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KM】短篇 - 盛夏、冷氣壞掉、一支湯匙的豪華刨冰

盛夏酷暑，木製的走廊頂端風鈴叮叮噹噹響，為炎熱增添一分愜意。神谷穿著短褲坐在走廊上晃著腳，嘴上含著一根冰棒。

退休的神谷浩史與小野大輔離開繁華擁擠的東京，選擇一個鄉下小鎮作為落角處，買個日式平房，就這麼悠閒度日。曾經是人氣聲優的他們，在褪去那份光彩後，也不過一介平凡人，在人煙稀少的鄉下，不會有人認識他們。神谷和小野過著舒適的生活，出門不必膽戰心驚戴著口罩，在外有些許親密舉動也不必太過在意。在這裡，他們和其他人並無差別。

而他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後輩呢？正躺在後方的榻榻米哀號。

「神谷桑～好熱哦～為什麼這麼熱啦！」

小野吹著電風扇，即便風力已經調到最大，汗珠還是大滴大滴落下，在地上留上一小灘水漬。他穿著短袖短褲，在七月酷暑中燥熱難耐，不停地滾來滾去。

「小野君你很吵欸，你這樣越吵只會越熱！」

「才不是！平常這個天氣我們明明在吹冷氣啊～」

「沒辦法啊，冷氣壞掉了啊。修冷氣的人也沒辦法今天過來，明天就來了，你忍著點啦。」

「為什麼這時候冷氣壞掉啦～好熱哦～」

「小野君不要再問一些沒有問題的答案了啦！」

隨著小野的哀號起舞，連帶神谷也有些煩躁。手上的冰棒已經吃完，雖然只是這炎熱天氣裡的第一支冰棒，但上了年紀的人是不是不要吃太多冰比較好呢。叼著冰棒棍的人歪頭思考，不過體質畏寒的他，連吃下冰棒後都無法感受到任何一絲涼意，更何況是躺在地上的後輩。

而吃完冰棒後，沒有電扇吹的神谷也開始冒汗。無奈家裡只有一台電風扇，神谷只好慢慢爬到小野的身邊躺下。果不其然，小野馬上就黏上來，抓著他的手臂。明明是這麼熱的天氣，甚至剛剛還在哀哀叫，下一秒卻好像不熱了一樣緊貼著神谷。

「啊！小野君身上都濕濕的！好噁心啊！」

神谷邊叫邊試圖掙脫小野的手，無奈他的戀人從年輕時力氣就大得莫名其妙，跟他的人一樣莫名其妙！絲毫沒意識到自己也同樣幼稚的前輩在心裡咒罵著。最終還是放棄掙開對方的手。

「神谷桑……我們一起去沖個澡吧……」

小野已經熱到有氣無力，連帶說話的語氣都有些疲憊。但聽到這句話的神谷卻是警覺起來。一起？沖澡？依神谷浩史對小野大輔的了解，要是真的被他拖進浴室，那可不是一個洗澡就能結束的事。就算今天沒冷氣……也不代表自家精力旺盛的戀人就會比較消停，還有可能更加燥熱難耐。

「小野君，你還是自己去洗吧，你洗完換我。」

神谷無情拒絕小野的提議。

被看穿意圖的小野只能癟癟嘴，不情願地起身走向衣櫥，隨手拿了身穿著涼爽的衣物朝浴室走去。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0z9vsdGJ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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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沖完澡真是涼爽多了呢！對吧神谷桑。」

「是啊。」

沖完澡的兩人依舊躺在地板上吹電扇，只是已經沒有了方才的悶熱。此時已接近下午，開始有些風徐徐吹過，雖然照樣是熱風，但至少令人窒息的空氣不再。

「神谷桑！我們出去晃晃吧！」

「嘛……感覺也不錯呢。」

本來神谷浩史就喜歡夏天。還未引退時，他就喜歡工作結束後還是白天的感覺，一天還這麼長呢！長到他可以研讀台本，再打個遊戲。休息日就穿著最喜歡的短褲四處走，感受陽光的氣息，那讓他感覺自己真正活著。而引退後，春夏秋冬每一天每一天，時間忽長忽短，再也不復當初四季輪轉的規律。有時短得他有些後悔；有時又長得他艱辛難熬。

