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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有了第一個人形屍體出現後又陸陸續續有人形屍體落入垃圾場中。
有成年普通男性的屍體,有中年婦女的屍體,老人的小孩的,甚至還有僅僅是人形但是應該不是人類的生物屍體......各有各的優點,但缺點也都十足明顯,例如有個女性的屍體,腦部硬件足夠身高也有,但是身體肌肉太過不發達,使用起來竟然跑了幾步路就感覺到腿部酸素累積不得不停下;又例如那個有著絡腮鬍的大漢屍體,身體肌肉強度非常足夠,但當景初入侵腦部時,過分腥羶色且重口味的記憶嚇得他直接奪門而出。
使用移轉侵占的手段就是這點不好,部分殘留在腦部的記憶會直接被自己讀取到......景初猛的退退退把自己縮到一旁遠離那具大漢屍體,他實在是不想知道這個男人一個晚上可以玩多兇猛和各種道具的使用方法。
這個硬體也不行啊,景初想著,話說自己居然將人類的屍體比做硬體設備了,他突然覺得有些感慨。
然後景初又不知道等待了多久,等來了一具又一具的不同屍體,直到某次又從破洞中掉進來一具屍體。
砰的一聲,但還未等到景初將視角轉向前,率先觀測到的卻是比往常還要來的大量的振翅聲。
嗡嗡嗡......
下一秒,從未見過的大量白色蟬型生物鑽入垃圾場中趴附在新掉落進來的屍體上,密密麻麻的程度幾乎將那具屍體全部覆蓋。
瞬間景初感覺到不存在的頭皮發麻,他退了兩步不讓自己阻擋白色蟬的進食,而這些白蟬進食的時間也比往常的屍體要來的更久些,隨後才紛紛拍起翅膀又是一大群的離開了垃圾場。
嗡嗡嗡......隨著觀測到的振翅聲逐漸遠去,此時景初才心有餘悸的觀測到新掉落的屍體是什麼模樣。
首先那雙比一般人類還要尖長的耳朵落入觀測視野中。
......妖精?
他走向前撥開覆蓋在屍體上的頭髮,白皙的皮膚與那雙死不瞑目的藍色眼瞳再次應證了這個事實。
已經鑽過許多屍體腦袋的景初吸收了不少關於那個世界的知識,一眼就看出眼前這具屍體身分所屬,就如同那些異世界奇幻作品一樣,妖精是一種生活於自然的類人型種族,擅長魔法與弓箭與野外生存,對自然有親和力,他們部分族群居住地靠近人類的聚落會與人類交易與通婚,長相通常是銀髮藍眼,但卻容易遭到「汙染」。
景初還不確定那個存在於所有人型生物腦海中的「汙染」指的是什麼,但撇除掉那些,現在這具屍體是一個非常良好的機型......他有些猶豫,不只汙染,還包含方才那些大量不知以什麼為食的白蟬,這些都是隱患。
但如果再次錯過的話,下一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景初只猶豫了一陣子,隨即下定決心鑽出鐵製軀體,將自身的訊息程式覆蓋上這具妖精屍體之上。
主機結構發展完整,硬體四肢沒有過多損傷,內部也運作良好,開始執行系統格式化......景初一遍遍審視著這個身體的完整性,接著無法阻止的閱讀到了這個妖精殘留的記憶。
他看見了一個生長於乾淨森林中的妖精村莊,看見了村中被「汙染」而死去的村民被大人們嚴密的包裹著帶到了一口深井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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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雷文爺爺必須被丟進去嗎?
記憶中的主人問著。
——是的,沒辦法,孩子,只有「井」才能吞掉汙染保護我們。
——這是我們妖精在等待神明回來前活下來的唯一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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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對年幼的小孩衝擊過大,這是這具屍體殘留印象最深刻的記憶。
隨後景初又閱讀到了另一個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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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別去,出去的話會被汙染的......!
——沒關係,不用擔心我,哥哥一定能找到治療你的辦法,在那之前,你一定要健康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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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記憶中不存在他再次回到村莊中的畫面,他小心翼翼的闖蕩著,卻在好幾年後某一天仍然被「汙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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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甘心,我還沒,還沒......
