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司書：咒願 - ☆第三亂下戰帖

『欸，我問你齁，走廊上的地毯什麼時候換新的了？』

『怎麼說？』

『你沒發現地毯上的圖案變了嗎？雖然跟原本得差不多，但多了幾朵暗紅色的花，那花畫得好有藝術，感覺好特別，只可惜有點小，粗略看還以為是滿天星，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新圖案到了庶務部門前就沒了，你知道是什麼花樣嗎？』

『呃……那是血，說來話可長可短，總之那真的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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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亂 下戰帖

璀璨的蔚藍蒼穹下，紅、綠兩棟色彩截然不同的華麗建築隔著一片綠油油草原遙遙對峙。

西方，如艷陽耀眼奪目的金黃與象徵生命蒼郁的各種色調的綠，在渾圓的溫潤玉石上，包覆出優雅華麗的衣裝，如同一對母親擁抱孩子的羽翼，溫柔地將蛋擁入懷中，又像是含苞待放的蓮，準備迎接世界賜與的希望曙光。

我走進那精巧花邊環繞下的雕刻，上面以優雅的筆觸用精靈語寫下「初生」兩字，底下有極小的中文對照。

仰望眼前沐浴在陽光下的建築，正如主題，溫柔中充滿生機與希望。

「那邊是西苑喔。」

婉約的女高音自背後響起，由於背光關係，一時看不清她的容顏。

「初次見面，我是你的班導穆孜然。」蓬鬆的頭髮柔軟的披散，髮帶上的蝴蝶結好似長了一雙長耳，她身穿碎花洋裝，耳畔邊的陰影中水鑽閃爍著銀光。

「這邊才是東苑。」

東方，一片火焰似的橙紅，錯看是氣勢磅礡的燎原大火，紅的不能再紅，紅得不可收拾，如一朵綻放的火蓮，壁利剝落燃燒著，朝天邊一路燒過去，把那原本蔚藍的天也燻得一片殷紅。看那彷彿在跳動的火紋，像是被火紋身，又或者說他根本就是火焰本身，莊嚴且神聖，令人難以直視。

彷彿躺臥在那的，不是冷冰冰的教學大樓，而是一條兇猛的中國火龍，那閃爍耀眼光芒的火鱗，在向我示威：「凡人勿近」。

「走吧。」

跟隨她的腳步，我們宛如自動送上門的食物，朝俯臥在那兒的火龍的血盆大口走進，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了一塊打蠟的木板，草書龍飛鳳舞跳躍著：「臥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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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中國式的龍柱與漏窗，地蛟盤據的柱礎（位於柱與地面接觸位置，功能在於防水，防止腳踢，方便木柱抽換等，造型多樣）上，樑柱垂下巨大刺繡布簾，像是渴望來天的折翼鳥兒，每當清風欲來，便想振翅而高飛……四處無不是華美的中國傳統藝術，我儼然成了格格不入的外來者。

我張望，直到前頭人兒停下腳步，高跟鞋的後跟敲響著地板，令我回過神。

「你先在外面稍等一下唷。」

她拉開外貌是精緻雕花門但實質上卻是拉門的門把，原本翻騰的空氣霎時平靜了下來。

三年十三班班導，穆孜然，有著傲人的身材，碎花吊帶裙下的襯衫布料緊繃，因此當她踩著十幾公分高的高跟鞋步履穩健地走上講台時，胸前的晃動撐開鈕扣間的縫隙，可見帶著黑痣的膚色，吊帶裙的左側開著高衩，隱隱約約可見雪白的長腿。，

穆孜然放下手中的教科書，手掌在空中清脆拍響兩聲，喚醒了那些原本沉醉美色的視線。

「各位同學，我想你們或多或少知道今日本校將有名轉學生報到，雖然通知晚了些，但已確定他歸屬本班唷！那麼，讓我們掌聲歡迎這位新同學！」

面對滿堂掌聲，站在門檻前的我感到困窘，又不是活動特別來賓，只是作為轉學生，每次的介紹難道不能選擇低調路線嗎？儼然公審，渾身不對勁。

「同學，可以進來了呦。」

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大喇喇寫著我的本名的穆孜然發現遲遲未走入的我，她停下動作，又叫換了幾聲。眼看視線齊唰刷地朝我匯聚，我還是硬著頭皮邁過了門檻。

