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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四日,一早,兩份數位文件顯示在史考特的平版電腦螢幕上;這間僅四坪大的個人辦公室裡,三個男人神情凝重地先後讀完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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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桌裡頭的白人男性–史考特,用一口德州腔的美語說道:「我們已照會過各國負責人,他們一致同意,執行『哥倫布計畫』的最終實驗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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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緩緩嗎?」國防部聯絡官–童友鴻上校,面有難色,委婉地說:「台灣的軍隊剛辦完漢光,現在馬上要展開新的演習,實在是……怕喘不過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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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別擔心,不用調來太多人,兩支旅級單位就夠了。」史考特起身後,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輕鬆地拍拍童上校的右肩,說道:「放心,沒有太艱難的項目要他們操演,無非是當作預備隊,以防萬一。」話音剛落,史考特隨即打開房門,以一種白人優越的姿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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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怎麼辦,要調哪兩支倒楣的單位過來呢……」童上校離開辦公室後,嘴裡不停地嘟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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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用不著你操心……」來自總統府秘書室的洪保羅說道:「你就老老實實的把話帶回去,讓部裡的高層去煩惱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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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想……」童上校有些難以啟齒,吱吱唔唔地說:「能不能……別調到我外甥的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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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外甥?」洪保羅皺起眉頭,問道:「他在哪個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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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上校:「600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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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是去年新編的機步600旅呀,也難怪你會擔心……」保羅撓了撓後腦,苦笑道:「全陸軍一線作戰單位,沒參加今年漢光的本就不多,偏偏600旅就沒參加,不調他們,調誰!」語畢,童上校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然後只能一臉尷尬地繼續苦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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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後,童上校所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國防部調機步600旅和步兵257旅參加「聯科演訓」;除此之外,還有涼山特勤隊也一同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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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九日,童上校隨著國防部高層一起來到阿里山水庫視察,這是一座蓋了十幾年都沒完工的國家級爛尾工程;雖已完成80%,但水庫自動工起,都未曾裝過水;乍看之下,就是一座大型人造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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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上校上一次來到水庫,已是半年多前的事了,當時水庫底部正在進行整地工程,這次再回來,一座直徑三公里的銀白色環形金屬管已組建完成,就橫躺在水庫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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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圈大鐵管是什麼東西?」童上校指著那座巨型金屬管,向接待他們的技師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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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MHC呀。」技師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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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HC?」童上校不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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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師:「Mini Hadron Collider,簡稱MHC,中文翻譯,叫『微型強子對撞機』,是美國人特地運過來的實驗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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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型?」童上校一臉狐疑地笑道:「我看不出來……這玩意哪裡微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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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開始也納悶,想說這東西那麼大一圈,怎會叫微型?」技師笑了笑,接著說:「後來聽美國人說,上一代對撞機直徑達十公里!這才搞懂,為什麼這一座會叫作微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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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上校一行人隨著技師的步伐,來到水庫邊坡上的一處前進觀測所。這裡原本是一座氣象站,後來在基礎設施上,增加了雷達、無線電塔,以及熱成象儀與各式攝錄影機等觀測裝置,整體看上去,更像一座雷達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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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的一個小時裡,技師們在這裡很認真地對國防部高層做了鉅細靡遺的技術簡報。童上校和其他將領一樣,是有聽沒有懂,但又不能讓人發現自己聽不懂,只能頻頻點頭,表現得好像自己也有幾分理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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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報結束後,童上校一行人再隨技師的步伐,下到水庫底部,來到MHC前面。他抬頭仰望這一座高架的巨型鐵管,目測一下管身口徑,約有三米寬!管身外頭還披掛著複雜的軟硬管線,同時還有各色警示燈,不停地閃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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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HC西側不遠處,有一支涼山特勤隊正在演練科目;只見他們全副武裝,手持各種破壞工具,如油壓剪、切割機等,對著一節鐵管來回比劃。按技師的說法,他們在進行人工斷電的課程操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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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斷電?」童上校皺著眉頭,不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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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MHC的機密等級太高,很多技術細節就連童上校也不是很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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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預備方案……」史考特突然出現在童上校的身後,緩緩走來。他接著說:「新一代的MHC裝備了多道斷電系統,有電子式,還有機械式;但保險起見,我們另外設計了人工斷電的特別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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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搬來油壓剪和電鋸了,怎不直接用炸藥,還比較乾脆。」童上校半開玩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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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換史考特笑了,還說:「你果然是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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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上校:「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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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裂物也是選項之一。」