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毫不留情地流逝,山谷裏已經被陰影籠罩,在天然的白銀幕布下肉眼還是能清楚地分辨出四周的環境。
古人們曾圍繞著雪峰興建出一條通往山頂的道路,昔日的殘骸早已被塵封在雪土之下,冬天的夜色顯得如此優雅又寧靜。
——噠、呲。
雪地裏響起靴子踏在雪上的聲音,美貌女子左手牽著女孩,右手撐著魔杖一起一落地行走在山谷間。
弗洛琪·桃蘿樂絲,她用綠色瞳眸觀察周遭的環境。
「媽媽她不會真來到這山上了吧……?」
「不缺乏這個可能性,而且和山上散發出的魔力湧動异常有很大關係。」
「那豈不是很危險,媽媽她身體還那麼差。」
「所以千萬不能鬆開我的手,要跟在我的後面。」
溫度隨著夜色來臨而驟降,山上的風很大,奧蕾披著獸毛斗篷,弗洛琪利用魔力分散在身體上下所以兩人都不感到冷。
出發前,她在奧蕾的身上刻上『抵抗魔力』的反魔法不規則小型魔咒,這樣奧蕾才能不再受到魔力暴動的影響。 從山脚出發,延伸出的魔力湧動愈發明顯,山路之上沒有任何異狀,火光也消失於數十分鐘前,搞得弗洛琪迷失了魔力新增的大概方向。
弗洛琪蹲在地上,極度認真找出留在雪地上的鞋印,數秒後,她撚起地上的雪含在口中,舌頭上的魔力回溯,她吐出融在嘴裡的水,用水泡清洗嘴巴。
『純粹又粗糙,完全有別於正常魔法師,如此原始的魔力……莫非是魔力原礦?可這也超出規模了,若是如此,村子裏的人應該早發現了……附近也從未出現目擊到大型魔物的事件。』
弗洛琪循著瞬間增强的魔力因數確認方位,環繞過一條獸徑豁然開朗沒有分差的單一道路。 這裡是前往山頂的唯一通道,也是兩側雪峰山脈的陡崖之間。
弗洛琪神色凝重的咬緊唇瓣。
雪楓城裡接到神秘女子菈婭的提議,取得與黑魔法有關的資訊,與平時的慎重不同這次她只能相信菈婭的話造訪現場。
現在的時機也太巧合。 弗洛琪的擔憂正中紅心,菈婭身為貴族在領地內大肆宣揚也就罷了,可她卻不知通過何種途徑來到遠方找到弗洛琪,要悠哉地無視這件事,忽視交易選擇繼續全身遠害靜候所謂的時機是不可能的。
菈婭好像也知道有關預言的事情,若歐米裏提斯的現況已暴露於大陸視野之中,如此一來,就會產生新的問題。
奧蕾突然停在原地拍了拍弗洛琪的肩膀說道:
「姐姐,我好像聽見母親的聲音。」
「是嗎?可我沒有看到任何人……」月光剛好能照射進山谷內,兩邊山壁形成的天然陡崖,恰好一條淡雅的月光照射在山谷的道路上,她跟隨在火光經過的方向,但視野還是無法看清山谷裏是什麼情况。
「姐姐,那是一個人嗎?」奧蕾指著遠處不斷移動著的黑暗人形,由於月光剛好從上往下照射,遠方的人被陰影籠罩正一步一步朝著她們走來。
「……救」
山崖裏回蕩起男性的聲音。 奧蕾害怕地用手緊緊拉著弗洛琪,她將奧蕾護在身後,右手緊握住魔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救救我。」
沒幾秒,那個男人倒在地上,弗洛琪隨時做好反擊的準備護著奧蕾來到男人跟前。 他的衣服破碎不堪,甚至衣服的破洞裏有好幾處大型的新鮮傷口。 男人的雙手被砍斷了,不斷往外噴出鮮血,別過頭的面容露出扭曲的模樣,左手也被彎曲成人類完全做不到的樣子。 下一秒,他的屍身燃起火焰。
就在上一秒,他還是一個人,現在已然成為一具毫無人類尊嚴的屍體……
「這,這是山姆叔!」奧蕾認出了死去男性的模樣,這正是村子裏的安保團內的隊員,看在奧蕾一家的難處他也經常幫助奧蕾兩母女。 奧蕾的腦海裏回憶起山姆平時慈愛的笑容,這位熱情到對不起自己善良的人,總是樂於幫助村子裏的每一戶人家,尤其在安保與分發糧食和耕作,他也會優先照顧奧蕾她們。