『怎麼會是男的？我明明聽說是個大美女！』

才剛跨過門檻，我收到這一輩子最令人無語的批評。喂，謠言的威力未免過於厲害，硬生生讓我性轉了？

『姑且還算長得可愛……讀過還是比美術班的小光差了一點。』

『欸，人家小弗蘭特是真童顏，哪是這個娃娃臉可比擬的！不要汙辱我心目中的小可愛！』

『正太控，別吵。』

我並不在意光在別人眼中有多可愛，重點是……妳說我長得可愛？可愛？我有股衝動想照鏡子，這人眼瞎了嗎？竟對著張如此平凡的臉說可愛？現代人對於可愛的定義讓人難以苟同。

『好矮。』

喵的，可愛就算了，這句就真過分了！167公分算很高了好咩！你這個看起來不過比我高一公分的傢伙跩屁喔？

正當我怒不可遏，打算開口反駁之際，猛然「唧－－！」的摩擦聲響，伴隨椅子倒地，瞬間澆熄了即將熊熊燃起的火苗。

「凌……風？」

我聽見了宛如出自阿葛羽毛似的輕盈嗓音。

噤聲魔咒在此發揮了作用，在這片針掉落地上也能聽見叮鈴響的死寂中，他言語中的顫抖格外清晰，以及那眼底逐漸陰鬱的深邃海藍……什麼宛如，根本就是阿葛本人嘛！

「呦！沒想到又同班了。」我尷尬地揮手打著招呼，青梅竹馬真的不是說假的，從幼稚園一路同班到高中，緣分匪淺，孽緣難斷。

「你的手怎麼了？」見被我用繃帶綑成木乃伊的右手臂，他擰眉。

我聳了聳肩，簡短表示：「發生了一點小意外，沒事。」

但是這個回答阿葛不甚滿意，眉心的深壑加劇，目光掃視，像是想從我稀巴爛的書包與乾淨的衣著間找出蛛絲馬跡，這模樣和雷特有幾分相似。

『哎呦，在我面前旁若無人地含情脈脈？凌，這該不會就是所謂出軌、抓姦在床吧？』

哇靠，這個欠扁的聲音……

「你竟敢陰我！」

書包砸向聲音的來源處，可惜下一秒便被攔截。

「冤枉啊！我當初明明出於好心建議你選西苑！是你自己決定選東苑的喔！你這叫做賊喊抓賊！萬一我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你這個做爸的哪對得起天下蒼ㄕ噗！」

混著口水的糖果啪噠掉落，時間在海的身上凝固，面容定格在激動詢問上帝為何要加諸如此痛不欲生的試煉於他身上的悲憤神情，然後「碰！」彷彿斬首的雕像，頭顱硬生砸向桌面。

「抱歉打擾，請繼續。」

坐在海後的阿葛抽出手帕擦拭才剛重擊海的後頸的精裝書本背脊，似乎深怕沾染細菌般擦拭得十分仔細，那本書的厚度目測比字典厚上幾公分。

面對滿屋子人探尋的目光，陌生的面孔占了多數，讓我再度意識到這裡並非還是兩年前的那個熟悉的班級。

「那麼有誰身邊還有空位願意與西爾同學分享？」無視剛才的插曲，穆孜然徵詢學生們的意願。

見遲遲沒人應答，阿葛索性從橫屍角落的海的身上撿起書包，丟向側邊的空位：「這邊有空位。」

說也奇怪，坐在倒數第二行的海和阿葛左側座位都是空著的，桌面上零星散落著糖果包裝紙。

聽見阿葛的說詞，海疑惑地抬頭，忍不住轉身：「咦～可那不是ㄓ－－」，話還沒說完，阿葛透過椅背上的簍空，一腳將海踹回了桌面。

「可以嗎？老師。」雖然語調看似在徵求班導的意見，但阿葛一副拍板定案。

海在桌上用紅蠟筆寫下「兇手在後面」幾個大字，我偷偷地瞄了一眼穆孜然，老師的臉上卻只有對好學生的讚許與欣慰：

「當然可以！就拜託班長照顧西爾同學嘍，其他人也要和新同學好好相處唷！」

現在反悔改西苑或者要求退學還來得及嗎？

眼看海又原地滿血復活，巴拉巴拉地叨絮不停，我不禁開始正視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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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餓。」

