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佐鼬｜鷹與鴉之巢 - 躁動

群鴉躁動

———理智與瘋狂，無法並行。———

01.

漫天黑鴉，遮雲蔽日。

他什麼都看不見，卻什麼都看見了。

那個人，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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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鴉在空中躁動，在他身邊胡亂撲騰，他只得伸手抵擋。

此時吹起了一陣風，這陣風來得有些詭異，柔柔地舞動了佐助短短的發絲，然而他身邊的草木卻悄然無聲。佐助感覺有些頭暈目眩，他伸手按住額角，忍著噁心想吐的衝通，提起腳跟，跑了起來。

腳步聲一下一下地敲在地面上，他像是走進了一個永遠也走不完的黑暗里，腳下是一片脆弱的玻璃，隨時會粉碎崩裂、而他會落入萬丈深淵。

鴉群壓抑嘈雜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像是一片竊竊私語的汪洋，佐助卻覺得很熟悉。

對他來說，烏鴉就像是那個人的替身。

前方出現一片半個人高的芒草原，烏鴉就是從那些芒草原裡源源不絕地飛出來，在一片漆黑中，那片草原卻像是自帶光芒一般的、鍍上一層如月光般的銀色線條。

尤其是草原中央的那個人。

佐助的目光像是生了根一般，牢牢定在那是個身材略顯消瘦的男人身上。

一头乌黑柔软的头发，沒了髮簪的束縛，隨風篇散開來，瘦弱的身形像是隨時都會被風吹走、卻又努力維持著平衡，那麼吃力卻又那麼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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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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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聽見自己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劇烈跳動的心跳讓他呼吸難以平復。

那人回過頭，他的眼神依然是那样冷淡，像两只深不可测的水潭，石子投进去，连波纹都不起，他雙唇微張，有什麼話掠過了他的唇間，氣息微弱，但即使相隔數十米遠，還不時有鴉鳴與振翅聲的干擾，那熟悉而溫柔、略帶憂傷的嗓音卻宛如就在他耳邊、低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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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對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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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撲上去，用他僅剩的一隻臂膀緊緊抱住他，阻止了鼬的後話。

腳下傳來細微的破碎聲，兩人一同跌落萬丈深淵。

恍惚間，金黃色的芒草原彷彿被炙熱的陽光包裹住，熊熊燃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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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沒想到佐助你也有這一天啊！」水月幸災樂禍的推推佐助的肩膀，笑嘻嘻的收穫佐助白眼一枚，感覺心情特好。

「閉嘴，佐助是被人偷襲了！只是一時失常而已！」香燐一腳過去，水月散成水珠，又聚攏再一起，伴著鬼臉溜了。

前幾個月，在外帶著鷹小隊雲遊四方的佐助收到木葉的消息：這幾年開始有一種新型的迷幻藥在黑市流行，各國仍處在戰後恢復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處理這件事，也未發生什麼太嚴重的事，便沒有多加管束，沒想到這藥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便流到一般民眾的手中。他們打著『戰後精神撫慰』的招牌，說這藥可以緩和戰後的精神創傷，一開始用送的，嚐到甜頭的民眾開始上癮，商人便溫水煮青蛙，從低價慢慢拉高，耗光買者所有積蓄後，便鼓吹他們也去賣藥。說好聽一些，他們是錯誤用藥，說難聽一點，就是藥物中毒了，這叫『毒品』！

本來這件事跟他們也沒什麼關係，偏偏卡卡西三天兩頭就傳訊來說這事如何如何，要佐助如何如何，一下要他多多注意，不要中了商人的奸計、一下又說這是如果佐助可以幫忙處理，肯定可以讓各國對他改觀云云。

佐助自然看得出這不是卡卡西的信，肯定是有人『逼』著他、甚至是代筆寫出來的，畢竟卡卡西向來有話直說，這般拐彎抹角的佐助實在看不下去，同時他想說香燐比較有醫學常識，也讓她看了信，結果她劈頭就說這肯定是那個『臭女人』寫的，還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

就是那個粉毛的男人婆。水月如此幫佐助翻譯。

他們一路沿著水之國的邊境前行，沿途也聽聞不少這種『新藥』的事情，他們說這藥就像吸血蟲一樣，慢慢吸乾一個人的健康、精神、家庭、財產，最後一無所有。

但吸毒的人數仍是逐月上升，其中還包括一些忍界大戰時戰勳累累的忍者，佐助就納悶了，既然都明白這藥的壞處，為什麼還要往那毒坑裡跳呢？

昨天他們行經此處時，剛好遇見幾個高利貸正在毆打一個骨瘦如柴、面黃肌瘦的大叔，把幾人分開後問清楚才明白，這位大叔為了買藥借了高利貸，卻是一毛也還不出來，眼看大叔說的聲淚俱下，發毒誓說自己一定會戒毒，請求高利貸再給他一些時間......

