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學高中,位在南桃園的市中心,能進去的學生,都是學科成績優異,天賦異稟的人。這裡,也是一所以升學為名的重點高中。
2023年夏,振捷、伶、以欣、汧堂等人進入就讀。彼此雖不一定同班,但卻在這場升學旅行之中互相結識。
隨著進入高二下學期,課業壓力如千斤水泥般沉重,老師們的態度也不同於既往。既不讓學生放假,也不讓學生放鬆,更不讓學生參加社團。一切,全是為了升學考試……。
「這題錯的,都給我站起來!」生物老師大聲喊著。
「這題不該錯吧?答案不就在題目裡嗎?錯的把這題抄10遍給我!」面對超過一半的人答錯,老師火氣都上來。
下課鈴響,大家睡覺的睡覺,聊天的聊天。但教室卻流動著低壓的氣氛。
「最近的老師是怎樣?我們哪裡惹到他們了?」汧堂表情不悅的說。
「哪知道啊?媽的每個上課都亂發脾氣!」振捷激動地說著。
「聽說是因為模擬考考得不好,老師們壓力山大啊!」伶搖了搖頭。
「就因為這樣才可以亂罵學生,只是因為一時考差?」振捷說。
「振捷,要去上數學了。」社會組的綵兒提醒著他。
「走吧。」振捷起身,拿起講義和鉛筆盒就往外走。
振捷上樓前往上課的教室,雖然心頭仍是亂糟糟,但一走進教室,陰霾被教室裡玩鬧的氣氛給中和。
「振捷,你來啦!」宇祥搭在他的肩上說。振捷環顧教室,這裡簡直和菁英班差太多了。教室被歡樂的氣氛給填滿,牆上的學測倒數日曆彷彿未曾存在。
「振捷,聽說你模擬考又是社會組第一名啊?」瑀舒矮小的身子晃過來道。
「拜託,英文15級輕輕鬆鬆好不好?」振捷自信的說著。
「唉呦,你就不要下次沒考15級。」瑀舒道。
上課鐘聲響起。「回去吧!上課了!」振捷轉頭過來對在後面玩鬧的男生喊道。
「同學好,我們這節複習行列式。反正段考範圍教完了。」數學老師邊調整麥克風邊說。
「沒問題!」宇祥大聲回應道。
「振捷,最近好嗎?聽說你英文又全校最高了?」老師翻開書道。
「對啊,只是很累罷了。」振捷平靜地回答,但心中卻稍稍掀起了情緒的波瀾。
「那就好。好了,同學,翻到講義65頁。首先呢,我們先講行列式的基本運算……」
兩節數學課下來,振捷的心情好了許多。數學老師雖然不是他的班導師,但卻比班導師更關心他,還常常給他吃的。
下課後,振捷和其他菁英班的同學一起走回教室。
「欸,振捷,可以教我怎麼讀英文嗎?」其中一人子欣道。
「當然沒問題!」振捷回說。
「欸~~振捷,你也要教我。」綵兒說。
「當然當然,能提升社會組英文的實力,我當然願意幫忙。」振捷說。
眾人走回教室,方才低壓的氣氛已消逝,班上同學恢復活力,準備迎接下堂課。
「下節課是什麼?」振捷問坐他旁邊的祥安。「國文。」祥安道。
振捷剛拿好課本準備回到座位上,就聽到有人叫他。他回頭一看,是祈恩。「老師叫你去找他。」振捷將課本放在椅子底下,立刻前去辦公室。
「振捷,來,坐這。」老師指了指凳子示意他坐下。
「老師,請問找我有什麼事?」振捷坐下後問。
「振捷,你又報名了營隊,對吧?」老師問。
「對,我這次報的是歷史的營隊,是成大歷史系辦的喔!」振捷眼中充滿興奮的眼神。
「 你知道最近許多的考試及模擬考都在舉辦對吧?怎麼還會想報名營隊呢?」老師的臉稍稍變了色。
「確實,每次模擬考都很重要。但偶爾參加課外活動,增加學習的歷程我覺得也是必要的。」振捷說。
老師的臉上逐漸顯現出不悅的表情,「這次的營隊不准去!」老師道。
「為何?營隊才一個禮拜,況且,這對我讀書的進度影響不大啊!」振捷心中的怒氣逐漸被點燃。
老師從桌上一疊的資料中抽出一張東西,「你自己看看,你的數學考了多少?」老師的臉上滿是怒容。
振捷心中憤怒的情緒已積累了一半,他深吸幾口氣候看了看成績單。
7級分,這是只到均標的成績。
「振捷,我們菁英班的最低標準是前標,這樣的成績是上不了前段班的大學的!」老師說。
一陣沉默,振捷心中的怒火即將漫漶出心裡最後一道防線,但他環顧了辦公室,老師們都在,實在不能在這裡顯露怒氣。
「回去吧!再說一遍,營隊不准去!」老師轉過身說。振捷將成績單隨手一丟,拂袖而去。
振捷回到教室,在座位上坐了下來。「老師找你做什麼?」坐在一旁的綵兒問道。「沒什麼。」振捷靠著座椅,望向黑板說。