而他現在就死於弗洛琪和奧蕾的眼前,對於一個孩子而言,這絕對是難以接受之事。
「山姆叔,死了?」奧蕾怔忪的看著弗洛琪,突然嘔的一聲將胃裡的膽汁吐了出來,夜晚的風呼嘯不停,這片昏暗的山崖裏回蕩著女孩的哭聲。
「奧蕾,我親愛的,你怎麼會在這裡?」奧蕾恍然抬起頭,弗洛琪也跟隨著聲音的方向望去。
洛德利絲小跑著從山谷裏側邊通往山頂的山路上下來,她站在兩人的不遠處,臉上反射著兩道閃爍著銀光的淚痕。
「……媽媽!」奧蕾鬆開緊抱著弗洛琪的雙手,正準備向失踪的母親奔去。
一小撮紫色詭異的火焰在洛德利絲後上方憑空燃起,弗洛琪感受到突然發生變化且不斷聚集的純粹魔力。 一刹那,她的全身豎起寒毛,腦袋也片刻的進入空白,她的手自主地將奧蕾拉了回來,弗洛琪本能地將魔法權杖橫放於面前,她剛想開口說出咒語,下一秒——
砰!
轟!
一股熾熱的氣浪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巨響,洛德利絲的上方一道火焰極速的向弗洛琪襲來。 弗洛琪的面前在一陣暗紫色的閃光和轟鳴中爆炸,爆炸的衝擊力將弗洛琪炸飛,在連滾了幾個圈後她才停在山谷的入口處。
猛烈的爆炸聲回蕩於山谷之中,兩側的山崖因爆炸產生的衝擊接連坍塌,碎裂的岩石如同流星雨般往下墜落。 等一切回歸平靜後,雪地上竟燃燒起暗紫色的奇异火焰,紫色的火光,仿佛要衝破山谷。
魔法烈焰沖來的最後一刻,弗洛琪吟唱出中階的護盾咒語,這才能抵禦了致命傷害,這至少幫助她隔絕了高溫的傷害,可爆炸的威力還是對弗洛琪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她回頭察看護在身後的奧蕾,見她只是受到了被擊飛摔落而造成的擦傷,她才放下心剛想說話,卻感到嘴巴發出股腥甜的味道後,吐出一口鮮血。
「弗洛琪姐姐!」
奧蕾一路跑來摟住弗洛琪的身子。 她將喉嚨的血吐完後又狠狠咳了一會兒。 她掙扎著站起身,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器官因衝擊而受損,全身的疼痛使她搞不清自己受傷的部位,值得慶倖的是肺部和心臟沒有受傷,這樣她還能吟唱咒語作出反擊。
「弗洛琪,奧蕾!我的女兒……你沒受傷吧?」
洛德利絲急忙跑來抱住了一旁的奧蕾。
「慈愛的繆蓓拉,將溫柔的微風輕拂於此,讓所有痛苦的人們,得以慰藉。」
魔杖頂部的魔石散發出藍色光輝,弗洛琪用治療魔法將三人的傷勢恢復,等全身的疼痛得到舒緩她才長舒一口氣。
見對方在攻擊後再沒有作出其餘反應,甚至任由弗洛琪吟唱出治療魔法,想必對方有著必要的談論空間。
原本殘存的唯一道路已經坍塌成廢墟的樣子,淪為戰場的雪峰山穀揚起雪霧。
「萬千靈魂與歲月竟選擇了一個人類……?你甚至都不曾見過她,何其承擔這份重量?」
神秘人的語調高昂,她激動的朝弗洛琪叫喊,除了有石塊崩落的聲音,沒有任何人回應她的瘋狂。
她沿著月光向著三人邁著步伐,雪發在風中搖曳,唇瓣微微上揚又毫無底氣的扭曲模樣,神秘女子自嘲著,隨即一臉怒視著眼前高舉法杖之人。
「可你看起來卻好像全然不知……我說你啊,我對你真的非常感興趣呢!讓我想想它為何會這麼做。」神秘女子舉起右手,山谷中的紫色火焰消失,她念誦著咒語,魔力從她的手心湧出形成一個能量球,她打響手指的一瞬,能量球散發出火焰射線從各個角度向弗洛琪沖來。