不知什麼原因，佐助突然覺得自己必須幫這個大叔，不是為了木葉、或是假裝卡卡西寫信，只為了跟自己東拉西扯的春野櫻，而是這位大叔提到自己是因為大戰時，弟弟在戰場上犧牲了，他一時無法接受，才會走上糊塗路。

怎麼說，自己都有一份責任吧。佐助想著。

佐助拿著刀，逼迫高利貸接受了大叔的懇求後，便帶上鷹小隊去攪了藥頭的毒窟，藥窟裡充處著靡爛的氣息，男男女女像失了魂一般，交疊癱瘓在不足四坪的狹小房間裡，臉上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看的人渾身不舒服。

藥頭十分機靈，眼見鷹小隊來勢洶洶，自知招惹不起，帶上行囊從後門跑了，佐助留下香燐等人處理滿地的『活屍』，自己追了出去。

顯然他是小看了這種藥物的厲害，他被引進一個密閉的黑暗房間，原本憑著自己的寫輪眼，除非他瞎了否則沒有人能逃過他的視線，奸詐的藥頭卻躲到其他房間，並在暗房裡施毒品煙霧，從沒接觸過這種東西的佐助，一時間什麼都沒搞明白，就中了招，頓時不省人事，一昏迷就是幾個小時，醒來藥頭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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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出去吧。」佐助間接吸了毒，感觉還有些头晕眼花，看东西還出現疊影，整个人感觉轻漂漂、甚至有些無力。

「佐助，你好好休息。」重吾倒是貼心，出去前還幫他倒了一杯溫水，放在他的右側床頭上。

佐助靠在枕頭上，摩挲著自己的眼皮，不由自主想到方才的詭異迷幻的畫面。

這藥確實不得了，誰吸了都要陷入這種幻覺，無法自拔的，難怪會中毒到傾家蕩產。

他有些分不清自己此時的情緒，究竟是想為世界清除隱患比較多，還是氣憤那藥創造出來的幻境、夢醒後的絕望間接激怒了他。

是因為那片泛著白光的芒草原？還是那人在白光下臉上有種不大健康的蒼白、和略顯疲憊的笑容？

佐助重重吐出一口氣，感覺自己神經煩亂，頸部肌肉緊繃——是頭痛的預兆。

他緊握手裡的空氣，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那人外衣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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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一開始，他是理智的，但絕對不是現在。

他捏著手裡的藥包，覺得自己瘋了。

那日後，他們循著蛛絲馬跡，在幾公里遠的村莊找到藥頭的蹤跡。為了不打草驚蛇，這次他們潛入藥窟，越過那些委靡沈醉的人們，佐助先行發現了藥頭，他打個手勢，讓鷹小隊的幾人守在出入口。

「你誰啊？新來的？」藥頭一抬頭，猛地看見一個渾身黑衣、因為瀏海過長，顯得有些沒精打采的青年，還以為是哪裡聞風而來的新血，跟他閒話家常了起來：「哎、我跟你說，我們這是好東西，你說、戰爭之後這死了多少人啊！誰來彌補這些逝者的空缺啊！那些國家高官就只會出一張嘴，不只沒有撫恤金，還要強迫我們『振作』起來振興國家，你說、誰有這力氣啊！生活都是問題了。」

說罷，便塞了一個方方正正的藥包到佐助手裡，他這一抓，卻只抓到一只空盪盪的衣袖，尷尬在藥頭臉上一閃而過，立刻從善如流地換到佐助的右手裡說：「沒事，戰爭這種事，難免的，我們這裡很多人也是缺手缺腳，國家明明有這樣的科技幫大家裝義肢，反而向我們提高稅金，你瞧，他們才是吸血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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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佐助領著鷹小隊走出藥窟時，連他自己都有些恍惚，他這都是幹什麼去了？他為什麼拿了藥包出來卻沒有一刀抹了藥頭的脖子？

這個掌心大小的藥包折疊的十分整齊，令人髮指，仿佛一塊雪白的豆腐，每一個折角都折得一絲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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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麼小小一包東西？讓他見到了那個人？

——不對，那是幻覺，他已經死了。

——可是，好想再見到他，一次就好。

——只有一次。

——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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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現在我們要？」

「……再觀察一段時間吧，藥頭只是一個下層販售而已，他背後肯定有其他人。」

「呀、不愧是佐助，要做就是要做的乾淨完美！把他們連根拔起！」

香燐的話越是充滿幹勁，佐助的手心越是佈滿冷汗，血液撲通撲通地衝擊著耳膜，他開始擔心汗水會壞了那包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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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草原，耀眼的令他難以直視。

佇立在那之中的男人卻蒼白的像抹幽魂，膚色透明的露出脖頸上的青色血脉，像無數隻手鎖住了他的喉，他無法呼吸，卻苟延殘喘。

他在等著什麼？

鴉群又再哀鳴了。

「哥哥。」言語裡帶著一股泠泠的寒意，連佐助都對自己的冷淡感到驚訝，他以為自己會激動地發狂，或是撲上去質問兄長的無情，可是他什麼也沒做，單單是從嘴裡發出這兩個音節，都讓他耗盡了心力。

他已經無力再用任何尖銳語氣或是詞語質問面前這個脆弱的男人。

對方抬起眼，勉強擠出淺淺的笑容，抬起手招他過來。

佐助瞇了瞇眼，芒草已經亮的他有些睜不開眼，但這不能阻止自己前進的腳步。

鼬的指間輕觸到佐助額頭的瞬間，鴉鳴聲平息了，草原也消失了，兩人就站在一片無垠的黑暗之中。

佐助一把捉住鼬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

雖然只是幻覺，鼬纖細的腕骨卻刺痛著他的手心，彷彿被人一刀插進手背，生生剜出來的痛覺。

幽暗的空間，阴冷得像在地獄，可佐助卻是甘之如飴，他拉著鼬得手，親暱的蹭過鼬發涼的手背。

——如果鼬在這裡，他可不可以也永遠待在這個地方。

這個想法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他甚至短暫的認同了這個方案，下一秒他又回過神，想起這只是一包迷藥帶來的幻覺而已，眼前的兄長，只是他思念之情下產生的影像。

此時鼬縮回了手，目光流露出一絲淒涼，反而捧起佐助的臉，自己則微微揚起頭，兩人的額頭輕輕貼在一起，兩人之像是有什麼東西，同時連結在了一起。

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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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

