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錶與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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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湖山向東北偏北一百零四里,一赤腳農撿到一翡翠懷錶,見物奇異,上有三隻腳,一腳快兩腳慢,高興無比。他速度跑回家中,其家徒四壁,世代務農,妻子長臥在床不得起,女兒五歲,喜抄書卻不識字。老宅對面有一好友,村民管他叫寡漢彬,兩家門戶不關,經常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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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腳農問妻兒玉錶為何物,皆不知情,本想給女兒消遣用,沒想好友寡漢彬到訪,其在城中開摩托搭客,認出金錶,想做個買賣,再到城市賣了。怎知哪赤腳農老實啊,只想換寡漢彬腳踏摩托的那雙草鞋,讓自己的大腳走得舒服一下。好友傻了眼,勸了一下他,說這不是個尋常玩意,不只這個價,可又沒詳說具題值啥。赤腳農不信,說道啊:「老彬啊你別把我當猴耍了,按你說的,除了能知道幾時天黑,這玩意兒就好看罷了。中看不中用,誰會花那個冤枉錢啊?」 見勸說不妥,本身就有些心動的老彬就立馬答應下來,當場把鞋脫了給赤腳農,現在他是草鞋農了。兩人皆跑出去,一個走兩步試試腳感,連連叫好;另一個嗯嗯啊啊地跑去騎摩托,咩嘿瀉瀉忘記開大鎖,連夜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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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一富商正站著等派出去的人和交警找回祖父傳下的玉錶,見老彬腰上掛著懷錶,連忙道謝,予以重禮,十袋大米和一萬大元,明日馬上送來。又見他赤腳而來,問起緣故,方知有草鞋農此人,皺眉而思。他隨後答應老彬,明日絕對會予以重謝,願立字為證,老彬受寵若驚,跪地感謝,一叩頭朝富商拜,又叩草鞋農,三叩謝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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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彬來去匆匆,興奮得竟忘了自己赤腳,忘了買鞋。回家後於心有愧,熬夜用燒火取暖的草為友人小女編鞋,因冰冷雙手發抖,編得極慢,小女孩感動至極,偷偷爬起,嘆著熱氣和老彬聊了整夜,老彬邊聊邊織,不知不覺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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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小女大喜,在空地上跑來跑去。後富商親來,陣仗龐大,先謝過兩位,在命人抬下大米,親手交托那疊白花花的鈔票,圍觀村民羨慕無比。可他又走進了草鞋農房子,連連嘆息,錢流去了最不缺錢的人,苦留給了最能吃苦的人。富商並無予以財富錢財,而是向草鞋農提議:富商可以贊助草鞋農的妻子到城裡治病,女兒到城裡讀書,條件是他要到富商的廠上做事。草鞋農頓時興奮無比,連忙答應,跪下來一叩富商,二叩老彬,三拜謝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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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商有智,心知草鞋農老實又不知世面,無心無膽收下他認為的「不勞而獲之財」,受其以漁而非魚;又明老彬無妻無女,駕著摩托自由自在,小貪又知恩知足,予其錢財,使其無憂無慮,不失為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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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鞋農到城裡,城裡琳瑯滿目,又知金錶原來是富商祖輩從商開始代代相傳的傳家寶,心有不值,竟用草鞋換了真金,悔恨根植於心,逐漸懷疑老彬是不是欺負自己未見過世面。不久後,草鞋農的門關了,門外只有那一雙小女最愛小草鞋,她因同學嘲笑寒酸,遂後將其棄之門外。而後兩戶漸漸疏遠,不相往來。又一年,草鞋農,啊不……皮鞋工一家搬進城裡,老宅只剩下一堆破舊傢俱和兩雙草鞋,想必過得不錯。就在他們搬走的第二天,寡漢彬連連嘆息,開著他保養好的老朋友,穿著新編的草鞋,離開了村子。那天村子天晴無雨,又斜風細雨,緊接著雷聲隆隆,雨卻又停了。有人說老彬去了羅湖以南,我說他更願意去珠江以北,畢竟村中老人道:「粵南氣候常常反覆無常。」雖然我們早就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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