這是我對於課程進度的唯一感想……

渾渾噩噩度過上午接連的數理課，到底是哪個排課的把這要命的科目排在一起轟炸學生的腦細胞呀！而且，感覺理科教師對我有仇，每次回答問題都這麼剛好叫到我的號碼，甚至也沒跟我說明遊戲規則，九宮格或十字叫號我一直都是最慢反應過來的那位，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所有人的座號！

當然，作為頭天上學的新生，別說答案了，我連題目本身都沒看懂，同學們則是一臉看好戲，其中也包含審視的意味，想趁機瞭解轉學生的層度。

當然，我怎麼可能有拿得出手的資質？支吾之下，都被海的搶答或阿葛的暗示解救了。

咕嚕嚕──

我困窘，死命地壓住肚子，從上節課開始，肚皮就很不給面子鬧起饑荒，吵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阿葛不時投來的異樣眼光，以及海毫不加掩飾的笑聲，引起更多同學的側目。

唰──

感受到各種視線戳在脊梁骨上，對於他人在背後的指指點點雖然稱不上可做到完全無感，但基本上也算是習慣了，畢竟「西爾」這個複姓並不常見，容易聯想到赫赫有名的西爾家族，或許起初海的添亂讓眾人一時忽略，只要稍後冷靜下來仔細思索，任誰都會有所覺察，因此我並不意外逐漸從好奇中變質的探究；再加上作為阿葛和海的舊識，又徒增更多不必要的猜想。

像是剛才下課，就有人一臉半信半疑、猶猶豫豫地走過來，欲言又止，最後仍沒問出口就被同伴拉走了。

「西爾凌風同學，我的課很無聊是嗎？」

視線搞得讓人心神不寧，我茫然地摸著疼痛的額頭，然後看向掉落在桌上的扇子，又望向踩在店腳凳上英語老師，沒想到會這麼快便和凜月相見，她面無表情，我卻感受到有股寒意在脊椎上刮搔。

我乾咳掩飾，有點口吃表示自己絕對沒這麼覺得，卻仍被點名做完滿黑板的範例試題，我不禁想吐槽，不是先要教才有學嗎，明明還沒開始為何就要點名做題？

目光全集中在我身上，海推了推阿葛的手臂，見後者毫無反應，他索性舉手想搶答，卻被冷不防飛來的扇子打落，擺明不給外場解救的機會，海一臉「我盡力了，你加油吧，我精神上支持你」的神情，我只好硬著頭皮走上講台。

幾乎不成句子的挖空，擺明刻意刁難，我思索了幾秒，提筆寫下答案。

「應該沒錯吧？」

當我寫下最後一個單字，我看見凜月臉上一閃而逝的笑，不禁讓我鬆了一口氣，還好沒退步；她點頭，扇子一揮，表示完全正確，卻沒有允許我回座，反而追加要求：「你來向大家講解為什麼。」

頓時台下一片騷動。

『什麼？全答對了？』

『要他教學？』

『數理課時才被電慘欸，這合理嗎？』

我視線游移，見凜月毫無改變主意的意思，我偷偷嘆了一口氣，將台下當作菜園里的蘿蔔，回憶著雷特當年教我的方式，從頭解釋語句關係。

最後的試題，當尾音落下後，現場一片詭譎的安靜，隔壁班的上課內容在此時可聽得一清二楚，就連海嘴裡糖果的滾動聲都顯得清晰，海揮舞著讚許的手勢，不管是他還是阿葛，筆記本上相同的試題，早已寫下差不多的答案。

「非常完美，不愧是那人親自教的成果。」凜月的嘴角毫不掩飾勾起別有意味的笑，「你可以回座了。」

這聲讚許再度引起譁然，底下同學無不震驚，南宮凜月可是堪稱聖達的英文殺手，而這轉學生竟被殺手稱讚「完美」？！

於是乎，我背上的視線更加打鐵似火熱，下課前來攀談的同學也多了一些。

「看不出來你英文很強欸！」

畢竟要在國外長期打混，不然很容易在學校被視為呆子而遭霸凌，面對青春叛逆期的找碴者，除了拳頭，語言上的聲勢也不能輸給對方。

「不過你數理真的很糟糕，今天的問題其實都挺簡單，是外國的進度比較慢嗎？」

這倒是個人問題，畢竟我和理科真的不太熟，應該說我也很想與它們混熟但是理科卻不想和我深交，大概就是這種類似單相思的微妙關係。

「話說，你真是……呃……算了，應該不是，沒事，你不用理我。」

再次欲言又止。尷尬下，同學們一一離去，而距離下次鐘響也只剩下幾分鐘，把握最後休息片刻，我趴上桌面，闔眼重整一整個早上混亂的思緒：凜月的用意、東承的反應、城堡社辦、聖達重建、迷霧森林……

