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走失的青春 - 4-11

　　那天之後，我和溫允橙成為了彼此的炮友。

　　那天之後，橙花香味成了我每次短暫的美夢。

　　那天之後，只要溫允橙的一句話，我就會背上行囊出發。

　　原本我以為只是一夜情而已、也想要只是一夜情而已，可是我就是抗拒不了他每次的邀請。

　　我有遊樂園的門票，妳要去嗎？

　　我有餐廳的招待券，妳要吃嗎？

　　我有買一送一的乘車券，妳要來嗎？

　　各式各樣的理由，七上八下的心跳，全都濃縮成我的那一個字：「好」。

　　結束了即時通，我們開啟了LINE的聯繫。

　　對話視窗裡沒有任何的曖昧和試探，也沒有寒暄和問暖，就只有他各式各樣的疑問句和我單一的肯定句。

　　我們這樣算什麼？

　　我們這樣做真的好嗎？

　　我們還能維持這種關係多久？

　　我和溫允橙，誰都沒有開口說破。

　　就只是一次次期待著、等待著，又一次次忐忑著、折磨著。

　　直到，彼此的慾望越來越貪婪。

　　「溫允橙，那個……那個搭車的時間，如果我們再不出發，我會趕不上……」說是這樣說，但我背身在他的懷裡，還是捨不得移動半分。

　　我們躺在床上，從身後緊擁著我的他，反而加重了力道。

　　「再一次好不好？」低啞的聲嗓打進耳膜、震至心臟，最後滲入骨髓，全身的每一處都泛起了麻癢的疙瘩，我的回答沒入那一聲又一聲的嬌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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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第一次，我在他的租屋處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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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破例之後，我們也從先前每次台北的一日遊，轉變成每次外縣市的兩天一夜。

　　離開台北的我們，溫允橙載著我到處遊玩，車裡的音樂換過一首又一首，只是我們聽的不再是周杰倫的歌。

　　到了外縣市的我們，會跟著對方的步伐並肩走在一起，只是我們從來不牽彼此的手。

　　「俊男美女捏！你們小倆口來玩幾天啊？」好客的老闆遞給我們試吃的名產，滔滔不絕地介紹著，順便又誇我們幾句。

　　「明天就回去了。」溫允橙帶著笑回答，接過老闆的竹籤，轉頭餵我。

　　我嚼著口中的酸梅，心裡頭卻甜滋滋的，上揚的嘴角也感覺不到膩。

　　在陌生人面前的我們，從來沒有辯解過他們誤認的關係。

　　而我們的關係，他也透露在FB上一張又一張只拍局部的照片，只有我們兩個人存在那個空間的照片，即便那影像裡面沒有我的任何身影，我還是開心到連我周遭的空氣都在跳舞。

　　好幾次我都很想問他為什麼要拍這樣不知所云的風景照，是不是和我一樣都珍惜這在一起的片段時光？

　　可是我沒有勇氣，我怕說破那隱約的曖昧之後，得到的是他無盡的沉默。

　　在他的面前，我永遠都是個膽小鬼。

　　回民宿的路上，我們在車裡都靜了下來，只有一個又一個歌手輪番唱著不同類型的歌曲。

　　每次這段路，我都會既期待又抗拒，期待他待會即將把我擁入懷裡、抗拒他好像只把我當成發洩的肉體。

　　打開房門，幾乎是一瞬間，一進房他就從後緊緊抱住了我，沿著背脊都能感受到他狂亂的心跳。

　　手機鈴聲響了，我緩了一會兒才發現是從自己的包包所發出來。

　　「溫允橙，等等……」我慌張從包包裡撈出手機，程閔祐笑開的臉出現在手機螢幕上，那還是我幫他拍的照片，心裡立刻湧現一絲罪惡感。

　　「喂？」我退開溫允橙的懷抱，接起手機，程閔祐的那聲「淇」響徹房間，我才發現剛剛不小心按到擴音，趕緊按掉。

　　「……嗯，我跟我國中同學剛到民宿了，你呢？……嗯，是喔，好吃嗎？哈哈……嗯，剛剛我去老街有買了酸梅，再回去帶給你吃──」

　　話突然被堵住了，因為那抹橙花香味正從身後包圍住我，低沉的呼吸聲灑在我的頸肩，慌張與欣喜無措交織，我用手肘抵了抵那個懷抱，他的氣息卻只是自顧地在我身上遊走，然後停在我的耳邊。