時間的長短，似乎不再是季節決定，而是取決於他身旁之人。

不過沒冷氣的夏日，說什麼也是漫長的。

「一起騎腳踏車去吧！我來載神谷桑！」

「誒？我才不要啊，小野君絕對會摔倒。」

「才不會呢，我會好好保持平衡！」

「……」

他還能說什麼呢。不過只是在這鄉間小徑閒晃，也不會出太大的意外吧。考量安全上沒太大問題後，神谷也就隨對方去了。

只見小野興沖沖地牽來腳踏車跨上去，再回頭用期待的眼神瞄了一下神谷。神谷在心裡嘆口氣，還是坐上去了。小野賣力一踩，身下的輪子就轉動起來，彷彿被轉動的是他們命運的齒輪。而操控者，似乎從來都是小野大輔。神谷浩史的怯懦總會被小野大輔的橫衝直撞蓋過，最後不知不覺就跟著他走。這就是上了賊船的感覺吧，後座的人眼神微歛。

突然，一陣興奮的聲音從他身前響起。

「神谷桑！是刨冰店耶！刨冰！以前都沒看過的呢！」

「小野君想吃嗎？」

小野愣了一下，通常神谷不會這麼直白問他，而是會迂迴好久磨蹭老半天才說自己也要吃。不過管那麼多呢，騎車騎一騎還是會熱啊，小野懶得思考。

「我要吃！神谷桑先進去點想要的吧，我們一起吃一份就好，我隨意。先去停車！」

神谷乖乖從後座下來，走進刨冰店，進去之後不禁有些驚嚇。明明外觀看起來是一間毫不起眼的小店，裡面刨冰的種類卻琳瑯滿目，甚至有附上水果的豪華刨冰。他以為只有東京那種大都市會有這些浮誇的東西。

思及此，他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向櫃台點了一碗西瓜牛奶刨冰。隨後選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師傅做刨冰的速度很快，小野都還沒進來，店家就端出一碗只插著一支湯匙的豪華刨冰。

神谷盯著那碗刨冰，正打算和店員再要一支湯匙時，小野就進來了。

「小野君——」

角落的前輩抬了抬手，示意自己的位置。

「啊！神谷桑～」

小野立即邁開大步走去，待坐定後，才發現刨冰上只有一支湯匙。

「我再去跟他們要一支吧！」

說罷，神谷便準備起身。下一秒，他撐在桌上的手就被對面的人按住。

「沒關係，就一支。」

「誒？但是一支……」

「一支就好。」

唉……小野這傢伙，是又想到什麼了。神谷認命坐下，托腮看小野拿著湯匙在碗裡挖了一口遞到他面前。

「什麼啦我不要啦！我會自己吃！」

「……啊！神谷桑吃慢一點啦！」

神谷撇開頭，搶過湯匙豪邁地一口吞下。突然的涼意一下竄過全身和腦袋，讓他縮了一下身子。真的好冰！太久沒吃刨冰的神谷有點嚇到，跟家裡冷凍庫的的冰棒完全不一樣。嘛……畢竟是冰塊直接製成的，好像不是不能理解。

就算這樣，神谷還是吞下那一大口，不服輸地看著小野。

「我會自己吃！」

「唉……我知道了啦。」

小野拿過神谷手上的湯匙，挖了一口配上一塊西瓜放進嘴裡。就這樣，明明能再要一支湯匙的，他們卻像笨蛋一樣遞著湯匙一口一口慢慢吃。本就是炎熱的天氣，這樣的速度使他們都沒能在刨冰融化之前吃完。看著變成一碗的糖水，神谷有些哀怨。

