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於明亮的月色染白了本應漆黑的長廊,留著黑色長髮的少女喘著氣,披頭散髮的她感覺隨時都會被自己的頭髮絆倒,所以她只能抱著過長的頭發,拚命地朝看不見的盡頭奔去。
人類需要靠呼吸獲取維持生命必須的元素,紅血球在肺部與氧氣分子結合,然後在身體的組織中將結合的氧氣分子釋放,人類的肌肉會因為長期高強度的使用而疲乏,汗水試著帶走熱量,但人類散熱的手段終究只有這一種。
簡單來說,人類很容易感到疲乏,即使面臨生死存亡的危機,腎上腺素也會有用完的時候。
少女好不容易跑到了走廊的盡頭,那裡有一道厚重的木門隔開了通往希望的道路,即使已經全身無力了,但少女還是壓榨出最後一絲潛能,使勁地推著木門,可不管她多麼用力,門就像高牆一樣紋絲不動。少女絕望地跪倒在地上,靠在門邊,接受自己的命運。
一道黑影從遠處慢慢籠罩在少女身上,那是一個拿著刀的泰迪熊,他的尺寸其實不大,只到少女膝蓋的高度而已,白色的皮毛上沾著些許紅色,散發出淡淡的鐵鏽味。
「拜、拜託,不要殺我……求求你了……我還、我還不想死!」少女做出無謂的求饒,只見那隻泰迪熊舉起尖刀,反射的月光映照在少女褐色的瞳孔裡。
寧靜的夜裡,只剩淒厲的尖叫聲在迴盪,可惜就連這最後的哀嘆,都沒有人能聽到了。泰迪熊用自己身體的絨布擦拭刀上的血,隨後若無其事般,拉開了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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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小時前。
五個少女擠在四人座的轎車裡,駛進凌晨一點的山路中,嚴格來說她們走的都不算是路,就只是一條勉強能通行,不會被大樹擋住的小徑而已。
二手買的中古Toyota 光是開在柏油路上,乘坐體驗都不能稱得上舒服,更別提在泥濘不堪,雜草與樹枝蔓生的山上了,避震器嘎吱作響,能感覺到它盡力了,但依舊起不到什麼作用,所用的顛頗都透過底盤由少女們的膝蓋承受了。
「瑞秋,還要多久啊,妳這破車撐得到那時候嗎?」坐在副駕駛座的妮可有些不耐煩地問道,她留著一頭幹練的黑色短髮,全身的衣著也都是黑色的,父母希望她打扮的「更像女生一點」,但生性叛逆的她,當然不會讓其他人如願以償。
「除了我以外妳們誰還有車,而且要不是凱斯說要去什麼試膽大會,我們根本就不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好嗎。」
「所以現在是要怪我嘍,當初我提議的時候每個人都同意的吧?」留著藍色短髮的凱斯不太開心的反駁道,她身著哥德系的服裝,穿有耳洞、唇環與舌釘,脖子上掛著一條粗重的銀色金屬項鍊。也許是這趟旅程真的有點漫長,所以大家的情緒都有點急躁。
剩下的兩位乘客分別是身材高挑,皮膚白皙,有著一頭銀白色長髮的傑西,她總給身邊的人一種冷冷的感覺,即使面對自己的朋友也一樣,酷酷的不愛講話。而另外則是被夾在後座中間,小小隻的貝拉,她有一頭與身形不相稱的黑色長髮,如果要將頭髮全部放下來,可能都超過她的身高了吧,甚至會被自己的頭發給絆倒也不一定,貝拉的個性膽怯害羞,沒有其他人用各種理由慫恿,她是不可能參加像這樣的試膽大會的。
至於駕駛瑞秋則有一頭亮麗的紅色長髮,柔順又充滿光澤,是她最以引為傲的部分,她做事成熟穩重,就像團隊裡的大姐一樣,即使會跟她鬥嘴,反駁她的意見,但多半最後還是會遵照她的意見行動,就連五個人裡最叛逆的妮可也不意外。
在這荒郊野外,收音機收不太到廣播的訊號,但聽著事先存下來的音樂,加上彼此互相聊天活絡氣氛,幾個人還是順利地撐過了中間難熬的時光,最終,車子停在了一片空地前。空地的中央佇立著一棟龐大的洋館,光是大門的高度,就比身高最高的傑西高出好幾顆頭,她甚至要把頭仰到極限的角度才能看到門的上緣。
雖然是聽到傳說慕名而來的,但親眼見到後,這反常的詭異感還是讓眾人卻步了。
「要不……我們還是……不要進去好了……」妮可縮在瑞秋身後,顫抖著聲音說道。
「喂,也不想想我們費了多少勁才到這的,哪是這樣說回去就可以回去的。」凱斯站到最前頭這麼說道。
