今天一整天的相處之後,我發覺自己比我原先所想的還要更加、更加的喜歡前輩你呢!所以正因為如此,我才下定了決心!」
小姬回過頭來看著我,她的眼眸中浮現更勝往昔我所見的妖異的碧綠,在她的虹膜外圍凝結成一圈。我就像是被那雙魔眼所懾,動彈不得。惟有小姬那夢囈般的呢喃,悄悄地滲進我的心靈。
「儘管很開心、雖然很快樂,但是、但是還不夠啊,還不夠啊!這種程度已經無法滿足我了!我想要獨佔前輩,我要前輩的目光所及、前輩的心中所念,都只有我一個人而已,我要徹底地獨佔前輩的一切!」
猶如發狂般、猶如著魔般,小姬的聲音越來越顯得激昂、亢奮以及陶醉。啊啊,原來如此,小姬說過要將腹黑的設定進化成病嬌。現在看來的確是如此,這丫頭已經病了,病入膏肓、無可救藥。
看著這樣的小姬,我想要說些什麼,然而正在這時候,我的視野突然一陣劇烈的晃動,然後視線的焦點開始渙散。我的手一陣不穩,手裡的飲料頓時滑落,打翻在地上。
……飲料?
我剛剛,喝下了什麼?
「前輩,好好地睡一覺吧。當你醒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唷。」
「……小姬,妳、妳竟然對我……下藥!」
意識昏沉,襲來的睡魔一點一滴地奪走了我的力量,我只能任由小姬伸出雙手捧住我的臉頰,溫柔而霸道地封住我的嘴唇。口舌交纏,從小姬嘴裡傳來的某種香甜的氣味麻痺了我的腦袋,讓我的意志墜入更深沉的黑暗中。
良久,小姬才依依不捨地分開嘴唇,她意猶未盡般舔了舔嘴唇,嬌艷的臉蛋泛著紅潮,小姬像是個惡作劇的女孩子如此說道:「接下來就是女孩子的秘密時光囉!」
我的意識如潮水般退卻,陷入一望無際的黑暗中。而在那模糊的視野中,最後見到的是小姬所露出,充滿邪氣的笑靨。
還有一句,撕毀這和平假象的殘酷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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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當你醒來時,消失的人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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