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也算很好的適應了,沒再讓謝斳舟為小事發怒,很快的我們就結婚一個月了,迎來了我們的第一次過年。
除夕下午,我到了謝家見到謝斳舟的爺爺奶奶以後,我才知道,原來謝家也只有謝斳舟他爸一個兒子,不過讓我訝異的是,他爸卻不只謝斳舟一個兒子。
他爸的另一個兒子,看上去年紀比謝斳舟還要大,我聽見爺爺奶奶叫他志傑,好像就是我上次在餐桌上,聽到謝斳舟提起的那個名字。
當然我還看見了謝志傑的媽媽,也不知道,到底是謝斳舟的媽媽是正宮,還是謝志傑的媽媽是正宮。不過謝志傑的媽媽年紀是比謝斳舟的媽媽還小,長的也比較漂亮,不過看的出來謝斳舟的爺爺奶奶不是很喜歡她,拜公媽的時候,也讓她站在最旁邊。
而到了準備年夜飯的時候,廚房在屋子的最後面,廚房甚至是有門的,還有到身體一半的圍牆,上面還有窗戶,顯然是坐在客廳的人不想聞到油煙味,才會這麼設計。我走進廚房的時候,就被門前高起的磁磚門檻給絆了腳,她們都轉過來看我,這關注讓我很是尷尬,馬上搖搖手說沒事。
他們的廚房有兩個瓦斯爐,我跟在謝斳舟媽媽旁邊幫忙,今天他媽的臉看起來很臭,一邊煮一邊跟在幫忙的我說:「妳不要給我幫倒忙,今天認真一點,要讓阿公阿嬤滿意。不要輸給他們家。」
我雖然穿著的拖鞋,但有穿襪子,就看不見有沒有撞到流血,只是感覺很痛。
「叫妳拿醬油妳是有沒有聽到嗎?」我的注意力才從腳趾移開,趕快地醬油給謝斳舟媽媽。
謝志傑的媽媽一邊煮一邊偷瞄我:「沒想到大姊的媳婦這麼不會做事,看來是很好命喔,是哪家千金嗎?還是斳舟太寵老婆啊,喔,還是她都專心工作,所以不太會這些家內事?」
她的每個問題的答案都在在否定了我,證明我這個人,在一般人的標準衡量下,是一點價值都沒有的。
但謝斳舟的媽媽卻老神在在:「我們斳舟當然寵老婆啊,她肚子裡可有他的兒子,我們謝家的寶貝孫子。」
我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好不容易忙完了晚餐,終於等到了吃飯時間,卻也沒有比較好,因為滿桌子肉味油香的,我仍然覺得很想吐。而且我的腳趾感覺變腫了,走路都覺得痛,但也還沒有誇張到會一拐一拐的。
吃飯的時候,爺爺開口問我的第一個問題是,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是男生還是女生了嗎?
再來就是問我家裡人是做什麼的,又問之前是做什麼工作。還好謝斳舟都笑著替我擋掉長輩的刁鑽問題,但我心裡還是不太舒服。為什麼身分地位金錢就是我全部的價值,他們不會在乎我是不是真的喜歡謝斳舟,好像只要我也有錢,就能有跟他匹配的資格。
不過飯桌上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都帶著笑容,所以我也不敢露出不太開心的表情,盡力的保持禮貌,盡力的把嘴角揚起來,這並不困難,只是會感到一點悲哀。
好像不管是去哪裡,我總是不會被喜歡。
而且謝斳舟只要一跟我視線交會,臉就變得很臭,我都不知道我做錯什麼了。突然他又問我一句好吃嗎?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我沒有味覺的事情被發現了,但我點頭之後他也沒再說話。
好不容易熬過這一頓年夜飯以後,我們兩個孫媳婦要負責收拾最後的殘局,把桌上該冰的冰起來,該倒的倒掉以後。在這個只有我們忙亂,其他長輩悠閒的在客廳裡看電視的時間,我注意到謝斳舟過去和他爸說要出去一趟,他爸指責他除夕夜是要跑去哪,他也沒說,他媽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肯定是會惹阿公阿嬤不開心。我正想過去問他要去哪,他卻沒有理我直接走了。
長輩們都坐在客廳看電視,我把碗移到廚房去洗。
謝志傑突然走到廚房跟我搭話:「妳跟斳舟是怎麼認識的啊?」
我愣了愣才勉強說:「我們以前是同學,後來有緣重逢了,就漸漸......嗯。」