「水魔法防禦咒語暫時略過——」藍色的光芒再次從弗洛琪的魔杖中閃爍,緩解疼痛之後她一刻都不敢鬆懈自身的魔力加持,水壁在她的面前形成,兩種能量之間不斷蒸發出熱氣,火焰被阻隔在水之障壁外,兩種能量在劇烈的衝擊下不斷激發出亮光將整個山穀都照亮。
弗洛琪咬著牙輕呲一聲,命身後兩人退開後,她繼續注入魔力形成更大的水壁,弗洛琪的指尖驟然亮起,她高舉左手,在女子攻擊的縫隙一刻她控制水壁爆開,視線受到阻礙的一瞬,她的左手已經完成霜刃的形成,精准的向女子刺去。
鏘——
霜刃觸碰到女子的一瞬間就斷開掉落在地,弗洛琪愕然地注視著她,女子微微一笑若無其事地站在原地。
「你還得加把勁。」
弗洛琪的冰刃確實精准地打擊到了敵人,但是正常人絕不會毫髮無傷,更何况對方還表現得遊刃有餘的模樣。
神秘人並沒有想讓弗洛琪有思考的空間,她高高躍起,裙擺在空中翻飛,詭異紫光再次顯現,纏繞著她的右腿,以高雅的姿態向弗洛琪下踢。
「難道是身體强化的魔法?」
砰!
魔杖橫在跟前與女子的下踢碰撞發出碰撞聲,弗洛琪已經快速的注入魔力來防禦,可還是感到非常吃力,她難以評估眼前之人的實力,而且對方絕對有能力將自己一擊拿下,而她現時的表現來看只是在做某種奇怪的測試…… 或許說她也只是樂在其中而已?
在魔杖的抵禦下,一部分魔力被抵消,然而弗洛琪還是感到一個巨石壓在自己身上,强大的衝擊力讓她往後你踉蹌兩步。
弗洛琪也未使出全力。
她可是出身於歐米裏提斯的伊斯卡娜公聖學院,艾瑞洛恩大陸前三的魔法學院,一個被小看的魔法天才,可能繼承隱者頭銜的遺孤。
只花了短短幾年便在伊斯卡娜公聖學院超前畢業,這使她與同齡人的差距拉了不知幾個度,高階魔法師的認證許可平均年齡可是在二十六歲,而她在十三歲便已通過,往後幾年都在隱者的教導下成長。
她一個人獨自承受了這麼多,對“家人”的思念,還有心中理想,更為重要的是她背負的責任。
危機近在咫尺,現在還要保護他人的安危,弗洛琪絕不能輸。 她將自身三分之二的魔力量都注入進權杖之中。
「偉大十三真柱的繆蓓拉,生命與自然的守護者,精靈的信仰,請回應於我,讓您的榮光潑灑大地,使黑暗消盡!」
弗洛琪的魔杖敗魔散發出青綠色光彩,持著魔杖的雙手感到輕盈,神秘女子也察覺到異樣,微微欠身借弗洛琪的力跳回原位,她的魔力殘留在弗洛琪面前,與敗魔觸碰後紫色的顆粒發出一連串爆炸。
「敗魔魔力釋放,皓月!」
地上迅速伸出藤蔓將爆炸阻絕,魔力加持下的敗魔能够施放比平時普通魔法强力幾倍的程度,只是弗洛琪個人的魔力會喪失許多,這也使得她本人在釋放魔法的次數不能太多,因為魔力耗盡的也非常快,所以必須得儘快解決。
弗洛琪雙手橫持敗魔,青綠色的光輝在敗魔的身上發出,一陣白色冰冷的氣浪在敗魔前散發,空中瞬間生成了好幾根木矛,冰冷氣息裹挾著木矛形成尖銳堅硬的冰錐,在不斷聚集的水魔力中由於冬季與弗洛琪加持魔力的影響之下冰錐中心形成一個巨大的冰魔力球。
可以聽見魔力球內部的冰晶碰撞的聲響,能量在中心處激蕩,冰錐圍繞著球體旋轉,弗洛琪瞄準目標,喝的一聲後向她射去。
這是她這兩年在雪楓城琢磨出的魔法混合招式,自然魔法與水魔法交融衍化成的『皓月』,只能依靠這弗洛琪最强的一擊。 她絲毫不敢懈怠,在不斷往敗魔注入魔力的同時並構築混合魔法的魔法形式,任何魔法都需要魔法師本人透過動用魔力形成、構築才能完成,這都需要耗費魔法師的精力,一個大型魔法就足够累人了,更何况是幾種魔法内容混合出的大型魔法,弗洛琪已經感到透支,她的腦袋昏昏沉沉,可她仍然緊瞪著眼前之人。
嘣————!
