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一樓大廳陰影處，密切注意著外面的動靜。救援人員魚貫而入，但幾個可疑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他們的站位很專業，恰好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封鎖網。那種訓練有素的站姿和不自覺摸向腰側的動作，明顯是受過特殊訓練的特工。
「至少五個以上的特工在外面，」我壓低聲音，「如果正面衝出去，會陷入包圍圈。」
「不只五個，」小鬼指了指西側，「那兩個假扮記者的也是。看他們的視線交會點，已經形成了完整的火力網。」
米蘭正在快速敲擊平板：「我在進入監控系統，也許能製造些混亂。」她的手指飛快地在螢幕上移動，「不過他們的防火牆升級過，需要時間破解。」
F靠在我身上，呼吸漸漸平穩。我嘗試再次聯繫十一，但通訊器中只有令人煩躁的雜音。大樓深處不時傳來結構崩塌的轟鳴，提醒著我們時間不多了。
「重明，」小鬼突然壓低聲音，「看那邊。」
她指向停車場角落，幾輛從上層墜落的轎車雜亂地堆在一起。最外側那輛黑色的奧迪RS4倒是狀況不錯，只是引擎蓋有些凹陷。這種性能車一般都有智能防盜系統，強行破解並不容易。
米蘭快速檢查了車況：「引擎本體還完好，電子系統也沒壞。」她掏出一個小巧的解碼器，「這代的RS4系統有個漏洞，給我三分鐘。」
小鬼靠著柱子，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外面的特工：「不知道精靈怎麼樣了...」她難得露出一絲擔憂，「剛才的爆炸聲是從她那個方向傳來的。」
「我們會找到她的。」米蘭說，同時將解碼器接入OBD接口。螢幕上的數字不斷跳動，「先破解防盜模組，然後重寫認證密鑰...」
「車子搞定了沒？」我問，「外面的人開始靠攏了。」
「快了。」米蘭飛快地輸入最後幾行代碼，「還有最後一道...搞定！」
RS4的儀表板突然亮起，引擎控制系統重新啟動。我坐進駕駛座，迅速檢查了各項功能。雖然外表有些傷，但四驅系統和渦輪增壓都還能用。
「四百五十匹馬力，」米蘭看了眼儀表板，「油箱還有四分之三，足夠支撐到安全屋。」
「不走正門。」我指著大廳的落地窗，「從那邊突圍，他們反應不及。」
「你瘋了嗎？」米蘭皺眉，「就算是RS4也不可能...」
「A柱和前保險桿能承受衝擊，」我打斷她的話，「再說現在也沒得選。」
小鬼坐進副駕駛座：「希望這次別太瘋狂。」她一邊係安全帶，一邊從戰術背心裡取出MP7衝鋒槍，「上次坐你的車，差點把胃吐出來。」
我把F安置在後座，米蘭坐在她旁邊固定好安全帶。「所有數據都在這。」她拍了拍背包，「必須確保送到陳組長手裡。」
引擎轟鳴在寂靜的大廳中迴盪。外面的特工明顯發現了異常，開始往這邊聚集。但已經來不及了。我深吸一口氣，緊握方向盤。後視鏡裡，影子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外，站在雨中直直地盯著這裡。
「準備好了嗎？」
油門踩到底，四百五十匹馬力瞬間爆發。黑色轎車像脫韁野馬般衝了出去，強化玻璃在撞擊中碎成無數晶瑩的碎片。第一波子彈已經呼嘯而來，打在車身上噠噠作響。
我踩著油門，RS4在雨夜中呼嘯而過。後視鏡裡，三輛黑色轎車緊追不捨，為首的是一輛BMW M5，副駕駛座的人已經探出槍口。
「左側！」小鬼突然喊道。一輛休旅車想從巷口攔截，我猛打方向盤，RS4瞬間貼著路邊滑過。休旅車的保險桿蹭過我們的車尾，火星四濺。
小鬼從戰術背心裡抽出另一個彈匣，快速更換。「後面三輛，左邊兩輛準備包抄。」她探出車窗，MP7點射出一串火舌。最近的那輛車立即減速，玻璃碎了一地。
「米蘭！」我喊道，一個甩尾閃過迎面而來的貨車。
「監控系統還有防火牆，」她快速敲擊著平板，「他們在追蹤我們的訊號。」
一顆子彈擊碎了副駕駛座的後視鏡，碎片在車裡四處飛濺。小鬼咒罵一聲，又是一串點射。那輛M5的輪胎瞬間爆開，整輛車失控打滑，撞上了電線桿。
但影子駕駛的那輛車緊隨在後，不管我們怎麼加速都甩不掉。他的車技明顯經過特殊訓練，每個彎道都壓得極限。雨刷不停地掃著，霓虹燈光在濕漉漉的玻璃上暈染成一片模糊的光影。
「該死！」米蘭喊道，「前面路口有埋伏。」
我猛打方向盤，RS4硬是擠進一條狹窄的巷子。兩側的牆壁幾乎要刮到後視鏡，但現在顧不了那麼多。速度表已經突破一百八，引擎發出不堪重負的轟鳴。
轉過巷口，一輛黑色轎車突然從側面衝出。小鬼立即開火，子彈打穿了他們的擋風玻璃。但對方明顯不想活命，直接朝我們撞來。
千鈞一髮之際，我打死方向盤。RS4的左側緊貼著牆面擦過，火星四濺中那輛車直接撞上了垃圾箱。但這個動作太過極限，我感覺到車身已經有些不穩。
「他們在前面設路障！」米蘭指著平板，「整條街都封死了。」