他猛然睜開眼，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濕透了身下的被單。

外面傳來低沈的雨点声，佐助的心情也跟著莫名的难受，强烈的孤独感在心里拼命的挣扎徘徊。

幻覺裡的感覺很真實。他抬起手背，模仿剛才在夢裡的場景，摩挲著自己的臉頰，想回憶鼬手上薄繭的觸覺，但回頭想想，他從沒有仔細的觸摸過兄長的手，上面有幾個繭、有多少道傷疤，他一直都沒有認真地關心過。

大雨自午夜落至清晨，冷冽空氣張牙舞爪地撕裂破曉晨光，夾帶著深藏在佐助心底的懊悔，相逢之後卻只有無盡的惆悵與失落。

一夜沒睡的佐助，終於下定決心，要將這件事通知水之國的霧忍者村。

不能再讓這個可怕的藥物滲透到普通人之間了，鼬肯定也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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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物在雷鸣电闪的瞬间苍白，青藍色的巨獸在天空凝結成形，咆哮著地撕破黑夜，彷彿一陣拖長的雷鳴。

那個人身上血跡斑斑，明明已經很虛弱了，卻堅持著不倒下。

外頭的雷聲與那天的巨響重合，佐助坐在窗前，目光直穿而過重重雨簾，望向更遠的地方。

那些畫面，揮之不去，像鬼影一般的黏在佐助身邊，時時刻刻在他耳邊低喃、提醒著他曾做過的事情。

他短暫地緊閉雙眼，試圖驅散在意識邊緣虎視眈眈的記憶，可是他不可能忘掉那些事、不可能忘掉那個人，可是只要想起那個人，心臟便兀自撕裂疼痛。

佐助的表情如同碎冰錐一般冰冷，他莫名的想到那一絲不苟的藥包。

他煩躁的敲打著窗沿，指尖無意間沾染了些許滲透過窗縫的雨水，但他不予理會，腦海裡浮現那間密室的路線。

他帶著鷹小隊參與了霧忍者村肅清毒窟的行動，雖然重傷了藥頭，但狡兔三窟，還是讓他給跑了，其中牽扯出數位大名私下用藥的八卦，並在地下室搜刮出數百頓等待販售的毒品。

一同行動的佐助當然知道霧忍者村將這些貨物安置在何處，基於佐助在其中出了不少力，他甚至可以隨意進出霧忍者村的辦公室，他們不會起任何疑心。

從他的住處來回只需要幾分鐘，毒品的數量太龐大，霧忍還沒有時間好好理清那些貨物的細項。

自己拿走幾包，沒有人會發現，他也不會讓任何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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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群鴉在黑暗中盤旋、低鳴，一刻也不消停，他撥開眼前的烏鴉，走向草原裡的鼬，步伐裡帶著些許謹慎。

他還不知道自己如此來見他，鼬會不會生氣。

鼬正端庄地坐在草原中央，一身寬鬆的黑色便服，正低頭看著捧在手心裡的物品。

「在看什麼？」他刻意表現出輕鬆平靜的樣子，但是語尾還是有些顫抖。

鼬揚起頭，一双泉水般纯净的眼睛里，含着柔和的光亮……又彷彿包含著某種深沉的情緒。

他刻意端詳著鼬的神情，鼬則用混合著擔憂與好笑的眼神對上這個明顯的打量，一邊捧起雙手，他手心裡躺著一顆雪白剔透的蛋。佐助懷疑是烏鴉的蛋，畢竟這個地方只有漫天的烏鴉，再沒有其他生物了。

佐助蹲下身，撥了撥鼬落在額頭前飄逸的黑髮，鼬也瞇起眼，享受著佐助的呵護。

他一直都知道鼬的髮質有多好，乌黑油亮，站在阳光下，就会散發出五颜六色的光环，此時摸起來依然如記憶裡那樣柔順，只是少了幾分生人該有的溫度。

佐助乾脆跪坐到鼬身後，一下一下的幫他梳理烏黑的散髮。

「鼬，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鼬側過頭，透過髪絲，用疑惑的目光凝視佐助。

「那時候，明明已經發病了吧？為什麼、不乾脆逃跑......」佐助的目光仍聚焦在鼬的長髮上，極其專注，黝黑的瞳孔彷彿比週遭的黑暗還要深一些。

「其實萬花筒什麼的、我、我也不想要，你大可不必為了我承受那些痛苦......」說到後來，佐助自己也講不下去了，他低頭將臉埋進鼬的長髮裡，只剩下破碎哽咽的聲音繼續說道：「犧牲哥哥你的生命換來的力量，我不想要。」

佐助小時後，也很喜歡像這樣把臉埋在鼬的長髮裡，尤其是在鼬剛洗完澡的時候，頭髮會特別蓬鬆柔軟，比被太陽曬過的棉被還舒服。只是自從哥哥進了暗部後，父親對鼬的要求越來越高、暗部的任務越來越多、哥哥三天兩頭不在家逐漸成為常事，即使在家幾乎也沒空陪伴佐助，這樣親暱的行為便慢慢消失了，偶爾佐助仰起頭，看見兄長的髮尾，也已經沒有勇氣撲上去撒嬌了。

