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不曾問過太陽心裡有沒有後悔，那太蠢了；他問的那些問題也一樣蠢——身為殺手，那種過於正常的道德價值觀本來就該摒棄，否則連抵上扳機的手都會顫抖
「你明明就知道你想幹嘛不是嗎？」我的聲音因為叼著菸而有些含糊不清，太陽卻還是明顯地頓了一下
我不是冷血無情，卻也並非什麼聖人，人情世故我看多了
明明是自己欠下賭債卻要妻子賣身還錢的人渣、一直到槍口抵住他的腦門才怕死地求饒的膽小鬼、甚至還有因為能就此解脫而歡欣不已的奇葩
像太陽這樣年紀的孩子，本該背著書包跟同學抱怨今天數學作業根本不會寫，又或者從隔壁班的哪個女生那裡收到了情書
正因如此，他現在的情緒才會如此令我煩躁
「明明就是個感情用事的小孩，幹嘛還要刻意隱藏自己的情緒，傻子嗎你？」我看著太陽的肩膀顫動著、頭也低垂著，自己則因為不曾說過這樣露骨的話而有點窘迫，原本尷尬的情緒一直到吐出了一口煙才終於慢慢放鬆。我把身子向前傾了一些，把手上的菸在菸灰缸裡撚熄「——不過，你也已經不能回到以前了。」
太陽原本就垂得很低的頭更用力地埋進因為不安而伸上沙發、用雙手環抱著的雙腿之間，發出了一聲悶哼
「嗯，我知道的，我是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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