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厄》 - 《第一章──第一話》

陽光灑在潔淨的走廊，一邊是晴空萬里的好天氣，一邊是青春洋溢的學生，教室裡，有的正談笑風生，有的正安靜地看書，這些是在平凡不過的場景，平凡的人、平凡的物，平凡的和諧充滿整間校園，但在這裡、這一切，真的平凡嗎？

叩、叩。

「今天有新同學喔。」

眾人目光望向門口，一名少年，有著湛藍的短髮，英俊的臉龐，即使身形稱不上高大，但那對溪流般清澈的青色雙眸，就足以讓人著迷不已。

「藍同學，上來做個自我介紹吧！」

站在講台上的那名藍髮少年，名叫澤玟，是這裡的班長，身穿深色典雅的學生制服，配戴低調奢華的金飾品，從裡到外都散發出知性的氣息，而那副玫瑰金的圓框眼鏡更是如虎添翼。

放眼望去，每位學生的手臂上，都配有一條臂章，而在那上面的，則是此位學生在校的各種基本資料：班級、姓名、身分、排名等等的，全部一覽無遺。

空氣凝結了幾秒鐘，藍沒有搭理對方，而是毫不猶豫地走向一處無人的座位，坐上、拿出一本厚重的書，接著便看了起來。

澤玟的笑容逐漸僵硬，但他早已見怪不怪，作為一班之主，遇到的新生往往都是……

一進門開始發瘋的、開始大哭的，甚至是一進門就要準備退學的，也不只是一兩個，但這種一進門就無視所有人的，我也是頭一次遇到，雖然有些不愉快，但反正遲早會有人教訓他，我又何苦呢？哼哼。

澤玟心想著，隨後撇了眼教室後方的時鐘，接著從講桌底下拿出一個小木盒，台下同學見狀，紛紛開始翻找書包。

「喲。」

一道輕浮的聲線，打斷了所有人的動作。

一名少年靠在門口，他有著一頭墨綠色的猖狂髮型，從頭到腳的衣著，和臉上各處的穿環，都顯示出他與其他學生的不同，但如此凶神惡煞的模樣，並不只是個單純的不良少年，臂章上，印著貨真價實的八個字，風紀委員幹部──顏青。

為甚麼他在這裡，現在不是才九點鐘嗎？

外表故作鎮定，實則心亂如麻，澤玟留下一滴象徵恐懼的冷汗，思索片刻，他明白了，只可惜早已為時已晚。

「書呆子，你懂規矩。」顏青手插口袋，朝著澤玟的方向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讓他心驚膽戰。

「本大爺要負責一整層，所以你慢幾秒……」

「呃啊！」

「就揍幾下。」顏青一拳打在對方腹部上，接著是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

整間教室陷入一片沉默，所有學生低著頭，深怕下一個遭殃的會是自己。

澤玟也失去了原先趾高氣昂的姿態，因疼痛而產生的慘叫聲，在死寂的教室裡不斷地迴盪著。

不知過了多久，顏青收起雙拳，起身也不忘往對方的臉踹上一腳，他環顧四周，本想直接命令眾人開始收錢，但那神奇的一幕，讓他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

「唉呦。」顏青的目光全被那名，正在看書的藍髮少年給吸引。

所有人都低著頭，唯獨藍沒有，甚至還不為所動地繼續看著書。

「喂，你新來的吧，叫甚麼名字？」

……

嘩啦。

藍的翻書聲，如同赤裸裸的挑釁，不只震驚了對方，也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顏青哪能忍受這種行為，手臂上的青筋正猛烈地跳動，臉部的肌肉也不由自主地抽動著，憤怒早已佔據他整個身體，隨後便像一頭猛獸，朝著對方襲去。