皓月的能量波動震動了整個山谷,魔力對沖形成的爆炸使兩邊的崖壁再次坍塌,崖頂上的積雪不斷向內側傾瀉,這已經形成了一場小型雪崩。 冰球的風暴在山谷中肆虐,四散發射無差別攻擊的冰晶不小心還劃上了弗洛琪的臉。
幸虧在洛德利絲與奧蕾離弗洛琪還不算遠,她拖著敗魔破開墜落的一塊岩石後,一個翻滾撲到了母女面前,她本來就已非常疲憊,右手的肌肉神經傳來撕裂感,前胸也有疼痛感,但她還是急忙起身,動用僅剩的魔力釋放自然魔法,地上延伸出厚實的藤蔓形成圓屋將三人緊緊包圍。
注入,控制,修補,二次構築,不斷有岩石下落在藤蔓上,這不得不使弗洛琪需要多次催動魔法來修補藤蔓,不管多麼輕微的改動都需要耗費魔法師的魔力。
「弗洛琪你在流血……」
洛德利絲用袖子為她擦去血漬,然而弗洛琪卻示意讓她任由其血液溢出,她的魔力已經透支了,但她還不至於昏迷過去,肌膚的痛覺就像一劑強心針不斷敲打著弗洛琪的精神。
洛德利絲與奧蕾都是她的朋友,不管怎樣,都要將她們安全送下山。 待雪崩停歇,碎石也紛紛掉落在穀中,弗洛琪才停止施法,藤蔓保護罩隨著魔力的减少而逐漸消散。
「姐姐,她還在!」
弗洛琪猛地轉頭,女子從岩石廢墟中撲了過來,如果捕食獵物一樣,弗洛琪再也無力反制,她的喉嚨被女性死死掐住,慣力的作用下弗洛琪被撲倒,她的後背遭到重重一擊。
「你究竟……想要幹嘛」經受了這麼一撞,弗洛琪的精力已經蕩然無存,整個人陷入了半清醒的狀態,可她還是靠著意志不讓自己陷入昏迷而質問眼前之人。
黃金瞳孔饒有興趣的打轉,直到弗洛琪就快窒息,神秘人輕微鬆開擒住脖子的右手讓她喘息。
「首先,你得學會尊重。我叫因斯貝倫。」因斯貝倫舉起左手,看著洛德利絲與奧蕾兩人,忽然她的口中吟誦起咒語,隨著一陣咒文浮現在空中後轉瞬就消解在空氣裏,母女兩人紛紛倒在雪地上。 「先讓觀眾們睡一會。」
因斯貝倫松開手,如同看待螻蟻一般她提起弗洛琪的下巴,弗洛琪怒視著眼前肆意擺弄自己的人,眼下她也只能眼睜睜地被因斯貝倫作任何處置,魔力耗盡,就連最基礎的水球也釋放不出。
「白色的血液,它在同化你嗎?還是,她等了這麼久就為了這個時代?如此純粹的血液簡直就像……那位殿下。」
因斯貝倫的心中作出某種猜測,弗洛琪被白冠選中,並且白冠還供給能量給她。 弗洛琪·桃蘿樂絲被謝諾莉安選中了。
「我甚至都沒在你身上發覺到她的能力。我很好奇你到底看見了多遠的未來?告訴我你的名字,愚鈍的羊。」
「你都知道些什麼!?告訴我!」
見因斯貝倫沒有繼續下去,弗洛琪原本一身的疲態褪去,她憤怒的抓著因斯貝倫的肩膀。 一切正如隱者的遺言所示,北境是一切開始的地方,弗洛琪好不容易等來了機遇,在菈婭的引導下她來到此地見到了因斯貝倫,而因斯貝倫卻好像不想透露更多關於古代與神明預言的意思,哪怕透露一點消息,對於她而言都是極好的資訊,不清不楚的逃亡與尋找,她已經累了。
因斯貝倫戲謔地看著弗洛琪的醜態,她的嘴角抽動發出乾涸瘋狂的笑聲。
「果然啊…被命運選中的人,你很特別。那場天灾在千年前出現過一次,真神的裁决在這個時代又將降臨,你搞不清楚吧?這場神罰為什麼波及整片大陸,究竟懲罰了什麼人——」
