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 溫蒂霓

白道。

我爸爸是警察，但是我叔叔是黑道。

所以爸爸常會替叔叔掩蓋犯罪行徑。

「爸爸，叔叔為什麼在電視上面？」

『因為叔叔做了不好的事情啊……』

「不好的事情？」

『嗯。像是走私毒品，A片不當交易……等等都是喔，霓霓不可以學喔！』

「我知道了！不過什麼是A片啊？」

『這個……妳以後就會懂了。趕快把麵吃一吃，我們去練跆拳道，好不好？』

「嗯！不過今天是合氣道喔！」

『合氣？嘛，不過爸爸也要去上班囉！』

「嗯。一起加油吧！」

爸爸在那天、因加油站失事，他在加油時，被猛烈的火是掩沒，死樣淒慘……

白道。

爸爸是白道的事，其實老早就被上層知道，所以爸爸的葬禮，除了一些『那孩子好可憐……』『這麼年輕就死掉，是個好警察啊……』就是『活該！我老早就看他不爽，還白道咧，啊不就好棒棒！』『欸欸，聽說啊~那個前幾天被逮捕的黑道，是他一直在掩護的親戚，結果還不是被他拿去衝業績！』『哈哈~他好厲害喔！而且，聽說他女兒是因為他有特殊性——關係才誕生的！』『耶？你這樣會被罰200萬喔！』『沒差啦！反正逮捕那個黑道的獎金還不止200萬咧，哈哈哈！』

醜陋的大人。

我是沒有媽媽，但你也不能汙辱我爸爸！

這句話，我只是想想，卻沒說。

對。我只是想想卻沒說。

白道。

爸爸死掉之後，同業的小阿姨把我接過去一起住。

但她並沒有讓我放棄合氣、抬拳、空手和柔道。

但是，我害怕出門，我害怕去面對任何人，我覺得任何人都會汙辱我爸爸，然後走私毒品、盜賣A片等等……

我、

害怕。

小阿姨為了改善這種情況，帶我去公園跟阿公阿嬤練龜派氣功，他們年歲風華已過，所以身經百鍊，已經太疲憊，而不染塵埃。

總而言之就是很好相處。

而且我的作文越寫越好，也是因為對阿公阿嬤的故事太有感觸。

那年，我六歲。

我、還不知道什麼是母親。

媽媽。

幼稚園。

雖說起初這種感覺沒有很強烈，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同學們的玩笑越來越過分，我第一次對小阿姨吼是在小一的時候，我衝著她，「妳為什麼不是我媽媽！」

對，他們嘲笑我沒有媽媽，於是，我吼，而，小阿姨，愣住。

一巴掌，小阿姨隨著淚甩下一巴掌，我哭著逃掉了，然後有個同齡的別班小弟弟來安慰我。

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印象中好像叫……賴……什麼揚的。

所以當我知道他的名字時，我就決定跟他做朋友，一輩子的朋友，不越線的……

朋友。

賴新揚。

因為一場惡作劇的朋友。

打架，不知道，到底誰去哪裡聽來了，反正自從我爸的事曝光之後，每天每天都有很多男的來騷擾我。

不是幹譙我就是死皮賴臉的要我同意他作小弟。

所以我選擇女校，在這裡，我教訓欺負女生的男生，男生唯恐失之於我，女生把我當英雄。

開始有很多的女生向我告白，所以我索性把長髮剪了，讓那些男生以為這些女的有男人了，還真的比較少人被搭訕騷擾了。

『或許妳在多管閒事』，自從被這樣說了以後，我開始待不下去了，女校、這個地方，被當作雞婆什麼的，我想都沒想過，我只是想幫助她們而已。

就只是這樣而已……

後來，那群人開始找我麻煩。

多撂人來圍毆我、排擠我底下的女同學、學校活動故意不說、脫褲子、偷拍……能做的都做，什麼都幹的出來。

我不說，但是我朋友會拉著我去說。

去說，她們肯定又誤會是我打的小報告。

反正，她們就是要讓我沒有立足之地。

那年，我意識到女生玩心機的恐怖，而我根本不敵於她們，這場戰爭我一開始就輸了。

那年，我才剛走出父母複雜的背景，我又陷入另一種陰霾。

那年，我十三歲。

為了不去在乎女生們的小手段。

我開始更加勤勉的學習各種道術。

我的目標，從打敗他們到變強到國手。

我要讓她們後悔，她們曾經這樣對我。

我努力不間斷的練習，但是小阿姨開始停掉我的各種道術補習。

我疑惑，為什麼，繼續練習下去我的力量不是離夢想更進一步嗎？

『霓霓，小阿姨不是故意要斷妳的光明大道，只是妳在繼續練下去，會有運動傷害，會前功盡棄的。』小阿姨雙手搭在我的肩上，語重心長的跟我解釋。

我明白，所以我從過度的練習調整成適度的練習。

我知道小阿姨在害怕什麼。

害怕我像她一樣、從特種部隊掉到區域局長。

原因就是運動傷害。

小阿姨因為是女生，又有著不服輸的個性，她比男人還要陽剛，還要更努力。

雖然出色，但是小阿姨明白自己的肩膀比一般人還要骨架小、力氣小，索性拚命的做肩膀的重度訓練，一次就是三小時。

最終，還是敵不過自己的極限，小阿姨的左肩廢了，本來還無法大力轉動肩膀，經過復健以及上帝給的奇跡，小阿姨的左肩情況好轉，所幸變得可以轉動，但還是無法繼續訓練或過度使用。

小阿姨受到很大的悲愴，她開始自暴自棄，割腕，讓她因為失去知覺而錯覺自己不存在。

有一天，小阿姨昏倒在浴室，浴室血流成河，阿嬤嚇了一跳，趕緊送醫，結果，小阿姨很慘的不幸割傷腕韌帶，左手握力變小，連菜籃都很難拿穩。

小阿姨醒來後，發現自己在醫院，便向一旁的阿嬤吼，『妳就讓我死了算了，救我幹嘛！』

小阿姨說那是她們家第一次有人敢跟阿嬤頂嘴。

阿嬤臉上沒有慍色，反而握住小阿姨的雙手，眸帶著淚光跟小阿姨對視，緩緩的跟她溝通，『我也已經老大不小了，妳爹也走了，妳哥也被掉去外地工作，如果連妳也離開了……我也只會很孤單而已，但是除了孤單，還有的是滿滿的愧疚，為什麼沒照顧好妳？為什麼要讓妳這麼痛苦？為什麼……』

『媽，別在說了……』小阿姨說或許旁人不懂為什麼阿嬤哭泣的臉龐以及話語會讓小阿姨振作起來，但是小阿姨她永遠記得阿嬤那時候的表情，每一滴淚都在訴說著自己的內疚，小阿姨很難過，看著媽媽為自己悲慟但自己卻對她怒嚎，小阿姨就覺得自己必須真誠面對每一天。

道理我明白，雖說為了小阿姨調整了練習的時間，但我還是想要讓她們懊悔自己曾經多麼看輕我。

所以，我的手終後也迎來廢掉的一天，而陪在我身邊走出來的人，是，賴威颺。

而，不是，賴新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