由於班導那一番訓話,課堂也很快結束了,振捷獨自一人坐在座位上,他怎麼都想不明白,每個老師都鼓勵學生參加營隊,但最後卻又自己打臉自己。想到這裡,他又想到國三會考前那段令他極度不愉快的時光……。
那時,老師們常常拿模擬考成績和鄰近國中比較,不出所料,每次都是墊底。5A人數基本上不到10人。但這些就算了,學生們因為過度的疲勞,而不想參加禮拜六的自習。
「你們這群不上進的孩子,要成功,考好的分數,不就該努力嗎?進來加強班,還這麼不知努力……」這段老師在群組的憤懣之言,卻成為眾多同學的心裡的傷痕。
那些老師們,學生稍微沒考好、失常,就會在上課時訓話。正規8節課也罵,加強班上課也罵,晚自習換教務主任罵,反正每天不是在被罵就是在被罵的路上。振捷實在看不慣這樣的現象,但在那些權威下,他也只能默默的把不甘和憤怒吞下去。每天回家,沒有一天不是抱怨到哭出來的。想到這裡,那股悲傷的情緒再度湧上心頭……。
「振捷,要去上地理探究,記得吧?」同為社會組的智謀拍了拍他的肩說。振捷趕緊把眼淚收了回去,「地理探究……好,等我一下,我拿個課本。」他匆忙起身,去到教室後頭的櫃子拿講義,隨後回到座位拿起水壺和鉛筆盒。「走吧!」振捷說。
8個社會組一齊到達上課教室,振捷打開門,老師早已在裡頭等候。
「好了,我們今天要來研究美國的地理。」老師說,「終於,要脫離那無聊的歐洲了。」振捷說。
「你覺得歐洲很無聊?身為社會組,居然會對地理感到無聊。」老師驚訝的看著他,振捷笑了笑,隨後坐了下來。
只能說,一整天下來,振捷最期待的還是地理探究,這種只屬於8個社會組的時光,能讓他的煩惱和憂愁煙消雲散。
「講到美國,首先得先提到它的鋼鐵工業。請問,美國的鋼鐵工業位在……?」老師掃視了整個教室(但其實只有半個教室而已),「那必須是五大湖。」智謀說。「沒錯,就是五大湖。那麼人生小常識,美國的汽車工業重鎮在……?」老師又掃視了「整個」教室,「底特律。」振捷說。「沒錯,就是底特律。」老師說。
在振捷回答的瞬間,他的眼角瞄到綵兒和可欣用一種你為什麼會知道的眼神看著他。
整節課下來,眾人從美國的地名、工業、農業、經濟等方面逐一的深入探討,每個人也都增加了不少新知。
「好了,下次我們繼續討論美國喔!」下課鐘響,老師說完便拿起課本走出教室。
「終於,可以回家了!」振捷高喊著,「對了,老師說下次上課要讓我們寫模擬考題本。」智謀邊擦黑板邊說。
「不要啦!又要寫題本,我上次只拿12級分而已欸!」可欣抱怨著,「可是距離下次模考也不遠了。」綵兒道。
一行人鎖上教室的門,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下樓回到班上,做了簡單的打掃工作後便各自離開了。
振捷獨自走了回家,打開客廳大燈,暖黃色的光灑在室內的每個角落,讓人有種安心舒適感。因為爸媽都調到別的縣市工作,他現在是一個人居住。
在簡單吃完晚餐後,他看了看今天的作業。嗯,很好,全數完成,他打開書桌的檯燈,開啟電腦,瀏覽新聞資訊。
「學生教育部前抗議!108課綱的改革運動!」一條聳動的標題出現在新聞頭版上,振捷好奇的點進去查看,是幾個小時前發布的新聞稿。
「全台逾百所高中學生前往教育部前抗議,表達對於108課綱的強烈不滿,先前教育部製作『108課綱滿意度調查』,出來的結果引起學生強烈不滿。調查顯示有近8成學生對於108課綱持『滿意』看法。教育部長吳成義出面回應……」
振捷看完也直搖頭,一份調查竟被灌水灌到如此地步,怪不得學生上街抗議。
這時,電話突然響起。「喂?」「振捷嗎?欸,我們228那個禮拜六去參加抗議好不好?反正剛好碰上連假。」電話另一頭是婕米的聲音,振捷本就想嘗試上街頭看看,婕米這麼一說,他當然同意。
「沒問題,要準備個牌子吧?」振捷說,「不用不用,現場有發,我同學已經去了,她也幫我們訂好附近的飯店了!」婕米興奮地回應說,「好啊!那就這麼說定了!」振捷說完便掛斷電話。
振捷的心中湧出一股熱血的衝動,在準備好一切的物品後,他拿出一本全新的日記本,提筆開始撰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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