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事者:莎蒂
哈囉,我是莎蒂。接下來我要說我表姊沒有參與到的內容了。還好她沒有把麥克風交給卡特,他很不會說故事。
至於為什麼我表姊沒有參與到,她會解釋的。
好,故事開始,我先想想喔。那場爆炸。羅塞塔石碑炸成億萬碎片。有個邪惡的火焰男。爸被裝在棺材裡。詭異的法國人和帶刀的阿拉伯女孩。表哥表姊在和火焰男聊天。我們全部昏倒。沒錯,就是這樣。
我醒來的時候,警察已經忙進忙出,一切就和你想的大致一樣。他們把我和我哥分開。關於這點我覺得沒什麼問題,反正他就是個討厭鬼。奇怪的是,我沒見到表哥表姊,彷彿他們從不存在一樣。他們把我關在管理人的辦公室裏面,一位警察看守著門,時間久到像是永遠出不來一樣。
我當然覺得煩,我剛剛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火球打昏,還看到爸被裝進一具石棺,並沉入地板,醒來之後發現表哥表姊消失不見。我想把一切都告訴警察,但他們會在乎嗎?才怪。
最慘的是,我仍然抖個不停,像是有人把冰冷的針插進我的脖子裡。從我看到爸在石碑上畫那些發光的藍色文字,並知道那些字的意思開始,這種狀況就出現了。這說不定是家族遺傳疾病。了解無聊的埃及事物會遺傳嗎?我未免也太好運了。
在我把口香糖嚼爛之後又過了很久,終於有一位女警把我帶出來推我坐進警車,送我回家。她甚至不准我和外公外婆解釋,而且我還是沒見到表哥表姊。
他們把我扔進房間,要我在裡面等,一直等。
我不喜歡等待。
我在地板上踱步。我的房間一點也不時髦,只是個有窗戶的閣樓,裡面有一張床和書桌。沒什麼事好做,要是表姊在我也不會這麼無聊,我很喜歡和她聊天。瑪芬嗅嗅我的腿,尾巴的毛蓬的像是支長柄刷。我猜牠可能不喜歡博物館的味道。牠嘶嘶叫,然後消失在床底下。
「多謝了。」我自言自語。
我打開門,可是有一位女警守在外面。
「督察長馬上就會過來,」她告訴我:「請留在房內。」
我可以看到樓下的情況。其實我只看見外公一邊踱步,一邊不停的搓手,而卡特和督察長坐在沙發談話。看不出來他們在說什麼。
「我可以去一下廁所嗎?」我問這位親切的警員。
「不行。」她當著我的面把門關上,露出一副我會在廁所裝炸彈的樣子。真是的。
我挖出我的iPod,查看播放清單。沒有一首能打動我。我厭煩的將它往床下扔。一旦我對音樂心煩,就表示一切糟透了。真不知道卡特為什麼可以先和警方談,這不公平。
我撥弄爸給我的項鍊,卡特的明顯是一個眼睛,但我的看起來有點像天使或外型機器殺手,表姊告訴我這是伊西斯之結——切特。
𓎬
我不知道為什麼表姊會知道這個符號的意義,顯然她也喜歡愚蠢的埃及事物。但我依舊覺得她很酷,尤其是那雙紫色的眼睛,我被她驚艷到說不出話,我很少這樣的。
這條項鍊是我爸唯一送我的禮物,嗯,除了瑪芬之外,我不確定牠算不算是合適的禮物。
畢竟,我爸在我六歲的時候拋棄了我。這條項鍊是我與他之間唯一的連結。心情好的時候,我會盯著項鍊看,開心的想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發生的次數越來越多),我會把項鍊丟到房間的另一邊,踩在腳底下,罵他怎麼不在我身邊。我發現這招很有用,而且最後我還是會把項鍊戴回身上。
總之,在博物館發生那一切怪事時,項鍊發燙了,這絕對不是在瞎掰,我差點把它拿下來,但又覺得它是在保護我。
爸爸說他要讓一切回到正軌,嗯,真是失敗啊,爸。
他到底在想什麼?我很想相信這一切都是惡夢,所有的事都沒有發生。但我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夢到那麼可怕的臉,那個火焰男,表姊說他是賽特。他對表哥表姊笑,還說很看好他們,這讓我毛骨悚然。「孩子們,後會有期。」聽起像是準備抓我們。光用想的我就抖個不停。
後來督察長找上我,我並沒有聽表姊的話,所有的事我都告訴警察了,現在又要告訴他。有何不可?我愈說他右邊的眉毛越翹越高。
「看來卡特有個想像力豐富的妹妹,」他說「我相信這對你很不容易。」
我懂了,卡特乖乖聽取他們的建議了,這下我變成說謊的小女孩,真是令人火大。
「現場有爆炸痕跡與一氧化碳殘留,」他不安的清喉嚨「依現場來看,極有可能是早有預謀。」
我瞪著他:「你說我爸是恐怖分子?你瘋了!」
他繼續說什麼埃及有極端分子,我才不管,一氧化碳根本不會爆炸,這騙不了我,我氣沖沖地走到窗戶旁,為什麼大人都這麼蠢?他們總是說「要說實話」,一旦你說了,他們卻不相信你。那幹嘛說實話?