這麼多年之後，兄長的長髮依然令他著迷，但那人已經不復存在了。

佐助意識十分清晰，他知道這個哥哥只是他記憶中那個溫柔的兄長，可他還是無法不癡迷，無法放開握著的那束長髮。

鼬的手越過肩膀，輕拍佐助的腦袋。

——這麼大了，還撒嬌。

如果是小時候，哥哥一定會這麼消遣自己吧。佐助舔舔唇角，嚐到一絲鹹味。

金色的芒草原在微風中搖曳，黑夜裡開始出現其他詭異的色彩，在天上扭動著，要鑽出包裹著自己的黑暗，鴉群振翅飛上天空，與黑夜融為一體，包覆住想衝破黑暗的事物。

佐著對此毫無察覺，那些流動的顏色只倒映在鼬烏黑如玻璃珠一般的瞳孔裡，他側過頭，用臉頰蹭了蹭佐助的腦袋，笑容裏帶著一絲苦澀，然而稍縱即逝，當佐助抬起頭時，只看見兄長毫無瑕疵的笑容。

他對鼬專為自己綻放的笑容感到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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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前昨天霧忍終於把毒品的數量結算出來了，好幾百頓啊！」水月說得直乍舌：「那藥頭業績肯定好得不得了，他就該去火之國試試，那裡也很多這種『戰後創傷症候群』，肯定可以大撈一筆。」

「木葉那群忍者也不是白吃飯的，佐助都在這裡抓到這麼大一窩毒蟲，其他大國也會開始對這件事更加關注，那些藥頭只會更難生存。」香燐反駁道。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有人有需求，他們就會越戰越勇！」

佐助皺起眉，冷颼颼地掃了他們一眼，水月香燐立刻開始裝乖巧。

「喂、佐助，我們在霧忍者村待了這麼久，什麼時候才可以去別的地方啊？我快無聊死了！」水月安分不到兩秒，又開始去捋虎鬚：「雖然我喜歡有水的地方，我這都快要長青苔了。」

「這兩天就可以走了。」

指令簡潔明瞭，辭藻毫不華麗，水月蹦蹦跳跳的跑去收行李了。

「佐助，接下來要去哪裡？」重吾問。

「隨意吧。」佐助說。他本來就沒有特定的目的，這次的舉動純粹就是順便而已。

重吾點點頭，說了句「好」就去收東西了。

「佐助，你還好嗎？」等兩個閒雜人等一走，香燐的語氣立刻壓低了幾分，略帶嚴肅的說：「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恩，昨晚沒睡好。」佐助面不改色的說。

「是嗎......」香燐的語氣裡透出一絲懷疑，在她眼裡，佐助不只有眼下那圈烏青的眼袋，查克拉的流動也很混亂，可她一時看不出佐助異樣的地方，佐助不願說，她也橇不開他的嘴，即便自己是真心關心。

「如果睡不好，我可以幫你調理睡眠品質......」

「不用了。」

「好吧......」望著佐助走遠的背影，香燐只能暗自歎習，心中微微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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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遠方逐漸放晴的天空，佐助背起行囊，和鷹小隊重新出發。

他計算著，到達下一個城鎮之前，他只能用上一包藥，雖然還有四、五包的量，但難保下一個城鎮，還能遇上其他藥頭。

必須省著用、避開香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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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宇智波族有一個特色，就是他們為愛癡狂的執著，為了深愛的事物可以拋棄一切、報復世界......或是報復自己。

佐助一直不想承認自己與宇智波帶土的血緣關係，主要是因為這個男人變相地利用了鼬和自己的情感，就為了他那愚蠢的『月之眼』計畫，明明他有千萬個機會告訴自己真相、阻止自己與兄長的惡戰，可他偏偏要等到鼬死後才說，將自己的悔恨之心拉到了頂點。否則，他與鼬，也許還有一絲和好的可能。

可這個可悲的男人卻想踩在這些鮮血上，創造一個幻術世界，讓所有人都活在最幸福的幻術裡。

但那只是夢，永遠無法彌補逝者帶來的悲痛。

一個月前，佐助也許依然會對宇智波帶土的行為嗤之以鼻，但他現在卻比宇智波帶土更加癡迷幻覺帶來的溫暖。

本以為可以撐上兩三個月的藥，居然被他兩個禮拜就用光了，僅剩的藥包被他放在包包的深處，還加上一層雷屬性的術，每當自己失魂的又想用藥時，可以把自己電醒，雖然效果甚微，否則照他原本的規劃，他現在包裡應該還要有完整的五包藥。

沒想到他比自己想像的還不理智。

臉色也一天天的變差，他甚至必須對鷹小隊的人使用幻術，來掩蓋自己蒼白的臉色、發顫的指尖、暴躁易怒的情緒......他深知，這是犯毒癮的症狀，但他只是更加焦躁地想找到新的管道獲得那些藥包。

同時他又矛盾的自責著自己的行為，哥哥給他這些力量、絕不是讓他用來欲蓋彌彰、掩飾自己錯誤用的，可是他不可控制的不停的想見到那個人。

唯獨那個人，他無數次的想為了那個人，打破自己的底線。

雖然這個世界，是他所愛之人努力保護下來的，世界卻用最殘酷的方式，剝奪了他的存在，相比他用了一些藥、一些手段來弔念自己的愛人，難道很過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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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行動方便、或者說是沒有餘力維持幻術，他遣散了鷹小隊，讓他們先回去找大蛇丸，接下來這段路他想自己走一陣。

這樣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水月重吾沒有多想的接受這個提議，唯有香燐兩步三回頭，心中不祥陰影越來越濃，佐助面上雖然看起來很正常，但總透著一股說不清的怪異。

