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包廂中,男人與女人彼此交錯坐著,有的拿著麥克風唱那些俗濫的流行歌,有的起身扭著腰肢來助興,但大多數卻已經醉醺醺地倒在了真皮沙發上。
在這當中,有一個人不屬於任何一群,從最開始就端坐在角落,唯一的動作是幫身邊的人倒酒、點菜,而且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坐在女人堆間的同事羅丞嘻嘻哈哈地喊著失敬失敬,放下手禮的酒杯便起身繞向著實不合群的何聞宇,拉起他手腕便往外走去。
關上門,來到走廊的一瞬間,何聞宇抽開自己的手,眼神閃避的問:「怎麼了嗎?」
「怎麼了?你還敢問怎麼了,明明這場慶功宴的主角是你,但你卻無精打采地呆坐在那裡。你工作時觀察力那麼好,不要告訴我你沒發現上司們對你不滿的眼神吧?」羅丞用手指點了點何聞宇的胸,但被他的手擋住,便作罷繼續說道:「直接說了吧,到底有什麼讓你這麼心神不寧?」
何聞宇長吁了口氣,抿抿嘴,輕聲說:「他來了。」
「你在說什麼?」羅丞沒有聽見他說的話,皺著眉用耳朵湊向他。
「我說——他來了!」何聞宇陡然對著他的耳朵大喊。
羅丞全身顫抖了一下,不滿地嘀咕了聲,但隨後眼睛轉了轉,思索一番後視線定在了何聞宇的身上。「他來了?誰?」他幾乎在問出話的同時看見何聞宇眼神中流露的不耐與鄙視。
「還能有誰?那傢伙因為表現好,被假釋出獄了。」
「你說金、金嶺冬?」這下不淡定的變成了羅丞。
察覺聲音太大,羅丞立刻壓低聲音,小聲地問何聞宇:「他來過了嗎?」
「來過。但多虧了你幫我設的鎖,他在留下了一隻手套警告我後,似乎就離開了。」何聞宇低頭沉思,接著補充:「可能是夜襲沒成功吧,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看見那隻落在門口前的手套。」
「你怎麼確定是他?」羅丞不禁咽了口口水,剛才的醉意全無。
「我調了監控。身高、行事作風都是他沒錯。」何聞宇抬頭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下還是說出口:「而且我沒想過他行事那麼大膽,就像是抓準了我不會報警似的,他卸下偽裝對著監視器勾了一個令人發毛的微笑。」
「是對著你笑的吧。」羅丞不禁哆嗦道。
「不然還有誰呢?反正現在要我回家,我是不敢了。七年前我做出了那樣的事,而七年後明明知道假釋日期卻還是選擇無視……現在的金嶺冬肯定正在氣頭上。」何聞宇歛著的睫毛微微顫動,薄薄的嘴唇被咬出了一排淺淺的齒痕。「難保他不會對我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更何況他還特別來我家找過我。」
「對,你現在絕對不能回去。」羅丞激動道:「雖然不完全清楚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我也算見識過他的可怕,現在你家的鎖說不定已經被解開,而金嶺冬就在你家等你也說不定。」
「所以我今天打算去附近的旅館住一晚。」何聞宇嘆息道。
「好主意。不過今天是週五,旅館的人應該不少,你要不要先去預約,我留在這裡幫你打掩護。」
「已經預約好了。不過,你還是幫我打個掩護吧,這種慶功宴,我實在是享受不了那種氛圍。」何聞宇說著得逞地笑了起來,提了提手裡的外套,示意自己已經拿好東西準備跑路。「謝了,下次請你吃飯啊。」
「好啊你,早就知道我會把你喊出來,所以預謀已久了嗎?」
何聞宇並不轉頭地揮了揮手,腳步輕快,一點也不似剛才沮喪的模樣。
羅丞站在原地,看著逕自沿著走廊離去的背影,眼裡流露出了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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