「妳如果害怕的話可以在車裡等我們,沒事的。」瑞秋蹲下身子,對緊抓著自己衣角的貝拉說道。
聽到她這麼說,貝拉轉頭看看車子,又看了看洋館和大家,思考了一下後還是說道:「我、我不要自己一個人待在車上,我、我跟大家一起進去。」
「這才對嘛,那我們趕快進去吧,今天要在裡面過一夜才算完成試膽喔。」凱斯見大家都準備好了,便推開高聳的巨大木門,門很重,在妮可和傑西的幫助下,門才有一個足以讓大家通過的缺口。
洋館的內部沒有預想中那樣漆黑,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圓,月光透過一整排的窗戶照進裡頭,讓大家不借用照明設備也能看清裡頭的陳設。
一樓大廳的空間很大,就像那些出現在電影或是遊戲中的典型洋館一樣,有著通往其他樓層的環形樓梯在大廳盡頭,牆上掛著被燒得焦黑的燭台,結合房子內外的裝潢來看,這座洋館已經在這裡存在許久了。
為了能更仔細清楚的探尋洋館的內部,大家從口袋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手電筒,此時妮可慢慢說起了關於這棟洋館的傳說。
「根據我查到的資料,它是在19世紀建成的,在它還正常使用期間,除了建成的地方有點古怪,並沒有傳出什麼奇怪的傳說。」
「但隨著時代的發展,人口逐漸以城市為中心發展,位在山頂的洋館,洋館主人家族的後代也跟著潮流,轉移到山下的城市生活,這棟洋館慢慢的就被拋棄了。」
「但,那是歷史課本上寫的,無聊,試圖掩人耳目用的,據說啊……這棟洋館真正被拋棄的原因,是因為它被惡靈娃娃詛咒了……」
「聽說,這棟洋館背後的家族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欺壓平民,奴役僕人,可以為了達成目的,甚至只是為了取樂,就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而就是有那麼一天,一天,附近城鎮的小女孩丟了一個娃娃,小孩嘛,不諳世事,天不怕地不怕的,在她朋友的慫恿下,女孩獨自一人在深夜來到了洋館找自己的娃娃。」
「事情的發展就是那樣,所有恐怖故事、可怕傳說演的那樣,小女孩被只想取樂子的家族成員殘忍地殺害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最後找到了自己的娃娃,死前手裡還緊緊地握著娃娃的手,而她的鮮血與充滿怨恨的靈魂,便附著在那娃娃身上,到了晚上,那個不起眼的娃娃會化作惡靈,無人可擋,殘殺它見到的所有生命。」
「就這樣,希望這個小故事不會影響妳們要在這裡待一晚的心情。」妮可說完,還把手電筒晃到自己的臉上閃了幾下。
「少嚇唬人了,不就是找個房間睡一晚嗎,希望19世紀貴族的床放到這時候還能用。」凱斯彷彿是感到無趣的打了個哈欠,此時瑞秋體驗分頭行動,為了這次的試膽大會,大家身上都配有對講機,可以方便聯絡。但到了分配隊伍的時候,大家才發現本來緊緊靠在一起的五個人,竟然少了一個人。
傑西不見了。
「喂喂喂,那傢伙搞什麼啊,平常就一聲不吭的,現在突然給我搞消失是怎樣?」聽得出凱斯說的話是在讓自己穩住情緒,其他人見到此情境,也有點難再繼續掩飾自己的恐懼了。
「所以……我們現在是要……分頭行動?」妮可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問道,聽到她這麼說,躲在瑞秋後面的貝拉極力搖頭反對。
「不、不不不可以,電影裡都是這樣演的,如果分頭行動的話……」
「沒事的,妳跟著我吧,大家分頭尋找也比較有效率,我會保護妳,不用怕。」瑞秋把貝拉擁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瑞秋的聲音柔和又充滿厚重的可靠感,讓貝拉稍微放下心來。
「大家,對講機保持聯絡,有任何發現就直接說,待會見。」
「嗯,待會見。」
就這樣,瑞秋與貝拉一組往洋館的右邊走去,凱斯和妮可則推開左邊的木門,一樓的大廳,瞬間又回到空無一人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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