唰──

以及此刻的視線。

又來了。每節下課我都能感受到「特別」的目光，夾帶某股怨念，像滾燙的釘子，一敲一打，想把我當作稻草人活生生地釘在樹幹上。

我嘗試透過思考其他事情轉移注意力，像是……唉，再過一節課才能解脫去吃飯……但是問題來了，中餐該如何解決還未有個譜，民以食為天，偏偏這種生死攸關時刻，阿葛和海竟然不在，由於不想節外生枝，我才選擇待在教室內沒有結伴。算了，比起持續煩惱這等麻煩事，我個人更喜歡和周公清閒的下棋，總之，老話一句：睡著就不會餓了！

周公，你在家嘛？來下棋吧！

「喂！」

將軍！

「就是叫你，聽到了沒！」

光線乍暗，忽有龐然大物擋住光源。本想不予以理會，怎料耳邊捲起一道勁風，有東西正急速襲來，逼得我奮力睜開原本沉重的眼皮，千鈞一髮之際，閃過眼前的拳頭。順著手臂抬頭朝龐然大物看了好一會，真面目比我預想的模樣還要英俊、氣質高雅，文質彬彬的模樣彷彿停留在我面前的拳頭只是幻覺。

他收起手臂，瞪著我的目光焰火閃爍；我默默地別過頭左右瞻望……很好，除了這傢伙之外，我四周是空曠無人的「真空圈」，所以，眼前這明顯是來找碴的人在跟我說話？

哇哩咧，我又沒做過什麼事，怎麼那麼快就有人找上門來？

「你就是『傳說中的轉學生』？」目光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著我，接著冷哼一聲，，一臉睥睨地抬高下巴。

「算……是吧。」我嘴角抽搐了幾下，這「傳說中的轉學生」到底有多「傳說」？躺著都能有人自動上門？

「敝姓西爾，請問找我有事嗎？」我伸出手，雖然不太可能，我仍由衷希望他其實找錯了人。

他不屑地打翻我的手掌：「如果你是男子漢的話就和我單挑！」彷彿剛才的觸碰什麼骯髒，拿出紙巾擦拭。

我呆愣，有個巨大的問號逐漸在我頭頂上浮現。

雷特，我在學校遇見外星人了。

啪嚓──

教室陷入死城般的寂靜，而門口的騷動打破了魔咒。

反射性轉頭，這回頭差點送走我的小心肝：手中考卷嘩啦失手掉滿地也無所謂，海毫無形象張大著可以含下一顆鴕鳥蛋的嘴，其中的糖果彷彿為映照他此刻的情緒，搖搖欲墜掛在唇邊，瞪大的雙眼似乎因為太過驚駭，眼白佈滿了若蚯蚓歪七扭八的密密血絲，鏡片下緊縮的瞳孔顫動，宛如隨時會爆開的氣泡，模樣比厲鬼還可怕；阿葛則文雅太多了，露出純粹普通人受到驚嚇時會有的神情，蠕動著唇，說不出半句話。

平復完受驚的小心肝，我抬頭繼續和這名可疑的別班學生大眼瞪小眼。仔細打量他的五官，試圖從記憶中匹配線索：我認識他嗎？抑或是先前無意間多管閒事惹到的？

我越反覆回想，越覺奇怪──

「開啥玩笑，我根本沒見過你！碰瓷啊？」

我也不過前幾日才踏上台灣的土地，今日更是首度入學，哪有機會去結仇！

『凌－－風，不好了－－！』

說那時遲也不遲，說快也不快，光天使般純淨的嗓音很適時在我尾音落下後立即續上。

聽到自家小天使的稚嫩嗓音，停止在海身上的時間終於前行，眼睛閃閃發亮得像是發現獵物的野獸。

同樣聞聲而動的阿葛和我不約而同朝教室外望出，唔！小心肝再次受創，命又差點再次被送走──光、光竟然在走廊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疾趨！

