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共320元,先生請在這裡掃描眼球。」
「賈曼‧溫格,320,伊甸幣,付款,確認。」
賈曼依照店員的指示傾身向前,讓眼睛對上櫃台投射出的藍色冷光,然後電腦便發出機械式的聲音訊息。
「謝謝你,收據已經寄到您的訊息欄。謝謝光臨,歡迎下次再來。」店員笑容可掬地用清亮的聲音說著,賈曼也朝她微笑點頭,然後提起櫃台上的紙袋,轉身開始在服飾店裡來回逡巡,想要找到海妲埋沒在布料裡的身影。
「你在這裡!」在賈曼來得及找到海妲前,她便從靠近店門口的地方走過來,手裡拿著兩件黑白相間的襯衫。
「這件你試試看。」海妲說,拉著賈曼走到一旁的連身鏡前,把襯衫在他身上比劃。那是一件長袖、白色基底的襯衫,衣領、胸前口袋還有袖口縫了一層材質粗糙的亞麻黑布,白色的部分還有很淺,以不同材質白色做出來的直條紋樣式。
「我結帳了。」
「我知道。」海妲說,然後把襯衫連衣架塞到賈曼空出的手裡,「但是我想要買和它一組的女版襯衫,正好湊一對,你覺得呢?」
海妲舉起另一隻手上的襯衫,女版的衣領是圓領,顏色分布則與男版相反。海妲把襯衫比到自己身前,和賈曼並肩站在連身鏡前,兩人一起看著鏡中的彼此。
賈曼看著鏡子中身材纖瘦、手臂結實但肩膀斜削,個子不高的黝黑男子,他有著戲劇化的長相:高挺的鼻樑、深邃眼窩裡下垂的眼睛和濃密的眉毛,一頭深色的短髮並不是很有個性,那長相要說英俊不如評為有特色。
然而他身邊的女孩卻與他呈現強烈的對比,至少在賈曼的眼中,那對比相顯之下已經到達他覺得自卑的地步。海妲有一頭柔順,略帶自然捲地及腰褐髮,神采奕奕的美麗藍眼睛,五官秀麗,膚色健康白皙,雖不到令人驚艷,卻是恰到好處,找不到缺陷的外表。她今天穿著白色的長版毛衣,下半身則是六分的咖啡色丹寧褲,露出一節渾圓的小腿。平底布鞋是上周才剛買的,因為如果再繼續穿她習慣的高跟鞋,那賈曼就會比她矮上一些。
「怎麼樣?我滿喜歡……」海妲看著鏡子,正在評論,賈曼突然低頭在她眼邊輕輕的一吻,打斷了她的說詞。
「你幹嘛?」海妲驚訝地說,在鏡子裡面看見自己被親,那感覺實在不是普通奇怪,但是賈曼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抽過海妲手裡的衣服。
「我付。」
「啊?為什麼?」
自己是幸運的,可以和這個女孩在一起,儘管他們剛開始沒多久,儘管他也清楚兩人現在仍處於試探關係頂點的階段,然而賈曼還是會不由自主會想要對海妲更好一點。這分贈與實是與兩人的愛情無關,尤其也因為賈曼理解這對海妲來說,並不是感情的本質,所以才能給得更為心安理得;他並不是在委屈自己以外在的附加利潤,將這個女孩綁在自己身邊。
最初,是海妲先一步,開始試圖將賈曼綁在自己身邊的;用一種彷彿以雲朵搓成的細繩,在夜裡從天窗探進賈曼的房間,將他從頭到腳宛如木乃伊般,溫柔的綑綁起來。通常任何形式的牽制和要求,都會讓賈曼感到窒息;通常一點點的施予,都會使賈曼以為自己在乞討。
唯獨海妲不會,她在短短的半個月裡,達成了從未有人能夠達到的事,而此時此刻,賈曼依然渴望去理解原因。
這是一份感謝的禮物。把第二個紙袋提在手裡,裡面裝著兩件包好的襯衫,走出這家服飾店時,賈曼默默的期許自己。
而未來他還想要送出更多。
「等一下還要買什麼?」賈曼側頭看著對於他突然送禮,依然很疑惑的女友。
「床墊。」海妲思考一下,然後和賈曼一口同聲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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