我往下看漆黑的街道,冰涼的刺痛感變得更嚴重。我把注意力放在我先前見到爸的枯樹上。路卡斯站在樹幹邊,薇奧莉特緊抓著他的衣角,而他們身後是那個,身穿黑色風衣、帶著圓框眼鏡與紳士帽的壯碩男人,就是爸爸叫他「阿摩斯」的人。
自己的表兄姊站在奇怪男人身邊,他還直盯著我看,我應該感到威脅才對。但是他的表情充滿擔心,而且他非常面熟,表姊還轉頭與他對話,我彷彿聽見她說「莎蒂和卡特會不會有事?」,他們的舉動像家人,但我記得帕西絲阿姨的丈夫不叫阿摩斯,而且姨丈有著和路卡斯一樣的紅色眼睛與黑髮。他到底是誰?這讓我快抓狂了。
督察長清了清喉嚨:「莎蒂,沒有人把博物館的攻擊事件怪罪在你身上。我們了解你是無辜被牽連的。」
我轉過身:「牽連?就是我用腳踏車鎖把管理員鎖在他的辦公室。」
「現場沒有腳踏車鎖,」他說「你不了解你父親,是否你的哥哥也干涉其中?」
沒有腳踏車鎖?確實很奇怪。我哼一聲「卡特?拜託。」
「所以你也要保護他。你認為他真的是你的哥哥嗎?」
真令人不敢相信,我想賞他一巴掌:「這是什麼意思?因為我們長得不像嗎?」
督察長眨眨眼:「我的意思只是……」
「我知道你是甚麼意思。他當然是我哥哥!」
他舉手表示道歉,我還是火冒三丈。雖然卡特讓我很煩,但是當別人預設我們沒有親戚關係,或是我爸說我們三個是一家人時,別人狐疑的眼神,好像我們做錯了什麼,這些都讓我厭惡。路卡斯和薇奧莉特不會這麼做,博物館的馬丁博士就是個笨蛋,威廉斯督察長也是。每次我們在一起時都會這樣。討厭,每一次都會這樣。
「抱歉,莎蒂,」他說:「我只是想確認分清楚了無辜與有罪的人。如果你合作的話,大家都會好過一點。任何消息都行,任何你父親說的話,或是與他有關的人。」
「阿摩斯。」我脫口而出,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他遇到一個叫阿摩斯的人。」
督察長嘆一口氣「莎蒂,他不可能與你爸爸見面,你當然知道這一點。我們不到一小時才和他通話過,他在紐約的家裡。」
「他現在不在紐約!」我堅持「他和表兄姊在……」
我瞄向窗外,阿摩斯和他們不見了,該死,又是這樣。
「不可能。」我說。
「沒錯,完全不可能」督察長說。
「但是他和表兄姊剛剛就在這裡!」我大聲說「他到底是誰?是爸的同事嗎?他怎麼認識路卡斯和薇奧莉特?你怎麼知道要打電話給他?」
「行了,莎蒂,不要再演戲了。」
「演戲?」
督察長打量著我,他的臉沉了下來,好像做了什麼決定:「我們已經從卡特那問出實情,我不想讓你難過,但他已經告訴我們了一切。他清楚已經沒有保護你們父親的必要。」
「你不應該騙小孩!」我大吼著,希望樓下可以聽見我的聲音「卡特絕不會說爸的壞話!我也不會!」
督察長甚至連假裝慚愧一下都沒有。
他交叉雙臂:「莎蒂,我很抱歉你有這樣的感受。恐怕我們必須到樓下去了,你的表兄姊應該到了,和他們好好聊聊,以及,和你的外祖父母好好談談接下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