光的小臉煞白，在他終於體力不支虛脫跌躓在地前，海以肉身作墊接住了瘦弱的軀體。

「你體力差，跑這麼快幹嘛？」海抱起光，光則委屈地垂下頭，就連翹起的那搓頭髮也難過地垂落。

相比海任由考卷似大片雪花漫天飛舞，阿葛則是託一旁同學協助後拿取後前往查看，我繞過找碴者尾隨在後。

臉色蒼白如紙，淋漓的汗水濕透了衣襟，光哆口坌息，在海的攙扶下搖搖欲墜而起。

阿葛蹲下與光平視，從海口袋抽出手帕為他拭去額上汗珠問發生了什麼事？

「這、這個！」捏得慘白的手指間，手汗浸濕了爛巴巴的傳單。

我困惑接過，影印紙還有點熱呼呼的，攤開一看，號外？這年頭還有人在撒號外？真稀奇。

當我繼續往下看，噗！讓正好在吞口水的我嗆了一大口。

「號外、號外！揭露校園女神後宮的驚人內幕！今早七點十四分二十五秒，多名學生於××街目擊本校校花『晨曦女神』，艾琳娜‧德哈斯與一名來路不明的黃毛小鬼頭互動極度親暱，究竟是誰蒙受了女神的恩寵？根據線人提供的資訊得知，此人的身分正是自前天起便轟動全校、只聞其名不知其影的傳說中的轉學生！如今終於得以一窺其廬山真面目！然而，是什麼身分足以讓聖達的大門為他開啟？而他又與身為女神護衛的『四人邦』有著怎樣的關係，以至於可以輕鬆碰觸女神的石榴裙？在錯縱複雜的關係圖中扮演著什麼樣角色？只是負責跑腿小鮮肉？還是初入後宮的受寵小新人？還是曾經畢業的學長姐們一度暗示『四人邦』中隱藏著的第五人？更是傳聞中的秘密正牌年下男友？入學前便充滿神秘色彩的傳說中的轉學生，西爾凌風，究竟是何方神聖？」

最後還附上一幀高解析度的照片──我正被艾琳娜抱住的偷拍照。

哈？我還以為在看什麼言情小說的內容簡介，先不說元素大雜燴的問題，這是什麼腦動大開的狗血八點檔劇情？

「我親愛的凌風小寶貝，你臉色真差，還好嗎？」

好奇寶寶海在確認光沒事後，將那顆礙眼的頭塞進我面前，整張臉都快貼到紙上，當瞧見內文，瞲然駭異的他觸電般肩膀用力顫慄了幾下，面色隨即恢復原狀，要不是額角滑出的冷汗出賣，我真以為只是錯覺。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什麼都沒看到！沒看到那個在暗巷閃過的閃光燈！』

雙手掩耳的海飛速跑遠。我深呼吸好幾口，在心中默念三遍「現在就算打死他也無濟於事」後才艱難地再度開口：「『四人邦』是指什麼？」

「上面不是寫了嗎？『艾琳娜的護花使者』的簡稱。」海聽到我的詢問後立即折回，「他人隨隨便便冠上的稱號，你大可放心，我心中的那朵花永遠只忠於你。」

「呃，那什麼……畢業學長姐暗示的什麼『祕密正牌年下男友』又是？」

阿葛聳了聳肩沒有回答，我看向海和光，前者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頭，誇張地搖頭嘆息，彷彿在叫我節哀，後者則是很乾脆地指向了我，一臉純真無邪：「說的就是凌風你呀！」

我？我什麼時候多出了女友，怎麼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比較好奇，假設我是正牌，那正牌以外又有哪些人？

我似乎突然能理解身後找碴者的來意，艾琳娜的愛慕者多不勝數，所以偶爾會出現這種瘋狂粉絲並不意外。

「所以……」我機械式轉過：「你該不會就是為此而來的吧？」

那人瞪著我的雙眼充溢著不甘，眼白佈滿了忌妒的血絲。

「我絕對不會承認你這種要樣貌沒外貌、要錢沒財的黃毛小鬼會是女神的意中人！和我單挑！我要證明女神選錯人了！」

我慌忙搖頭：「不不不，就算真單挑也證明不了什麼啊。」倘若我同意了，就坐實了謠言，到時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少找理由！女神曾在去年年末新聞社舉辦的訪談中說過，她的理想型是擁有強健體魄、聲音溫柔，樣貌耐看即可，而你，一項指標都沒有達到！」