　　「怎麼了？」程閔祐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

　　我艱難地吞了口唾沫，故作鎮定地答道：「沒、沒事，我剛有插播……」

　　這邊的耳朵還迴盪著程閔祐的聲音，那邊的耳朵卻被濕熱的唇瓣給填滿，我感覺自己同時身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一下就把我撕裂兩半。

　　「閔祐，我、我晚點再打給你……」迅速掛上電話，我推開溫允橙，摀住滾燙的耳朵，掌心都還能感受到方才濕熱的氣息。

　　「你剛在做什麼？沒看到我、我在聽電話嗎？」

　　他靜靜地看著我，然後勾起嘴角，「妳的耳朵好紅。」

　　「廢話！誰叫你剛剛、剛剛……」剛才被撕裂的快感竄上心頭，燙得我的嘴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

　　他眼神一暗，一個跨步就走到我身前，大掌環住我的腰，將我帶進他的懷裡。

　　「所以，我的國中同學，可以開始了嗎？」

　　還沒等到我的回答，他就將我按在牆上，俯下身靠近我的唇，我在最後一刻別開臉，他只碰到嘴角。

　　自從開始這段關係的第一個吻之後，每次每次，他都會這樣試探我，我也都選擇避開。

　　我承認我是故意的，因為我只是想表達我的傷心，因為我明明越過界線了、明明朝他跨一步了，他卻什麼表示也沒有，只是一次又一次地用各種理由約我出來，而我一次又一次地甘願赴約，然後我們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沒有任何不悅，只是把吻繼續落在別處，額頭、眼角、耳窩、脖子、鎖骨，溫柔得像是羽毛輕搔在我的身上，我渾身燥熱難捺，小手往他身下的硬物探去，他立刻扣住我的手腕將我翻身，整個人緊貼在我的後背，溫熱的呼吸漫在我的後頸。

　　「別急。」他沉而有力的嗓音鑽入耳裡，指節也應聲滲進我腿縫之間。

　　修長的手指進進出出，故意要碰不碰的讓我整個身子繃得僵硬，抬起的臀不自覺往他靠近。

　　然後，他的指頭輕輕一勾，就讓我瞬間軟在他的身下。

　　他總是知道什麼樣的方式、什麼樣的地方，能夠讓我融化。

　　趴在民宿的大門上，他的掌心抵著我的側臉一起緊貼在門板，耳邊依稀能夠聽見外頭長廊熙熙攘攘的人聲。

　　怦、怦、怦，碰、碰、碰。　　

　　心跳聲因為羞恥感而狂躍個不停，身後的撞擊聲透過我不停落在門板上。

　　在外面的我們，像陌生人不牽手也不親近，但在房裡的我們，纏綿不到滿意不肯罷休。

　　「芝……我可以這樣叫妳嗎？」

　　劇烈的抽動在我們兩人緊貼的地方猖狂，我的腦袋一片暈呼，不自覺地漫出了聲：「嗯！」

　　「真棒。」他低低的笑聲滲進我的耳畔，像狂風巨浪席捲而來，將我帶上雲端，那一刻腦海裡都會想起夜空中飛舞的螢火蟲。

　　而在我準備伸手去抓的時候，鼻尖呼吸的橙花香會瞬間覆蓋那片黑暗，讓我徹底遺忘，只管盡情享受那讓我感到愉悅的快感。

　　在全身一陣激靈的那刻，我會不自覺揚起嘴角，感受被幸福包圍的美好，然後落下一顆又一顆的眼淚。

　　那眼淚就像珍珠，不斷滾落，而溫允橙會越過我的肩膀，悉心地一顆一顆幫我吻去。

　　那份看不見的溫柔，讓我感到安心。

　　我們經常是這個姿勢，他說他喜歡，但我知道他是體貼我一直都不願意從正面進入。

　　因為這樣，我就可以在每一次暫時說服自己，當年在我身後的人，是你。

　　因為這樣，我就不用面對你眼裡的情緒，卻永遠猜不透你對我的感情是什麼樣子。

　　因為這樣，我就不用提醒自己在那不斷反覆的惡夢裡，囚禁我的黑暗不是身後的陰影，而是在我面前的──你的那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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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允橙，我愛你。

　　但我……一直恨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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