我盯著前方，路障後面站著荷槍實彈的特工。速度已經來不及煞停，只能賭一把了。
「抓緊。」我說，同時將油門踩到底。引擎發出最後的咆哮，我們直接撞開了路障。衝擊中，我聽見F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
但最危險的還在後面。影子的車突然加速，幾乎要貼上我們的保險桿。這種速度下被追尾，基本就是死路一條。
「那邊！」小鬼指著一個施工中的高架，「那條匝道。」
我看見了那個幾乎垂直的轉彎，但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一個甩尾，輪胎在濕滑的路面發出刺耳的哀鳴。高架的臨時護欄搖搖欲墜，但最後我們還是衝了上去。
後視鏡裡，影子的車在最後一刻偏離了路線，直接撞上護欄。火光中，我依然能看見那雙詭異的眼睛。
「甩掉了。」米蘭說
小鬼突然捂住腹部。鮮血從指縫中滲出，她的戰術背心已經被某種榴彈碎片撕開了一個大洞。
「該去哪？」她問道，聲音依然冷靜，但臉色已經開始發白。
我死死盯著前方漆黑的道路，雨刮不停地掃著。這個夜晚還遠遠沒有結束。
「先去安全屋，」我說，同時觀察著後視鏡，「轉過這個路口就能...」
「小心！」米蘭突然喊道。一輛摩托車從陰影中竄出，後座的騎手已經舉起了衝鋒槍。我立即踩下煞車，整輛RS4瞬間橫移，子彈只打碎了右側車窗。
小鬼強忍傷痛，MP7精準地掃射，逼退了那輛摩托。「他們的反應太快了，」她咬著牙說，「一定是有人在指揮。」
「監控系統。」米蘭快速敲擊平板，「整個城區的監控網絡都在追蹤我們，他們甚至接入了商場的閉路電視。」她突然皺眉，「等等...這個反應速度...」
「影子。」我說，「他在調度所有的人手。」
又一輛黑色轎車出現在視野中，這次是從高架的另一端衝來。我猛打方向盤，RS4的右側擦過護欄，火花四濺中驚險避過正面衝突。但高速過彎的離心力讓小鬼的傷口滲出更多鮮血。
「往東側，」米蘭盯著平板，「那片工業區的監控比較薄弱，而且地形複雜，適合...」
一聲巨響打斷了她的話。手榴彈在我們前方爆炸，碎片擊中了引擎蓋。RS4發出一聲不祥的轟鳴，速度開始下降。
「引擎過熱了，」我說，「再這樣下去...」
「那邊！」小鬼突然指向一條下坡的巷子，「那是廢棄的地下停車場，我之前執行任務時用過。」
我二話不說打轉方向盤，黑色轎車衝下斜坡。地下停車場一片漆黑，只有車燈照亮著前方狹窄的通道。轉過兩個彎後，引擎已經開始冒煙。
「這裡。」小鬼指著一個隱蔽的角落。我將車開進去，熄火。黑暗中，只有儀表板的光芒還在閃爍。
「下車，」我說，「引擎撐不了多久了。」
剛下車，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從小鬼那邊傳來。她靠著牆壁，臉色煞白。MP7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榴彈碎片，」她勉強笑了笑，「好像...有點深。」
「米蘭，先處理她的傷口。」我背起仍在昏迷的F，仔細打量著四周。這個停車場有兩個出口，但大概率都被監控了。最糟的是，引擎受損的聲音應該已經暴露了我們的位置。
遠處隱約傳來車輛的轟鳴，看來追兵已經猜到我們的方向。米蘭從背包裡取出醫療包，快速為小鬼包紮。
「聽著，」我環顧四周，「這地方守不久。你們覺得...」
「等等。」小鬼突然說，「你們聽。」
我們安靜下來。除了引擎漸漸冷卻的聲音，還有一種若有似無的震動從腳下傳來。那節奏...像是地鐵駛過的聲音。
小鬼喘了口氣，靠著牆說：「記得我說過用過這裡嗎？其實這片停車場下面，有一條廢棄的地鐵維修隧道。」
「你來過日本執行任務？」我略帶意外地看著小鬼。
「三次，」她淡淡地說，「都是在永恆之環浮出水面之前。有一次就用過這條廢棄線路，當時還遇到...」她話說到一半，突然摀著傷口咳嗽。
米蘭的手停在半空：「血止不住，碎片可能傷到內臟。」
「管不了那麼多了，」小鬼推開米蘭的手，撐著牆壁站起來，「外面的人很快就會找到這裡。」
我正想說什麼，一陣引擎轟鳴從停車場入口傳來。車燈的光芒映在牆上，伴隨著輪胎與地面摩擦的聲響。
「下去，」小鬼說，同時拾起地上的MP7，「維修通道的入口在B3，但電梯早就不能用了。我們得走樓梯。」她的聲音雖然虛弱，但依然保持著冷靜。
「你這樣能走嗎？」
「有什麼選擇？」她露出一個冷笑，「別擔心，比這更糟的情況我也遇過。」
引擎的轟鳴聲越來越近，腳步聲也開始在停車場迴盪。我們躲在水泥柱後，看著幾道手電光在黑暗中掃動。必須快點找到那個入口。
只是不知道，F能否在這種搬運中安然無恙，還有小鬼的傷勢...這個夜晚，還真是漫長啊。
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qVObMAZ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