她只能低聲叮囑佐助萬事小心，和水月等人一同返回大蛇丸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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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束縛後，佐助當天就用掉了最後一包藥，許久沒用藥的他剛闖進幻覺的世界、撲倒身處在世界中心的鼬後才發現那些黑夜、烏鴉、草原都消失不見了，這裡只剩下鼬，世界變成流動的色光，彷彿一團團濃稠的液體，被人拿湯匙攪拌在一起，他們混在一起變換著不同的色彩，由黃轉藍、由綠轉紫、由紫轉青......整個世界都迷幻了起來。

「鼬、鼬、哥哥.........我好想你、鼬、你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佐助彷彿一個大孩子，找到自己弄丟許久的寶物，緊抱著鼬瘦弱的身軀，不停地喃喃自語。

鼬抬起手，一下一下的輕撫著佐助的背脊，目光朦朦胧胧的，令人無法猜透他的心思。

「鼬、你別走、別再離開我了——」

鼬低頭輕吻了一下佐助的額頭，輕輕捧起佐助的臉頰，佐助猛的一頓，他只覺得自己被對方那雙黑得嚇人的眼睛瞬間勾住了靈魂、他要立刻將這雙眼睛的主人佔為己有，只有一隻手臂是抓不住他的、他要用自己的雙手，緊緊抱住他，再也不會讓他離開——

佐助收緊雙臂，與鼬四目相交，只見鼬微微頷首，同意了佐助心底深處再也無法束縛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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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自此便失了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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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手指交錯、唇齒纏綿、用最深刻的方式擁有對方。

喘息的氣息充斥在兩人之間。

鼬眼裡倒映著空間裡流動的光線，望著鼬如同望见一个美丽的、五光十色的梦景似的。

悲傷與狂歡同時在他腦海裡流竄，他擁有了一個不是兄長的戀人，他卻停不下來，他捨不得、他不想醒來，他最親愛的哥哥是這麼孤獨、死前孤身一人、死後甚至沒有一個安息之地。

他怎麼捨得、怎麼能放開。

佐助摟緊鼬的腰身，炙熱的汗水混淆了兩人的視線，鼬將上半身靠在佐助胸前，雙膝岔開跪在佐助面前，一點一點的收下左助的全部，流線型的背脊因此緊繃的拱起，潮紅的面頰佈滿汗珠。

汗水順著鼬的長睫和黏附在胸前、潮湿的烏黑的髮絲滑下、低落在鼬的胸膛，被佐助吻去，並順著鼬胸前的肌肉線條慢慢往下舔舐。

兩人的動作充滿默契，每個眼神都傳達著兩人的情緒，是否滿足、是否愉悅，都寫在眼神裡。

唯獨有幾個瞬間，鼬的目光閃爍的別樣的情愫，但他只是動了動嘴唇，佐助便自動的啄了上去。

動作流暢的像是練習了數百次。

但這一切，只給他懷裡、與他共有一切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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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當空，佐助眯起了雙眼，確確實實看到了明月，只是多了幾層疊影、他眨了眨眼，月亮還是那個月亮，而他仍是孤身一人。

濕透的髮梢在微風下慢慢乾透。

他逐漸分不清，自己吸的毒，究竟是那包不足五公克的白粉，還是他對哥哥扭曲執著的愛。

他動動手指，想起鼬柔軟的身形，閉上眼，就會看見鼬隱忍著皺起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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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瘋了。佐助心想。

因為他狂熱地想再看見那樣的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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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和佐助分別後將近過了一個月的時間，鷹小隊也算是在大蛇丸的基地裡過的挺滋潤的，閒來無事，就幫大蛇丸搞研究，倒是對佐助消聲匿跡沒什麼感覺。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傢伙的個性，我行我素、他不想聯絡誰都沒辦法，你幹嘛這麼在意啊！他這樣搞失蹤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你們都不覺得很奇怪嗎！佐助明顯變得很奇怪吧！」

「奇怪？哪個部分？」水月嚼著吸管問。

香燐整張臉都皺了起來，說：「就是、很奇怪啊！」雖然佐助與他們分別時並沒有特別怪異的地方，但女人和他身為感知型忍者的直覺，讓她很不安。

「蛤？」

水月正想著該怎麼吐槽香琳瞎操心時，重吾正好推門進來：「大蛇丸大人有事情交付我們去做。」

水月翻身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精神振奮道：「終於有事情可以做了！」

「又要做什麼？」和水月相反，香琳表情不太樂意。

「聽說鐵之國也出現了那種『藥』，木葉請求大蛇丸幫忙看一下那藥的成分，算是幫忙吧？」

「嘖、木葉就該給我們任務費！老是讓我們跑腿。」水月一邊嫌棄，還是一邊揹起了斬首大刀。

香琳卻莫名想到那時與他們分離的佐助。

當時，佐助似乎也是為了追尋那些毒販吧......

佐助不知道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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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之國離音忍村有些距離，他們花了幾個禮拜的時間抵達目的，有大蛇丸事前幫他們做過偵查，潛入的行動十分順利。藥窟的入口是個小平房，平房下便是四通八達的暗道，每條暗道都有一個房間，每個房間都放置了沙發或是床榻，方便吸食『藥品』。

敏感的香琳一下到地道，便開始渾身不舒服，空氣中有一股無法言喻的黏稠氣味，越往裡走，氣味就越是濃郁，連思考都變得遲鈍的起來。

當前方兩人停下腳步，面露震驚的緊盯著某個房間時，她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以為兩人在偷窺誰、或是有什麼重大發現，她也湊過去時，脑袋里頓時有什么东西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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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見自己朝思暮想、最仰慕的那個少年，就在那個房間裡，燭火下的臉上有種不大健康的蒼白，淡青色的眼白上布满血丝、濃濃的黑眼圈顯示著他許久未好好的入眠。