我又連忙點頭，連連稱是：「對呀，所以我怎麼可能是呢？都是誤會！」

「這你又要怎麼解釋？！」他搶過號外，手指上頭的照片，質問。

「就……朋友關係啊……」不然還能是什麼？

「你說謊！」結果說這麼多，對方不只不相信，反而認為我說謊而更顯憤怒，說話的聲量也越來越大，最後近乎是用吼的，遊走在崩潰邊緣：「就算是同樣身在後宮的『四人邦』，女神也從沒主動如此親暱！」

我頭疼。

這時海搭上我的臂膀，將我拉向角落，呫呫耳語：「他是大學部三年級的安德魯‧貝斯，曾有過向咱家小娜告白N次慘遭一秒拒絕的紀錄，目前是紀錄的保持者，對任何和小娜有曖昧關係者啣恨綦深，這樣的情形已經不是第一次，你也不是第一個受害者，勸你小心點微妙呀。」

雖這麼說，但是我比較好奇的是：「你們也被歸納在後宮？那不叫女神應該改叫女帝吧？」

「稱號這種東西本來就不是我們能掌控的，他們高興就好。」海聳著肩，不以為意。

但有些人似乎就是不甚滿意，而且還無法溝通啊。

「喂！你到底接不接受挑戰！」

框啷！剎那一陣驚心動魄的玻璃爆裂聲將憤怒的情緒推至最高點，我身旁的玻璃窗戲劇性地僅因一粒拳頭而支離破碎。

我囧著一張臉，這玻璃是紙糊的嗎？

「你是耳包還是啞巴？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

你確定你說的是人話嗎？外星來的朋友。

「廢話，當然拒絕！」

似乎沒料到我會回答得如此斬釘截鐵，他錯愕，反問：「為什麼？」

看這傢伙一表人才，結果腦袋不太靈光呢，不過好心的我還是耐心地伸出我可愛的手指頭為他一一細數：

「一、我不認識你；二、太麻煩；三、我沒興趣；四、我幹嘛去爭取不存在的地位？；五、民以食為天，鄰近中午，我餓了，沒力氣。想找人打架也得等人吃飽有閑有空才有禮貌，聽懂了沒？」

「帥呀！好兄弟，兩年不見，轉眼就變成酷爸了！我和孩子們都為你感到無比驕傲。」

我斜眼睥睨，甩開身上的鹹豬手：「說這麼多次，你倒是拿出所謂的孩子給我瞧瞧啊。」

「喔……」海突然將手搭回我身上，從頭到尾摸了一遍，頓了幾秒，變本加厲，直接伸進我的衣下肚子用力捏了一把，然後一副回想什麼對著空氣虛抓了幾下：「凌，你是不是長胖了？肉比以前更鬆弛了。」

我渾身汗毛倒豎，打掉疑似還在「回味」的手，揪住他的衣領強迫他彎下腰，並掄起拳頭。

就在我準備替天行道之際，安德魯終於回魂：

「怎麼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女神從未主動與誰如此親暱，『四人邦』也未能獲得如殊榮，你們的關係絕對不單純！不然像我種吻合甚至超過指標的人，為何女神還會拒絕？！」

這麼執著的嘛……

興許是因為太過激動，他竟直接扯住我的領口，將我整個人提起來！真的是腳懸空的那種！這是什麼青春動漫才會出現的情景？

像是想把我的腦漿搖出來，他崩潰地搖晃著我，我甚至還能看見他那盈眶的晶瑩淚水，呃，我有點呼吸困難了……

「放手。」

與平穩的聲音一同壓制我脖子邊上的，是另一隻看似纖細卻力大無窮的手。

吾最愛者，阿葛也。還是他待我最好，嗚嗚。

「你又想多管閒事，布拉葛・奧爾洛夫（Brague Orlov）？」迅速掙脫出牽制，不知怎地，安德魯看阿葛的眼神如臨大敵，看起來比知道我這個轉學生時還要憤怒。

鮮少還有人會再提起這個姓氏稱呼用阿葛，我將眼神投向其他人，偵測到我的疑問，海用唇語無聲回覆：好幾次告白都恰逢阿葛在場，只要有絲毫進一步糾纏的跡象，阿葛就會出面制止，久了就把阿葛當作情敵了吧。

