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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江不能言語,碧綠的瞳眸佈滿了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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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為,白蘭那些行為僅是義大利人慣有的熱情,那樣的言語、那樣的眼神、那樣的擁抱,對於生在屬於保守民族的他很不習慣,但,對方是『白蘭.傑索』這人入江才不曾抗拒,不是因為白蘭是他的首領,而是因為白蘭是他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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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一切其實是有跡可循的嗎?原來,他一直以為沒有回應的單戀,其實自己才是沒有回應的那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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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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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露出微笑,紫眸看著青年錯愕的神態充滿眷戀。也許就連留在最後一分力量『思念體』裡還是存在本體所有的惡趣味,還有那麼一分的私心──雖然『他』很愛小正,但心中那份在乎也自私的想讓小正永遠忘不了自己,就算是讓小正背負罪惡感走完一生也是…反正,都最後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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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如此,我還是很慶幸能遇到小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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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遇見了你,入江正一,讓我知道自己並不是討厭人類,畢竟與你接觸後,我的內心也會騷動炙熱…雖然說如果當初沒有這麼堅持這計畫,也許我就不會一次次的失去你,但…我也沒有回頭的理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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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僅僅只是想擁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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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小正讓我對世界開始有興趣♪』
『所以對於十年前的時空旅行,我也很感謝小正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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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江看著笑得一臉燦爛的男子,心中百感交集,但不再悲傷與愧疚,畢竟一味的逃避是沒有辦法解決事情,他必須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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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白蘭說得真的是事實,那麼…不管在怎麼去挽救未來,其實結果大抵都相同吧?因為,最初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因為自己無意間打亂時空、因而讓白蘭的能力覺醒,而是因為自己不願意去承認並『選擇』心中真正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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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意『選擇』那愛著白蘭的自己,而選擇了『不選擇』並屈服社會一切的自己。其實從頭就開始錯到尾,而現在荒謬的舞台劇也拉上閉幕簾。很早之前他就知道自己那悖德的心思,但自己就是沒勇氣承認,也是這個心思視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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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人說過,評價一個人,要評價他的所作所為,而不是評價他是個什麼人物,因為一個人是由他的行動來定義的──而他並不覺得白蘭所作的一切有什麼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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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學畢業後白蘭對自己提出的想法與要求,自己因為當初指示而選擇答應了,但入江對於自己心態改變感到害怕,彷彿十年前那些討厭的回憶都不屑一顧了,彷彿自己會答應只是因為自己想和這男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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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xistence précède l'essence.
──存在先於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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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他是黑手黨就排斥、不是因為他是男性而討厭,而是他做了什麼來評斷這一個人。因為白蘭『選擇』展現自我才吸引了自己,所以他覺得一切都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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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愛蒙蔽了一切看透真實的雙眼嗎?為什麼這樣如此荒唐的想法會出現?入江以為自己已經喪失了選擇『存在』的勇氣,然而,機會就在眼前,自己還是因為當初的『不選擇』而背叛白蘭…
只是因為那些該死的社會公正,明明自己都不在相信社會所給予一切的正義公平,卻在最緊要關頭還是被這些規則束縛,如籠中鳥的矛盾,嚮往自由卻又眷戀那安全的歸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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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最自私的是自己吧!明明是因為自己的選擇造就這一切,但卻將過錯都推給了社會、推給了白蘭大人…只是因為自己不敢去承認心中最真實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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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utre est l'enfer(他人是地獄)這句話並沒有任何違和之處,因為每個人都有自由選擇,但同時這選擇也會影響到他人,也因他人的選擇才造就了自己的地獄。入江想,當初自己的選擇才造就了這世界的地獄,就如蝴蝶效應般的擴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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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大人還真自私呢…怎麼可以選擇這種方式讓我永遠記住您……」眼眶酸澀泛紅,但入江還是露出很淡的微笑。「雖然…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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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入江相信不管是誰都能推論出來吧?因為他自己當初選擇背叛有一部分的原因,亦同如此,但彼此現在才知道對方的心意,都已經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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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太在乎對方,所以拼命的想在對方的心中留下一點『存在』不被遺忘,也因為白蘭.傑索這人已經不存在了……才會想在自己心中留下一點曾經存在的『證明』,就算是殘酷的言語也好,就只是僅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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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關於這點我可從不否認喔,小正,只要是關於你的一切,我都要得到。』還是那樣熟悉的狂妄話語,沒有期盼希望,只有絕對的自信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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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在都已經太晚了。」入江苦笑。「我…已經沒辦法繼續陪著白蘭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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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時,入江發覺男子的身影倏然有些模糊,那無際的地平線在那高挑的身形上變得若隱若現。而這改變白蘭本身也察覺到了,神態平靜只是一味盯著自己的手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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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好像快到了呢。』
「──白蘭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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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入江喚著男子並趕緊起身,為了把握最後的時間,入江牽起並握緊了男子的手,也不管那有些不真實的觸感和自己害怕的顫抖,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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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大人,現在我知道了這一切,所以,我不會逃避,我會『選擇』我真正的意志…就算你不存在這時代,但,你仍存在過去…我相信我們會在相見…只要再次改變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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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一定還會有一個充滿奇蹟的世界!我們、一定還能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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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麼肯定的說著,入江還是忍不住哽咽了起來。男子無奈的笑了笑,手撫上那欲泣的臉龐心疼的呢喃,哎呀、說好不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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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江沒聽話只是默默的抽氣著,沒哭出聲,讓淚水順著地心引力留下。半晌,他抬起頭來凝視著男子,那對紫眸雖然少了靈動但還是一樣讓人醉,於是,入江靜靜的看著男子逐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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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破碎,夢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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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熟悉的殘破廢墟和潮濕氛圍,鼻尖消失的氣味和指尖流逝的溫度,入江抱緊了雙膝,忍不住崩潰的哭泣,為了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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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等你到來,在世界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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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 amo,Syouichi…』
『Arrivederci…Il mio a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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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首先存在,碰到各種遭遇,世界起伏不定,然後限定自己。因為,人在開始時一無所有,只是後來才成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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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無所謂人性,因為沒有上帝去創造這個概念,人赤裸裸地存在。他不是想像中的自己,而是意欲成什麼才是什麼;他存在之後,才能想像他自己是什麼,這是在他躍進存在之後意欲的,人除自我塑造之外什麼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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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回歸原本──存在先於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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