弗洛琪的雙眼突然變得沉重和黑暗,就像被抽出了靈魂一樣,她的意識在因斯貝倫的話語間消散。 她的每一寸肌理滲出白色微光,一股古老、神聖、令人感到威壓的氣息由此浮生。
「白色百合?」
因斯貝倫從弗洛琪的身上站起,為了應對『皓月』的攻擊,她僅僅動用了三成的力量就以抵消,與弗洛琪的對戰她十分有信心,可是在如此怪異的立場之下她的內心卻開始悸動。 剛才玩笑的情緒一掃而空,弗洛琪額頭前的白色氣息形成一朵聖潔的百合花,它自靈魂深處壓制著因斯貝倫。
這份力量的氣場,在面對惡魔氣息的黑魔力中也難以撼動,因斯貝倫原本來到格倫茲地區是為了尋找傳說中神明的沉眠之所『銀棺』所在。 早在昨日,借著古龍血脈的探知能力,她在雪山附近發覺到黑魔法的波動,這份氣息就像千年前的天灾肆虐人間的惡魔散發出的氣息。 她第一時間於一小時前來到此地,卻正好碰見了洛德利絲因體內的惡魔種子暴動。
她體內的東西根本就不是病症,而是受到了惡魔污染,不出幾年洛德利絲便會受到惡魔同化而淪為惡魔共生體,不管是歐米裏提斯的聖魔法,還是精靈的祝語,亦或者西方的煉金術,十三真柱的力量,權能都無法將惡魔根除。
惡魔在遠古時期便已出現,祂們沒有固定的形體卻有著强大扭曲的血肉,生命的原則在祂們身上沒有任何顯現,並且對大陸上所有事物都存在著無止境且巨大的惡意,就好像完全用來執行剿滅命令的工具。 在久遠的時代,聖女謝諾莉安引領著各國人民向惡魔發起抗擊,經過無數生命的犧牲,人們成功阻截惡魔毀滅大地的行徑。
但是惡魔的起源就像憑空產生與自然成一體,至今不被人們所追究不得查尋。 可以肯定的是,絕不能讓惡魔再臨於世。
在惡魔因數暴動期間,洛德利絲啃噬,分解了同行上山的男人,而為了不讓男人死的如此痛苦,因斯貝倫原想動用魔法直接殺死兩人,然而就在解放魔力的一刻,弗洛琪帶著奧蕾趕到了現場。
在因斯貝倫的眼中,弗洛琪散發出的聖潔氣息與萬年前的那位殿下十分相像,况且她還感受到了白色冠冕的氣息,那是謝諾莉安留下的遺物。
正常人本該承擔不了遠古力量,所以因斯貝倫難以理解弗洛琪無恙地站在她的面前,並且從她的術式中她還感受到了些許聖潔與謝諾莉安相似的能量流動氣息。 從未現世的白冠與弗洛琪融和,為了試探,因斯貝倫才對她發起偷襲,倘若是普通的高階魔法師,在因斯貝倫的攻擊中恐怕就連屍身也無法留下,但弗洛琪卻能承受住,而且還能使用治療魔法為自己療傷。
弗洛琪·桃蘿樂絲,被白冠選中之人,殿下殘留於世的種子。
因斯貝倫蹲了下來,輕輕抱起弗洛琪的身體,為她的體內注入自己的魔力還使用古龍秘術為其治療,弗洛琪已經失去了意識,但是她的全身已經復原,血液也因低溫結冰被因斯貝倫清理乾淨。
隨著弗洛琪的傷勢恢復,空中的白花慢慢潰散,變成一縷陰影消散在風中,溢出的白光慢慢收縮順著弗洛琪的全身重新融進她的體內。
「這股惡魔之力是從何而來?」因斯貝倫一個彈指,解除了洛德利絲的沉眠狀態。
「你活不過這個月。」
眼前之人有著怎樣可怖危險的力量,洛德利絲心裡非常清楚,聽見因斯貝倫對自己的生命作出宣告,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病凶多吉少,只是她不願意面對,也不願意就這麼放弃。 丈夫在戰場上的犧牲,使得她自奧蕾年幼時便一個人哺育她長大,她一次次的辛苦勞累,來到了這個偏遠的小村子,也只是為了躲避故鄉的戰亂紛爭,她這麼努力,卻不能給自己的孩子一個圓滿的家,她覺得自己不配為人母,卻…… 又捨不得自己的孩子。