正蜷曲在床榻上，望著面前燃燒著的詭異粉末發呆，一动也不动，對他們出現在門口毫無覺察。

世界安靜只剩下粉末嗞嗞的燃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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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水月抄起來斬首大刀，朝還在醉生夢死的鷹小隊首領——宇智波佐助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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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沒有藥物，他也會聽見鴉鳴，低沈而沙啞。

其實也沒有差別了，他現在的生活不是在用藥，就是在前往藥窟的路上，然後他就會看見鼬。

所以永遠可以聽見鴉鳴聲。

鼬的頭髮烏黑黝亮，搖曳的長髮在晦暗的世界裡閃爍著光芒，像丝质似的光润，配合著他們的速度，在鼬臉旁弹性地飘动着。

佐助常常就這麼看呆了，還得鼬拍拍他的臉頰，將他喚醒，他才會想起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然後他就會更具侵略性，激烈的想將身下的人給生吞活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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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對此從來沒有多說什麼，或者說，他從來沒有說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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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花光了所有的積蓄，父親母親、整個家族、甚至是兄長留給他的財產，被他全數揮霍在這個密閉幽暗的密道裡，他甚至提供藥頭躲避忍者查訪的方法，更是曾經對那些忍者使用過幻術，以確保這份短暫的快樂可以延長。

千防萬防，卻沒防到那條偷溜進來的小蛇。

他確實看見了那條白蛇，只有指頭粗細、不足半條手臂的長度，是大蛇丸常用的偵查手段。

他明明看見了，正要起身給白蛇一記千鳥時，眼前卻一花，幻覺和現實出現交錯。

幻覺裡，烏鴉像發瘋似的撲在他臉上。

現實裡，他放跑了那條小蛇。

他知道，大蛇丸很快就會找到這裡。這種三流藥物大蛇丸肯定看不入眼，會在意這種東西、並拜託大蛇丸參與幫忙的、請得動大蛇丸的人，只會是木葉的那幫忍者。

這個藥已經蔓延至需要木葉請出大蛇丸了嗎？

佐助垂了下眼，目光掃過那比平常更大量的藥粉，隨手一個火遁將之點燃，用手攏了一下煙霧後，緩緩躺到床榻上。

藥物的氣味與鼬身上的氣息交織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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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自己全部的靈魂沈溺在鼬的懷抱裡、迷失在愛人的親吻裡，強大的渴求在體內燃燒並且吞噬一絲一毫的理智，唯有鼬的喘息聲，彷彿在他耳邊呢喃著，他似乎能聽清某些零星的字句，但又轉瞬即逝，捉不住確切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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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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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動作，凝視著鼬薄如細線、毫不性感的薄唇，那個部分讓佐助無限的流連忘返，無時無刻不想用自己的唇舌，品嚐薄唇上每一點細節、鼬因乾燥略為乾裂的嘴唇、被他舔舐過後微微泛紅的唇色⋯⋯

他望著鼬的雙唇，期待聽見鼬略帶鼻音的低沈嗓音。

只见鼬嘴唇动动，沒有發出任何一個音節。

欲望如火山般瞬間爆發，他的低吟聲裡帶著一絲不滿的情緒。

鼬似乎還想說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又給硬生生地嚥了回去，只是略顯生硬地抱住了他的背脊，指尖劃過他汗濕的後背，刮破了表層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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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你是真的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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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傳來鼬微微發顫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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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只是幻覺、都是藥物的關係吧？你早就死了，而且你從來都不願意留下來陪著我，任何時候，都是這樣對吧。

——你總是，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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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炙熱的液體從鼬的下顎滴，從佐助的肩頸上滑落，引起了佐助的注意，他知道那不是鼬的汗水，因為鼬即使和他做的再激烈，體溫多高、臉色有多紅，他流下來的汗水都是冰涼的。

那麼，這次流下的是什麼？

佐助抬起頭，看見鮮紅的液體湧出鼬細長的眼匡，在鼬的臉頰上留下一道曲折鮮紅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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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那天一樣，鼬渾身是血，艱難地向他走來，眼角、嘴角帶著可怕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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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一個機靈，瞬間清醒了過來。

滿天的扭曲異色瞬間又被黑暗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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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血泪水从鼬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万籁俱寂的黑暗裡，只余下水珠滴落的聲響。

「鼬！？怎麼回事——」佐助頓時慌了手腳，想伸手幫鼬擦去那些驚心動魄的紅色液體，晶瑩的血珠仍止不住的滾下鼬的臉頰。

鼬別過臉，拿開佐助沾染上血污的雙手，他沒有去清理臉上的鮮血，反而解下脖頸上的項鍊，項鍊在鼬手裡化為許久之前他才見過的蛋。

「這是？」

佐助還沒機會猜測這顆蛋的來歷，雪白的蛋開始顫抖、出現裂痕，一隻小雛鴉破殼而出，衝著佐助發出嘶啞的鳴叫，接著他抖動著還沒長開的雙翅，搖搖晃晃地從鼬的手心起飛。

飛向佐助的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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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你將還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一直愛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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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佐助想起鼬解開穢土轉生時說過的話，像是諾言、又像是誓約的話。

明明對他來說，兄長說再多關於『愛』的話，都已經沒有意義了，失去就是失去了，任何方法都無法挽回自己的錯誤、無法給他機會再向兄長真正的表白。

為什麼自己那時候，就不能更坦率一點呢？

也許他就該衝著鼬大聲的表白。

哥哥這麼厲害，一定有辦法解開穢土轉生的術、永遠留下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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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睜開佈滿血絲的雙眼，外頭傳來吊車尾咆哮嘶吼的叫聲，他恍若未聞，內心悵然若失。