——救救我,拜託,神明,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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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訊息全部被汙穢的雜點覆蓋,那侵蝕靈魂蔓延至腦海的不適感讓景初當下立刻打了個冷顫。
終於是再次獲得了手腳的景初險些站不穩,差點就要讓這雙白皙的大腿跪到髒污的垃圾場地板上,他一個踉蹌扶住牆面,摀住久違的、還隱隱作痛的額頭。
「......咳......咳咳......哈......」
同樣是久違的開口說話,景初花了幾分鐘才尋回自己說話的能力,視線與聽覺也好久不見的回歸,垃圾場的腐敗臭氣鑽入了鼻腔,他再也不能憑藉自己只是一道程式的特權屏蔽嗅覺觀測了。
景初臉色一變,飛快摀住鼻子控制著雙腳衝出垃圾場,來到乾淨的研究所走廊時才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
......連這種大口喘氣也是種久違的感受,景初感慨,話說不知是不是這具身體與自己過度適配,不過是才剛將自己移轉到其中幾秒鐘就幾乎順利的接掌所有的感官,他看向自己伸出的五指,握了握拳又張開。
「......」
「......唉。」
首先第一次有意識發出的聲音是一聲嘆息。
軀體的記憶有所衰減,景初無法閱讀到所有這個身體殘留的遺憾,但最後那個憤恨的吼叫與救助弟弟的執念過度強大導致景初自己也些許的被受影響。
這大概就是那啥,小說裡面說的,奪捨的代價?景初扯扯嘴角。
「......行吧,雖然我不是神明,但如果有機會我能碰到你弟弟,我會試著救救看的。」他說。
不過首先就是要先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
獲得真實軀體後的景初終於能夠打開那幾扇喇叭鎖門了,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後即刻轉向最一開始的房間中那幾間房,異常感動的握住喇叭鎖打開資料室的門。
......鎖住了。
景初差點舉起腳往門上踹,但還是忍了下來。
行吧反正就是不給他進資料室就對了,景初忿忿地想著,並不具備開鎖技能的程式猿只好轉往主任辦公室,而這次順利的把門打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乾淨的主任辦公室,偌大的空間中有幾張會客用的沙發椅和玻璃桌,以及最後方那張大型的辦公桌,放置在各處的小型植物造景停滯在原地,幾本雜誌隨意地擺放在窗台前,景初似乎還能感覺到這間辦公室中的生活痕跡。
但吸引景初注意的卻不是這些,他看見了放在那張辦公桌正中央的一個盒子,頓時他愕然。
「......!!」
他立刻衝向前觸碰那個盒子,景初還記得,記得清清楚楚。
那分明是他25歲生日時,母親送給他的禮物盒。
盒子外觀花紋都一模一樣,還能看到他當時撕開包裝紙時殘留的膠水痕,景初雙手微微顫抖著將盒子打開,看見躺在緩衝材中的那一支觸控式手機,以及放在最上層的手寫小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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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我親愛的兒子景初生日快樂 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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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
紙盒上蓋被隨意的扔到一邊,景初發瘋般的控制著這個軀體開始大肆地翻動這間主任辦公室,將所有的抽屜與縫隙的東西通通翻箱倒櫃出來,一件件物品看過一件件物品丟棄,直到這間實際上並沒有多少東西的主任辦公室被他翻動得亂七八糟也再也沒有東西可以翻動。
但他毫無收穫,什麼都沒有。
就像是被強行delete一樣,任何標榜著這間辦公室所有人的身分資料一個都沒有。
瘋狂過後,景初頹然的將握在手上的雜誌往地上扔再次回到辦公桌前,那支高檔的手機依然靜靜地躺在那,墊著那張母親留給他的訊息。
像是與現實世界唯一的聯繫。
「......什麼啊,這到底是什麼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似乎是要將這陣子遭遇的不合理發洩出來般,景初在這個空無一人的虛擬辦公室中大吼出聲,雙手用力捶到桌面上的痛覺傳遞至神經元,不斷告訴他這並不是一場虛無的夢境。
搞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甚至在看到這個專屬於自己的東西後可以確定,這一切的疑問都是針對景初自己而來,他不明白究竟為什麼選擇了自己,而在選擇了自己以後留在原來那裡的又都怎麼了。
如果媽發現我失蹤的話,肯定會很著急的......景初苦惱的想著,他的視線再度落在那個母親送給他的禮物上,猶豫了半晌後伸出手拿起手機。
觸碰到手機的當下,他感覺到似乎有什麼程式被灌輸進了自己的腦海中,景初擰眉,冷笑的看著這宛如通關獎勵一樣的東西。
他現在可以憑藉著自己的意識離開這個研究室前往那個異世界了,但景初沒有一點開心的感覺反而覺得十分惱怒。
「我一定要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我......」
景初的目光對上了一旁,掛在牆面上的裝飾鏡反射出自己現在這具軀體的模樣,銀髮藍眼,纖瘦的身材與白皙的皮膚,以及那雙尖起的耳朵實在顯眼。
微微思考了一下後,景初開始對這具軀體的表層開始寫入程式碼覆蓋,漸漸的銀色的髮絲從髮根慢慢被染黑,耳尖的尖起被逐漸拉平,髮絲逐漸拉長覆蓋住了耳朵,五官也稍作了調整,本來艷麗且五官分明的中性長相也被修改成接近東方人的柔和外觀。
除了那雙藍色的眼睛外,現在的外貌上更加接近景初原本的樣子了。
......這只是覆蓋的概念,他還沒辦法從基因層面上去修正長相,大略上有點像整形,所以要改變眼瞳的顏色太難了,不過不是什麼大問題,景初看著自己在反射鏡上的樣貌,還算是滿意自己現在的樣子。
對,沒錯,他默然伸出手,觸碰鏡中的自己。
「......從今天起,你就是長這樣了,景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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