謝志傑很高,臉上沒有笑容,眼神銳利,「那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妳跟他以前喜歡的類型實在很不一樣欸。」
「嗯......」我隨意的點頭帶過,我以前只要沒聽清楚對方說什麼就會這麼做,因為我曾經讓別人重講太多次也還是沒聽懂,所以為了避免讓對方惱怒,我就會習慣性的點頭微笑,通常都不會出問題。
但其實這次我聽懂了,我只是故意這麼做,想假裝沒聽懂來避掉心裡的不愉快。
「為什麼會這麼早結婚?你們應該也才交往不久吧我都沒聽說過,該不會是因為懷孕了才......」他那銳利的眼神彷彿要看穿我。
我感覺已經被逼倒退無可退了,這種時候,點頭不行,但禮貌的笑一笑還是過得去的吧,正當我打算一笑而過的時候,有個聲音響起來:「交往不久就發現我不能沒有她了,不趕快結婚要做什麼?」
謝斳舟把手搭在我的肩上,示威般的看著謝志傑。
「既然是真愛,她怎麼連腳痛都不跟你說?」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沒想到他居然會注意到。而謝斳舟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既然你發現了,那這些碗就給交給你了。」
說完,謝斳舟就摟著我的腰帶著我走了。
謝斳舟告訴我今晚要在這裡過夜,他拉著我到我們的房間去。
關上門後,他忽然有些生氣的問我:「妳腳痛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愣了一下才說:「你們怎麼知道我腳痛?」
「妳先回答我的問題。」
「喔,也沒有很痛。」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馬上蹲下來,把我腳上的襪子脫下來,發現完好無缺後,我立刻反應過來的把雙腳縮回去:「就真的沒事。」
他卻有些氣憤地拉過我另一隻腳,把襪子再脫下來,這隻腳的大拇指指甲已經斷了,血跡乾涸在大拇指上,有三隻腳趾看起來也有點腫大,和一點瘀青,除此之外也沒什麼。
「腳縮回去幹什麼?」他依然瞪著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錯什麼了。
「我腳很臭啊。」
「是很臭啊。」
我默默的把腳往內縮,縮到不能再縮。
「誰的腳不臭?我的腳也不是香的。白怡桐,不要轉移話題,妳腳痛為什麼不說啊?妳是這麼愛逞強的人嗎?」
「不是啊,我不能不收拾啊,晚飯幾乎是媽煮的,碗當然就要我來洗啊。」
「妳腳都受傷了,幹嘛管別人怎麼想,先為自己想一想啊。」
「也沒有很嚴重。」我其實根本不是逞強,一個不積極的人根本學不來逞強,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表達出自己不舒服這件事而已。我很怕別人覺得我是在找藉口。
「既然不是逞強,那以後,只要有一點不舒服就告訴我好嗎?妳現在是孕婦,懷孕已經不太舒服了,不要讓我做一個不合格的老公。」
「我沒有覺得你不合格啊。」這句話其實沒那麼老實,因為我是沒資格去覺得他不合格,畢竟他又不愛我,能為我著想已經很好,能嫁一個品格這麼好的老公,我已經很幸運了。
他把藥膏遞給我:「能自己來嗎?」
我立刻點了點頭,一接過藥膏,我才發現藥膏是新的,細想之下才想到,原來他剛才是去買藥膏啊。
「你怎麼知道我腳受傷?」
「其實是謝志傑先發現的,我卻什麼都不知道,我很尷尬妳知道嗎?」
「我......對不起。」
謝斳舟的臉看起來更臭了,「誰叫妳道歉了?我沒有要怪妳,妳可以多相信我一點嗎?下次不管大事小事都要告訴我好嗎?」
他皺著眉頭看著我,可是我能感覺到他眉頭緊鎖中對我的關心。
我心裡一暖,點點頭。他抬手,嘉獎一般的摸了摸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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