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塔影(新人新書) - #1/墮入異空

冰冷的熒熒燈光落在了沙沙書寫的筆桿和纖白的手上，老舊破敗的桌腳因為其上的書本被反覆擦改，掙扎著發出扣答扣答的喧鬧聲響，年老氣衰的風扇在其餘嶄新的同類擁簇下顯得格格不入，在教室上空盤旋著咻咻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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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奧•蕾拉，其意為「盛放的鈴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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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奧」這個有些男性化的名字主人和這個名字不甚相配，略嫌矮小消瘦的身材、閃著微光的酒紅眼瞳、微鬈的米色短髮和同顏色的貝雷帽、大大的圓框眼鏡、純黑，綴著白點的外套以及內搭的藕色襯衫、一條從不離身，立體方框型的鋼製項鍊被貼身繫著，圓圓的臉上總是漾著有些苦澀的微笑，有些粗枝大葉，和班上同學都能聊上一兩句閒話。

不過也僅限一兩句。

這就是蕾拉。

「你在幹什麼！？」

老教授霍布斯怒髮衝冠的咆哮聲傳來，鷹勾鼻因怒氣而聳張，這位備受尊敬的教者在時間的摧折下依然精神矍鑠，教室裡抽閒打混的其餘學生彷若被驚起的幾羽飛鳥，趕忙低頭裝忙。

不過此時，霍布斯的注意力只在蕾拉身上。

「霍、霍布斯教授...」蕾拉困窘的低頭，不敢直視眼冒精光的盛怒老者。

「好哇，還知道叫我教授。」霍布斯抬手把蕾拉桌上的本子抽走。「如果你真把我當老師的話你就不會有膽子在課上給我寫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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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看了一眼，深邃的眸在眼鏡的遮掩下仍射出熠熠的光。

「還是中世紀小說是吧...」

「教員在中國古代的官職名稱是什麼？」

「是...是教諭，教授。」面對霍布斯突然拋出的提問，蕾拉趕緊恭敬的答了，但還是沒忍住咕噥了一下。「為什麼中世紀會抽考中國官職呀...」

這個聲如弱蚊的抱怨沒有被霍布斯的耳朵放過。「因為！！！」他聲音拔高，更生氣了。「這些都是我剛剛講的！！！下課給我過來教職員辦公...」

「對對對對對不起教授，我下次真的不敢了...」看到自己進一步激怒了老教授，知錯的蕾拉慌忙道歉，卻沒有意識到自己打斷了對方的話，她甚至左腳踮起踏在右腳上懸空，鞠了個笨拙的皇室躬以示尊重。沒想到左腳沒踮好踩到了右腳，重心不穩的狀況下腰一彎直直下跌。

「碰！」是蕾拉的臉正對著桌子來了個英勇衝鋒「匡！」則是她慌亂之下手勾到了一樣搖搖欲墜的椅子嘗試保持平衡，結果就是桌子倒塌，椅子也是相同的結局，懸掛其上的書包翻覆，書本和椅子一起壓在蕾拉仆街的「英姿」上，眼鏡在巨大的衝擊下被撞的外出遠遊。

霍布斯：「...」

其餘學生：「...」

一片尷尬的靜謐中，一位膽大的「英雄」盯著在地上掙扎著嘗試起身的蕾拉，勇敢的劃破了沉默：「臉先著地，無藥可醫。」

尷尬更盛。

不過也沒有持續多久，因為霍布斯似將爆炸的嗓音瞬間充盈了整個教室。

「蕾拉！你下課自由了！」語畢，他銳利而炙熱的眼神落到了面容死灰，簌簌的「勇者」臉上。「至於你...」

「下課死定了！！！！！！！」

「勇者」當場戲劇性的崩潰大哭，激起數片不識好歹的歡聲笑語組成的漣漪。

奇怪的是，霍布斯沒有立馬制止這片歡愉，等了笑聲減弱，他才開口道：「好了，該上課了，大考要到了，該有點危機意識。」

除了好不容易掙扎著起身的蕾拉，包括「勇者」在內的所有學生都齊聲應了。

霍布斯雖然老態龍鍾，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是個好老師，好教授，好「教諭」。

晚間，月輪高懸。

蕾拉躺在她稍大的四柱床上，看著牆頭掛的畫作---這是她一天中少數會享受安靜的時光。

畫作有些斑駁，畫上是一座掩映在森林之中的古堡，有著看似中世紀歐洲建築風格的外觀，天鵝藍色的尖塔錯落聳立，環繞著城堡主建築，不過這座恢弘的古堡似乎已然荒廢許久，斜射的日光照映著一塊塊頹垣敗瓦，蔓生的綠色枝藤從裂縫中探頭，傲然散發著翠鬱的生機，碧藍的逶迤河流無聲的蜿蜒過了城，河水被遠方的黎明輝映的一片燦爛。

「如果現代也能變得像是這樣的地方就好了啊...」蕾拉感嘆了一聲，這幾乎成了她就寢前的慣例。「那樣的地方比現代都是鋼筋水泥的都市風景好多了，這裡好複雜...」

「要是能活在一個能活得隨心所欲的地方就好了。」

忽然間，她聽到了水聲。

河流的水聲。

牆上的畫猛然迸發出的白色強光吞沒了整個房間，連窗外車水馬龍的都市喧囂也隨光消戢，一切似乎都開始像烈日底下的膏狀物一樣融化扭曲，光逐漸變得刺眼，蕾拉連忙用手遮住眼睛，整個世界只剩淙淙的流水聲。

強光過後，水聲不止。

蕾拉移開了手，緩緩張開了眼睛。

遠方莫名有些透明的乾淨夜幕被即將到來的黎明刺破，殘餘的燦星光芒娉婷直落，遼夐的鬱藍湖泊上方霧氣繚繞氤氳，被破曉時分的曦弱微光映的仿似童年的夢，虛幻而真實，遠方的地平線清晰而透徹，有些陡峭的山勢落入了蓊鬱的密林，在彼方繪著朦朧的黑影。

視野的盡頭是不容忽視的巨大塔影直指穹頂，岩漿般血紅的不明液體在盤錯交纏的透明管子中緩緩流動，好像皮膚表面爆起突出的猙獰血管。

光在蕾拉眼眸和塵還間來回梭巡遊戈，另一個名為世界的偌大畫卷緩緩鋪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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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墮入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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