那個飛進他眼睛裡的烏鴉，是什麼意思，鼬到底想跟他說什麼？

也許是他多想了，畢竟那也只是一場幻覺，一場他逃避現實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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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覺裡多溫暖，現實就會有多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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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點也不意外會看見旋渦鳴人，還有他身後成群的暗部、其他同期生。從他看見那條小蛇、在藥窟裡撞見鷹小隊時，他就有了被發現的準備。

他只是有點意外，時間居然分毫不差。

「佐助！！你在幹什麼！你——」

吊車尾二話不說的就要朝他臉上送上一顆螺旋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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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想過鼬大哥看見，會有多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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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他會難過嗎？他還會為我流淚嗎？

屍骨無存的人，會流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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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閉上眼，沒有任何反抗。

眼前浮現鼬垂下血淚的雙眼。

那雙眼總令人無法抗拒，總是令他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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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五花大綁的架回了木葉，卡卡西強行封鎖了消息，將他關在木葉醫院，層層結界嚴加看管，沒有其他目的，就是要盯著他戒毒。

他本想著，戒毒又不是什麼多重大的事，何必如此勞師動眾。

然而戒毒的第一天他就摔爛了房間裡所有能摔的東西，他頭痛欲裂、渾身盜汗、瘋狂的顫抖、牙齒顫抖的“格格”作響。

「放我出去......」他的嗓音顫抖，種種影像失控地浮現腦中。

鼬白皙的雙足、不時流露出悲哀的黝黑雙眼、淺淺蹙起的眉頭、一头乌黑闪亮的黑发自然地披落下来，光滑而柔软的手感、指節分明的雙手、佈滿了薄繭的雙手，緊緊抱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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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扯掉手腕上的針管，洩憤似的推倒那些看似貴重的器材，喘著粗氣瞪著那片單面玻璃，他知道那裡站滿了人，那些假惺惺的偽君子、那些根本不懂他心情、站在上帝視角，眼裡全是憐憫的人們。

他們會在那裡對他品頭論足，從他的祖宗宇智波斑，討論到他的遠親宇智波帶土，再說到他殺父弒母的兄長，最後給他貼上一個不祥的標籤。

那些人，有什麼資格評論他的行為，他就是為了他們的幸福，才走上一去不回的道路，他們有什麼資格。

「你們才是那些劊子手！」佐助止不住的渾身發抖，「要不是你們！他才不會——」

他忽然眼前一黑，畫面全都消失了，他拼命的回想那人的溫度，卻不能挽留逐漸遠去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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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瘋狂的想念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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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琳、春野櫻、大蛇丸每天輪流進來幫他做各種檢查。

兩個女人成天紅著眼匡，在他面前梨花帶淚的說個不停。一個道歉說自己向木葉求援，一個自責自己不該告訴他關於『藥』的事情。

大蛇丸就相對好溝通多了，從不廢話的將檢查完成，也未曾評論過佐助的行為。但他總喜歡有些惡趣味的在佐助面前撥弄自己的長髮，言語裡帶著挑撥的意味。

「怎麼樣，佐助君，在幻覺裡，你見到了想見的人吧？」

佐助開始懷疑大蛇丸的興趣，其實不是研究那些黑科技，而是做他肚子里的蛔蟲。

因為他看著大蛇丸的長髮，病態的想到鼬的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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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斷過程帶來的不只是身體上的折磨，還有心理上的凌虐。

他一想到夢境對自己會產生什麽樣的影響便不願入睡，因為倘若沉睡了，主導權就會落入潛意識的手中，他最害怕、痛苦的畫面便會重複在夢中上演，他一次一次的親手殺掉鼬，卻無力阻止其發生。

也許是因為，這是既定的事實吧。

惡夢總是在他卸下防備的時候伺機而起。

有時他也會夢到幻覺裡的鼬，漆黑的背景映襯出他完美的側臉輪廓，鼬回眸朝他淺淺一笑，然而畫面一轉，鼬卻倒在了地上，渙散的雙目半閉，渾身是傷，手臂上還有大火燒灼過的痕跡。

他甚至可以聞到肉體的燒焦味。

僅一轉眼，火焰竄起，升起滾滾濃煙，黃紅色火舌在灰褐色的煙霧中躥升，猶如一條巨大火龍，將鼬的肉身吞噬殆盡。

然後他會在夢境裡崩潰的嘶吼咆哮，他的跳动得很快的心像是要裂成两半，痛得令他幾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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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你放心好了，我答應過鼬大哥會將你當作兄弟一樣，只要你可以戒掉......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是啊是啊，我一定可以做到，就像你可以輕易放下那些逝去的人一樣，你有這麼多愛你的人，但我只有一個......而他.....