「看吧，就說要兩支湯匙的。」

「沒關係啦，吃太多歐吉桑晚上又要肚子痛了。」

「哼。」

被點名的前輩還是覺得有些可惜地用湯匙攪動那碗「刨冰」，攪著攪著發現一塊「漏網之瓜」，他開心地撈起來在小野面前擺了擺，最後帶著得意的表情吃下。正嚼得滿足時，突然一隻手伸來扣住他的下巴。對面的小野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一張俊臉貼近，微微彎下腰，唇便貼了上來。

神谷瞪大眼睛，無法闔上的嘴巴還殘留著些許西瓜。霸道的舌頭伸進來捲走那些殘骸後迅速離開，末了還舔了舔嘴唇。

「很好吃呢，浩史。」

「小野大輔！」

「沒關係啦，店裡沒有人，櫃台那邊也沒人哦～」

「你……！」

神谷浩史氣惱於小野大輔的行為，也氣惱對對方縱容的自己。雖然他們已經引退也搬到鄉下，但在外面接吻這種事……更何況還是兩個男人！但如今小野會有這種行為，多半也是自己寵出來的，還能說什麼呢……。氣憤地走出店外，走到腳踏車旁邊時還是不忘看向小野的方向。

而始作俑者感覺到陰冷的視線後快步跑去，裝乖賣巧俐落地踏上腳踏車，並用眼神示意神谷坐上後座。

「神谷桑～對不起嘛～下次不會了～」

「……」

「神谷桑～」

見對方都不回話，小野不由得有些心虛。其實剛剛他沒打算在公共場合親人，只是神谷鼓起嘴巴嚼西瓜的樣子實在是過分可愛。讓他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唱的歌，面前的人就像松鼠一樣。甚至在吃之前還要得意洋洋把那塊西瓜放在自己眼前晃呀晃，深怕自己不知道他撈到一塊西瓜。這麼可愛的事情，大概也只有神谷浩史幹得出來了。

或是說，只有神谷浩史幹這種事情，小野大輔才會覺得可愛。

看到這樣的神谷，小野的身體總是會比腦子先一步行動。回過神來，他已經親下去了。

沉默地踩著腳踏板，小野不敢回過頭看神谷的表情。他微低著頭反省，年歲漸長，他也應該學習控制自己才是，不能總是等前輩生氣後再來後悔和補救。神谷浩史願意待在自己身邊的原因，小野大輔再清楚不過，但任何事情都有底線，或許這就是對方的底線吧。

「……哦。」

安靜的身後，傳來一聲囁嚅的話。

「誒？」

「……我說！還有下次就殺了你哦！」

神谷憤恨地往小野手臂上揍，隨後聽到了一聲哀鳴，腳踏車也開始有些搖晃。

「神谷桑不生氣了？」

「哼！」

得到原諒的後輩笑出來，踩著腳踏車的力道也不再緊繃。小野隨意地抓著車頭，搖搖晃晃、左擺右擺。這就是他們的人生啊——不是挺順遂、也繞過彎路，但最終還是能在同一條路上走下去。他們背對著夕陽，一路朝回家的路前進。

此時迎面騎來一輛腳踏車，是一對男子高中生。坐在後面的人有些慌張，嘴裡不停喊著：「喂！你騎慢一點啦！抓好車頭！誒誒誒你這樣很危險啦！」

前面的人卻只是大笑著，絲毫沒有要聽。就只是隨興、愉快地按照自己的意思騎。奇妙的是，後座的人大叫了這麼久卻也沒有生氣，就只是拚命叫著。

「真有意思呢。」

神谷像是嘆氣般，吐出了一句話。

「誒？什麼？什麼東西有意思？」

「沒事，就是覺得今天過得真快啊。」

神谷瞇起眼微笑。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7IyyuJJ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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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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