「弗洛琪小姐一直在幫助我為我治療,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壞人,你也有自己的目的吧?呵呵呵……原本只是想來山上向神明供奉祈禱,我還從來沒上過這座雪山呢,看起來真美啊。」
「如果你想讓所有人好受點,只需要稍微睡上一覺。」
洛德利絲雙手撐在雪地上,她的眼袋深陷,深沉的眼睛裏閃爍著淚光。 她看向月亮,又低頭看著沉眠的奧蕾,她就這麼用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龐,仿佛一個從未見過自己孩子的母親。 她傷心,不舍同時又很欣慰。
「我的孩子,她比我更堅強…勇敢。所以,我求你大魔法師,一直以來因為我而拖累了我的孩子……就連現在我還殺死了一直幫助我們的山姆,我的生命早該停下了。就讓我永遠留在這麼美麗的夜空裏吧。」
刺骨的寒風再次刮過,這一次風中摻著雪拍打在每個人的身上,空氣中傳來血腥,洛德利絲的瞳孔變得無神,她的面龐被淚水弄髒,不斷撫摸的手也停止了動作。
雪山中的穀內,唯有因斯貝倫被雪風蓋過的歎息。
因斯貝倫最大程度上用最快的速度射出魔法射線貫穿了洛德利絲的胸膛,讓她還沒感覺到疼痛的一瞬間死亡,這是她能給予這位可憐的母親最大的體面。
因斯貝倫看著夜空中不斷飄零的雪花,她無助的懈開雙手脫力的跪在地上,她沒有選擇。
將奧蕾和弗洛琪拖向山谷深處避雪後,她便再她們的周圍釋放自己的火焰來保溫,另一邊她用魔力火焰將洛德利絲燒成灰燼。
「你好?請問這裡是哪裡?」
寒風中傳來一陣含糊不清的聲音,夜幕之中走出一比特青年。 因斯貝倫看清夜色中的青年,黃金瞳微微顫動,她完全驚呆了,好像是麻木一般,一時間失了音。
「您是,格瑞……迪諾大人?今天發生的事情還真的讓人意想不到。您的樣子沒有衰老,只是您好像……和一個普通人沒有兩樣。」
一縷白光逐漸形成十字,和白色冠冕紋理相似的線條出現在被她稱為大人的青年的瞳眸裏,磨損的線條逐漸形成一個古老的十字印記。
格瑞迪諾側身看見了因斯貝倫身後的兩人,臉上更是一臉茫然。 因斯貝倫從震驚的神情中恢復,嚴肅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他眼中的神秘徽記消失,因斯貝倫的黃金瞳能看見魔力流動之外透露的魔法結界位面。
她的神情足以說明她從格瑞迪諾的身上發現了什麼重要事物,在他的身前,只有因斯貝倫能看見的古老文字浮在空中,純白的藤蔓裹挾著咒文產生枝條,在這些帶著遠古氣息的魔力中央,是一串古老的文字,因斯貝倫理解了其中的含義,她與格瑞迪諾交代簡單事宜便匆匆離開。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EKajOV6y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