佐助動了動乾裂的雙唇，感覺脑子里灌滿了浆糊。

他仰頭望向窗外，不再聽鳴人的碎念，試著不去想起那些夢，卻因回憶帶來的寒意而縮了縮脖子，裹緊身上單薄的病號服。

窗外的電線上停了一整排聒噪的麻雀，佐助卻眼尖的認出其中混了一隻羽毛尚未長齊的雛鴉。

雛鴉注意到他的視線，便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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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在雪白的病房裡住到忘記了時間，他只知道過了很久很久，每天都是數不清的藥物和檢查，時不時可以從女人們哭花的水亮玻璃球裡看見消瘦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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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個樣子，要是被鼬看見了，會被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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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看著餐盤裡的食物，毫無食慾。

腦子裡全是小時候鼬津津有味地吃著三色丸子、滿足的表情。

他用筷子撥了撥紅綠交雜的豆子和紅蘿菠，免強配著飯吃了一些。

除非自己撐過這段戒毒期。否則他是逃不出這個監獄的

，他瞥了一眼滿地的儀器殘渣，開始希望今天來值班檢查的是大蛇丸，就某些方面來說，跟這個變態相處比跟那些女人待在同一個房間，更舒服些。

至少不會成天對他道德綁架，說實話，他自己吸毒，真的跟他們沒半點關係。

那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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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佐助終於是脫離了戒毒的階段，吊車尾興高采烈地辦了一個慶祝會，找來了所有同期。

但聚會裡唯一真心替他高興的人，也就只有那個白癡而已。

其他人總是用忌憚的目光看著他，言語裡總是充滿試探的意味。

尤其是鹿丸，話裡話外都在警告他管好自己的行為，不許給鳴人帶來負面評價。

佐井雙眼瞇成一條縫，臉上的笑容像是畫在臉皮上的一樣，十分模式化，冷不防地對他說，自己不介意繼續執行團藏留給他未完成的任務。

女人們聚再一起，時不時對他投來憐憫的眼神，並竊竊私語著關於他的所有細節。

丁次和牙完全沒跟他說過話、甚至對上眼，只顧著拼命吃。

卡卡西忙於公務，只坐下來和他酌了半杯就走了，他甚至不記得卡卡西都跟他說了些什麼？那段對話裡是否有些什麼有意義的事情？

只有鳴人敢和他坐在同一桌，他就是靜靜的喝酒，反正鳴人總是有源源不絕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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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不明白這場慶祝會的意義。

也完全沒有感受到需要被慶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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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只是用『愛』這個字彙，強行加諸在他身上，強迫他收下，要求他成為他們希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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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有更想做的事情、有更思念的人、有比他們更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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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個人卻要他好好跟眼前這些偽君子相處，要和他們守護這個腐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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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無意義的聚會終於在煎熬中結束，其他人扶著醉得不省人事的鳴人回去，聽說他最近和日向雛田走得近，他算是真心的祝福唯一的朋友，可以有一個幸福的結果，他的朋友向來粗神經，雛田從小就仰慕鳴人，卻未被鳴人注意到過。

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聚會地點，加速遠離繁華喧囂的市區，走到了木葉邊緣的河堤上。

天边夕阳倦怠，他低頭看见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模糊不清的面容，支离破碎的样子，心裡有個聲音幾乎要衝破理智線。

他的神魂似乎完全出竅，動也不動地站了十分鍾，兩眼發直地看著水中的倒影。

一隻黑鴉跳到水邊，歪過腦袋看著佐助。

佐助沒理會他，僵硬地抬頭，看向河的對岸。

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貓著腰，躲在河對岸的草叢裡，朝佐助拉了拉斗篷的邊緣，便鑽進了矮樹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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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又聞到了熟悉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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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漠然地走回原來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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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的阳光洒在經營的河面，閃爍著無數水花，他踩著水面，一一將他們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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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究是要离去，要離我而去，再次留下孤独的我。

任我流盡鮮血、任我瘋狂呼唤、任我掏心掏肺、任我感天动地。

卻無法令你停下前往黃泉的腳步。

那麼，我將一次一次的追上你，天崖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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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拍打着翅膀追上佐助，在昏黃的遲暮投下一枚漆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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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一個比較意識流的文吧www

最後佐助還是回去吸毒了，算是永遠也不可能放下對鼬的情感、也算是現實給他的壓迫感令他無法喘息吧。

木葉裡除了鳴人算是真心關心佐助，其他人要馬其實根本不在乎，要馬純粹看戲的心情，又或者，他們根本不喜歡佐助。

佐助想要離開木葉，理所當然，人都有遠離痛苦的本能，吸毒帶來的快樂，遠遠大過他清醒過來面對現實的痛苦，他已經沒有能夠失去的東西了，只有在幻覺裡可以短暫的擁有一份情感。

我可憐的佐助，快去找哥哥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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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稍微解釋某些暗示>>>

烏鴉：代表哥哥的意志，他希望佐助正視現實，佐助剛開始用毒時，他努力想保護佐助單純的那一面、試圖干擾佐助，但佐助對他的執著更加強盛。最後鼬將蛋交給佐助時，我是想表達鼬即使知道這是錯誤的行為、他還是想陪伴著佐助，他想告訴左著自己一直都陪著他。

芒草原：靈感來源自Lily太太的一張圖，暗部的鼬戴著面具，佇立在芒草原中，面具上還有一道血痕，看不見表情，卻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衝破那副面具、傾訴出來，印象很深刻，文章裡的鼬也沒有說話，極力想營造出他的行為想說的話，不知道算不算成功。

幻覺裡的鼬：比起他就是鼬，他更像是佐助『理想中』的兄長/愛人，佐助也很清楚鼬不可能同意自己的行為，當佐助不在隱瞞情感時，他也很坦然的接受，甚至主動接受。

流動的色彩：簡單來說，就是佐助的慾望，他一直隱祕的渴望，在失去『烏鴉』的包裹後，暴露在幻境中，代表佐著不在隱瞞的感情。

章節數字：佐助的用藥次數，最後的無限符號，暗示佐助無限次的落入毒品／對兄長的懷念之中。

雖然我黑櫻，但我真的不黑香琳，純粹文章需要，讓他委屈了一點，我其實蠻喜歡喜歡香琳的，個性上的喜歡，花癡的部分不算ＸＤ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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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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