砰！

一聲巨響，顏青跌坐在地，然而沒有任何人碰到他，因為……

他被自己的鞋帶絆倒了。

方才的憤怒，讓顏青顯得無比地可笑。

一旁的女學生，被對方跌倒的巨響給嚇得抖了一下，但顏青並不在乎，在他眼裡，現在任何的動靜，都是嘲笑。

氣急敗壞地將對方領口提起，女學生因無法呼吸而臉部發紫，在拳頭準備揮下去之際。

砰！

又是一聲巨響，顏青停下所有的動作，將拎在手上的女學生甩開，轉身一看，那個藍髮少年已不再是原先看書的姿勢，他盯著顏青，而地上，有一本厚重的書。

疼痛感隨即從後腦勺擴散開來，面目猙獰的綠髮少年，眼睛像點燃烈火般地通紅，再也按耐不住殺心，此時此刻，他要把那藍色頭髮的王八蛋碎屍萬段。

抄起一旁的課桌，便要準備朝其砸去。

「顏青。」

帶點稚氣的聲線，終止了一切的鬧劇。

窗外，一名淺褐髮少年站在走廊上，穿著和顏青有幾分神似，但不同的是，他身上沒有多餘的裝飾品，並且身形有些矮小，卻也不減眾人對他的恐懼。

見少年的出現，所有學生頭低得更低，甚至連呼吸都不敢。

「走了。」

顏青正氣上頭，但少年的身分明顯更大，所以其不得不遵從對方命令，把課桌往無人的地方砸去後，便不情願地離開了教室。

「我們待會再來，你們趕快收吧。」

□

「一群沒用的雜種，還不趕快把我扶起來！」澤玟大吼著，幾名學生連忙將他扶起來，抹去嘴角的血跡，站穩腳步後，望向後方的時鐘。

沒想到啊……退學的雜種居然敢陰我！

「把時鐘給我拿來！」澤玟大力地捶了下講桌，坐後排的幾名學生將時鐘遞給他。

上學期退學的學生，為了報復澤玟，在學期的最後一天，偷偷把時鐘的時間往前調了半小時，導致沒能趕在規定時間內收錢。

「以後，所有人都只能自己戴錶，我不管你買不買得起，在我這裡，就是不准有時鐘！」說完便將時鐘狠狠地砸向地面，伴隨玻璃破碎的聲響，時鐘的零件四散各處。

「班長早！對不起我又遲到了！」

臂章上寫著「卡齊」二字，深褐色的短髮，充滿夏日氣息的短袖短褲，少年爽朗地喊著，雖然內容是道歉，但更能感受到的是朝氣蓬勃，與不久前的氣氛相比，可說是天壤之別。

「你，去拿醫療用具。」澤玟連看都沒看一眼，便丟給對方一個工作。

不像其他的學生，被命令時依然能看得出心中的不情願，但這名叫做卡齊的少年，即使被突如其來地命令了，也依然保持著，他那有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遵命！」卡齊先向澤玟行禮，接著迅速地轉身離去，每一組動作都充滿著活力。

隨著遞減的跑步聲，澤玟從講台上走了下來，手中拿著屬於藍的臂章。

「我勸你以後不要再犯，這種低級的錯誤，要不是風紀委員長剛好經過，不然你早就沒命了。」澤玟用著狠戾地眼神瞪著，並語重心長地警告對方。

藍依然沒有回應，甚至連瞥一眼都沒有，他也沒有將扔出去的書給撿回來，而是從背包裡拿出另一本書，並且開始重複剛才的動作。

「你這傢伙最好不要太超過！」

……

嘩啦。

澤玟將藍的臂章狠狠地拍在桌上，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教室，整個班都投放出了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這位新同學，在短短幾分鐘內，做出一件件驚為天人的事情，而對於這些喜歡攀附權貴的學生而言，這是價值的證明。

代表下課的鐘聲響起，整個班有五十個人，而有將近一半的學生，都爭先恐後地擠在藍的桌邊，想和他說上幾句話。

但沒有一人成功。

半個小時的下課，也沒能引起這名藍髮少年的半點反應。

有些人開始認為他是聾人，便失去了興趣，但那也只不過是少部分，多半的同學還是非常想與其建立關係。

上課時間，女學生無一不偷瞄著他，男學生都恨不得自己是他，剛來到這裡第一天，便可成為班上焦點，這可是許多人都夢寐以求的。

「藍同學！」

那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藍始終沒有反應，繼續盯著手中的書。

一旁的座位是那活潑少年──卡齊，見呼喚對方沒有反應，他便慢慢地湊近……

「我的名字叫做卡齊，我跟你說喔！我今天早上有在路上看到你耶！沒想到居然是新同學，而且還是在我們班，超級超級巧的──而且我還……」

卡齊滔滔不絕地說著，就算對方沒有理會，也依然保持著一貫的風格，持續散發天真爛漫的光線，和周遭埋頭苦讀的學生們，形成強烈的反差。

但這裡可不是甚麼快樂的地方。

一瓶鋁罐朝卡齊的後腦杓飛來，但對方在說話時的動作實在太多，所幸沒有砸到他，否則那個力道，是個正常人都能看得出來，對方可沒在開玩笑。

「卡齊。」一名男同學呼叫卡齊的名字，卡齊也很聽話地轉過身子。

另一瓶鋁罐朝他正面襲來，還沒來得及反應，一本書便出現在了其面前。

眾人再度震驚。

藍用書，將在半空中高速行駛的鋁罐給夾住，接著打開書本，把鋁罐放到桌邊，隨後便回到原本的姿勢──看書。

卡齊愣在原地，然而當他有了反應時，上述動作也早已成為過去式。

他看了看藍，又看了看桌上的鋁罐，隨後緩緩地開口說道──

「要我幫你丟垃圾嗎！」

□

中午，有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給學生自主運用，這個時間，班上基本空無一人，只有幾名學生趴在自己桌上午休，而藍呢？

他依然在看書。

一頭褐毛湊在桌邊，只露出一對雙眼，像是有甚麼話要說，沒過多久，他開口問道「要來參觀一下校園嗎？」

沒有反應。

見沒有反應，卡齊突然化身成一隻地鼠，整個人從蹲著的姿勢，筆直地彈了起來，待站穩腳步後，便開始自顧自地說話。

「我可以擔任講解員呦！因為班長經常要我幫忙，所以整個校園我可是都跑過呢！所以說我可是專業……」

卡齊沒注意到，那名宛如木頭的藍髮同學，竟然把書闔上了，而且還起身走出教室。

當他回過神來，才發現對方已經站在走廊外，而且似乎正等待著自己。

卡齊先是愣了幾秒，接著臉上便露出招牌的陽光笑容，蹦蹦跳跳地追上藍。

「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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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一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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