「你說呢？」即使阿葛語氣平淡，眼神卻難得挑釁。

安德魯睒睗怒瞪，而阿葛同樣目光如炬，不發一語。

兩人四目交鋒，如刀擦上打火石，擊出了怒火。

總覺得除了這層關係，應該還有其他因素，不然安德魯看阿葛的眼神部會這麼像在看仇人。

「咳、咳！兩位。」我深知大事不妙，連忙插入兩人中間喊道：「請不要為了我吵架！」

雖然羞恥……所幸，一觸即發的戰局同飛來的眼刀一同湮滅。

見阿葛冷漠的別過頭，我抓過他攥緊的拳頭，在手背上輕捏了好幾把，直到鬆手才放開，他的面色才算恢復如常。

「咳，總之，這位同學，都拒絕到這份上了，麻煩請別再為難我。」

顯然安德魯並不願走下台階，他環抱胸口踱步，看似已有些不耐煩：「我看你是害怕吧。」

如此話鋒一轉，我錯愕。

「不然為何不接受挑戰？乳臭未乾的小鬼，要是沒這膽量，還是快點回去找媽媽繼續喝母奶吧！小‧不‧點。」

啪！

我似乎聽見腦袋裡有什麼東西斷裂了。

「「凌風！」」

幾乎是在同時，阿葛、海和光分別抓住了我的手腳，控制住本要撲過去咬人的我。

「你踏馬的目測也不過175公分左右，瞧不起誰啊！打架？呵，看過上京趕考，倒沒看過上趕著死的。」動彈不得的我只得勉強朝他勾了勾手指，用中指：「我就好心奉陪到底，這戰帖我收下了！」

「凌風！」一起動怒的人包括阿葛，怒火卻是針對我，他強行把我扳向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當然知道，別攬我！路障！」即使被海從後架住而無法動彈，我還是用力以頭頂開阿葛的手。

「很好，就是在等你說這句話，在場都是見證人，你休想逃跑！哼，今天中午12點『決鬥場』上見。」

語畢，安德魯終於心滿意足，一副勝券在握，哼著旋律揚長而去，留下一頭霧水又滿腔氣憤無處可發洩的我。

簡直莫名奇妙！

「那個轉學生真的同意跟貝斯決鬥？」

「我的天，到底是誰趕著投胎？笑死。」

「決鬥場荒廢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不會再有啟動的一天。」

「瞧！這裡不就有現成的勇士！」

「『傳說中的轉學生』真如其名夠囂張！」

「快去通知新聞社，這可是大新聞！」

安德魯的離去，原本沉寂的教室立刻雜沓了起來。

新聞社？決鬥場？兩年的時光累積了不少新名詞，讓我解讀得十分吃力，剛想詢問，就見與我視線相撞的海掛著面具似微笑，迅速拉著望著我面色憂慮的光向後退去，嗯？有股截然不同的殺氣正在戳著我的脊梁骨，令我渾身起雞皮疙瘩，心跳因危機感而加速，心悸得有些刺痛，總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

站在八尺遠距離的海雙手圈著嘴，用嘴形無聲地和我傳遞著某種訊息。

我辨認許久，只看得出幾個不斷重複的單字，「背後」？「快逃」？我後面怎麼了？

「嚇！你幹麻？」

甫回頭，赫然發現阿葛的目光十分「危險」，當中的熊熊怒火幾乎要實體化了！照這「火勢」推斷，憤怒指數可說是飆到巔峰。

「呵，『別攔我，路障』。」他冷笑，覆誦我剛才無心朝他吼道的話語，他身側的手刀隱隱透出它的鋒光。

偷偷吞了一口口水，我戰術性倒退……

「呃……阿葛……你、你等一下，剛才確實是有點兒激動了，但是人之常情嘛，再加上我也沒說髒話，只是比較激動和大聲一點請你稍微借過而已……啊，對了，怕你忘記，我是傷患喔。」嘴角勉強扯出一抹尷尬的笑，我捲起袖口露出更多繃帶，不過很可惜，這讓他似乎「自燃」得更嚴重了……

海冒著生命危險猛對我使眼色：勸你還是閉上嘴，趁火山徹底爆發之前快逃吧！

咳！我想已經來不及了……

「西‧爾‧凌‧風──！」

在怒吼聲響徹雲霄的同時，我也倏地跪了下來。

「唔！阿、阿葛，息怒、息怒、請息怒！嗚嗚……我知錯了，真的！拜託不要打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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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亂 下戰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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