史考特抬手指向涼山特勤隊,說:「C4、攜行火箭彈、迫擊砲、榴彈砲這些大傢伙,我們都不排除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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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考特的出現,是想邀童上校待會中午的時候一起餐敘。稍晚,童上校就沒有隨國防部將領們聚餐,而是與史考特來到前進觀測所,一起聽午餐簡報。在這裡,童上校才得以獲悉聯科演訓背後的真實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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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倫布計畫」是一場由美國主導,聯合加拿大、日本、以色列、韓國、台灣等五國,共同對暗物質探索的研究計畫;而聯科演訓是該計畫的一部份,屬於最終項目的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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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軍此次聯科演訓的任務,是負責第一線防禦工作,後面還有美日聯軍作為第二線預備隊。之所以做這樣的部署,是鑑於2011年三月十一日,西太平洋「藍洞事件」的經驗總結;該事件,才是世人熟知的東日本大地震真正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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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上校當天下山後,連夜北上,趕去總統府找洪保羅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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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恐怖的計畫,為什麼總統會答應參與!?」童上校受制於階級倫理,強忍著情緒問道:「難道……真敢置台灣2300萬人的生命安全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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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保羅試著先按耐住童上校的情緒,示意他不要激動,先坐下,喝杯茶,然後再容他慢慢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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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保羅:「美國人先前已開過兩次異次元洞,這事……相信你也聽說過了吧?」童上校點了點頭,但沒有回話。於是洪保羅接著說:「史考特保證,他們對技術安全做了升級,第三次開洞,有把握限制在可控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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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上校呲了一聲,一臉不屑地說:「美國人的嘴,騙人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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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不信不重要……」洪保羅接著說:「一旦MHC能夠被安全運轉,就能解決半個台灣的能源問題,非核家園的政治願景,即刻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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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上校:「原來交換的代價,就是為了解決能源政策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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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保羅:「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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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風險呢?有人做過評估嗎?」童上校憑著自己身為軍人的職業素養,提出質疑。他說道:「那麼大一圈鐵環擺在山裡,國安疑慮、環保疑慮……這些對外要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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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保羅聽他說完,哈哈大笑!讚許道:「學弟呀學弟,沒想到你心繫國家大事,思慮如此縝密,有國士之風,不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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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捧我這些虛的……」童上校認真地問:「到底有沒有人想過風險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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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保羅拍拍他的左肩,說道:「到時水庫裡頭灌滿水,不但解決了冷卻問題,一座鐵環安安靜靜地沈在水裡,幾年後……有誰會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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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玩意發出來的電,乾淨嗎?」童上校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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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絕對乾淨!」洪保羅笑道:「又不是核能,不存在核廢料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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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洪保羅這麼一說,童上校不安的情緒才總算獲得平復,坦然地離開總統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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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一日,傍晚17點半,聖光會的守棺人與隨行的武裝警衛,搭乘美軍的魚鷹旋翼機降落阿里山水庫。稍晚,守棺人提著一只上了手銬的登機箱,在史考特的帶領下,先後鑽進MHC裡頭,一行人忙到深夜才完成重粒子的安放作業,並悉數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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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二日,一大早,參與聯科演訓的國軍部隊準時出發,朝演習指定區域集結,涼山特勤隊則搭乘直昇機,率先抵達阿里山水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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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4點,史考特、童上校、洪保羅三人,一同出現在阿裡山水庫旁的前進觀測所,聽取軍方的作戰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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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演訓計畫,257旅從南投縣經149縣道南下進入守備區域,部署於阿里山水庫西北方向。600旅經台18線進山,部署於水庫東南方向山區。兩支旅級單位將自己的砲兵部隊,沿著水庫外圍的高地佈置,以確保火力打擊可將整個水庫完全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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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中科院還沿著水庫周圍佈置了十八處觀測站,每處觀測站各派一隊觀察員進駐。簡報過程中,中科院曾提議將觀察員撤回,改留監視機器人就好;但此提議被史考特以預防出現電磁干擾為由,直接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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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報結束後,史考特親自帶隊,下去水庫底部對MHC做最後一次視察;當他們視察完畢時,已是傍晚17點半。隨後,一行人離開前進觀測所,轉往與水庫僅一山之隔的佛教精舍進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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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精舍是聯科演訓的臨時指揮中心,史考特、童上校、洪保羅,以及國軍將領與外國觀察員,全在這裡接收前進指揮所傳來的第一手資訊,並向聖光會全球成員與計畫參與國高層做實況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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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點許,指揮中心收到戰情,257旅和600旅均已進入守備區域,砲兵單位亦完成部署。與此同時,一支涼山特勤隊剛抵達精舍;中隊長–曹惇彥少校,帶著一個中隊的特種兵,全副武裝,荷槍實彈,於精舍外的廣場上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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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切準備就緒後,史考特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再對一下自己的手錶,時間正好來到19點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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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考特打了通衛星電話,向聖光會最高委員會回報一切就緒。約末一刻鐘後,國軍指揮官,陸軍上將–張孟郃收到指示,轉身向一旁的通信兵們發出命令,演習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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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點半,指揮中心裡的人不約而同,神情肅穆地緊盯著時間,嘴裡齊聲倒數:「10……9……8……7……6……5……4……3……2……1……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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