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寨同人 - 後知後覺_風信

信一對著鏡，久違地拿起髮剪。

手起，刀落，熟悉的手勢，陌生的角度，前額的很快剪好。

側身，斜對著鏡，看是看得到，可是手夠不著後腦。

換個角度，手夠著了，卻看不到鏡子。

原來自己剪頭髮，真的很難。

他會剪頭髮，是十多歲時鬧著要龍捲風教的。

他沒興趣打理飛髮舖，龍捲風也沒打算讓他接手，但他想，龍捲風一直幫別人剪，那誰幫龍捲風剪？

於是他纏著龍捲風學會了，龍捲風不用再艱難地換著角度對著鏡夠後腦勺。

剪短了髮尾，剪不斷情絲。

洗手盆上的碎髮，是黑色的。

他有點不習慣。除了最初拿來練手的幾頂假髮，他之後剪的，碎髮都是銀白的，落在地上很難看清，似是融進了地板，合為一體。

他放下髮剪，像那天少年在理髮店幫大佬剪完髮那樣。

少年解開龍捲風頸後圍巾的結，俯身把圍巾披開。

自己的頭髮蹭到對方，髮絲牽動頭皮，連帶挑動神經思緒。

像在背後隔空的抱了他一下。

剪完了，但他不想走。手搭在理髮椅的靠枕，看男人在煙盒底一彈，叼住一根，熟稔點火。

男人抽一口，頭往後靠，剛好枕進少年臂彎裏。

少年手擱椅背，頭低著，男人後頸剛好貼合少年小臂的弧度，遠看像靠進少年胸膛。一個低頭一個仰首，一切渾然天成。

只有少年知道，男人把頭枕上來那刻，隔著厚牛仔布都能感覺到男人從髮梢碰到自己，慢慢靠上的過程。一瞬被放大得很慢，讓他屏息。剛剪完的髮尾由蓬鬆到壓扁，把所有重量全然交予自己。

男人閉著眼，煙在肺裏打了好幾轉，終於呼在兩張臉之間。

熱氣氤氳，噴在臉上，把心也燙熱了。

朦朧白霧裏，給了少年一種模糊的錯覺。

好像自己竭力掩飾、不敢奢盼的，就在煙霧之下，數寸之內。

他揣著一顆狂跳的心，緩緩傾身。

很近很近。煙已飄進腦裏，模糊了思緒，他沒空去想男人會不會睜眼，會不會發現。

他只想再傾下一點，再湊近一些，夠到白霧下的臉。

一口煙，須臾便散了。

等他回過神來，兩唇只隔咫尺，一如他多次遐想、午夜夢迴那樣。

煙盡散，他突然慌了，佇在肖想已久的位置，不知所措。

他怕把撥開霧霾後，看到的是被幻想美化的難堪。

他見過龍拒絕別人的模樣，怕那嘴臉最終竟是對著自己的。

更怕龍想顧全自己顏面，落得彼此不明不白的侷促。

兀立許久，他終是落荒而逃。

後來細想，那已是他們離彼此最近的一次。

藏著掖著，年少的情愫太熾熱，隔著白霧都能看到火光。

早就藏不住。

少年不知自己兀立了多久，男人卻清楚。

熱氣一呼一吸地噴在臉上，怎會不知對方湊得有多近。

何況曖昧的白煙本來就是他點起的。

煙不像鬢髮，剪斷了還餘有碎髮。煙散了只遺下空無。

你給我遞過火。

煙碰過你唇，落在我唇間，可惜我捉不住。

你遺下淡淡菸香，我在其中，拾著你無意掉落、僅遺的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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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知後覺_風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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