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打架很強喔!他也教我了很多很多很多種招數,不管是誰,都會被我打倒!哈哈哈——我來收拾他,讓我來!」
一位小小灰狼與他的死黨們,把另一頭的小小白狼給逼向村落邊界旁。他們嘲笑著白狼膽怯又孤身一人的懦弱模樣,灰狼他那倍具壓迫的氣場,更令白狼怕得逐步後退,而他只是眼角掛著淚珠,一聲不吭。
原先他只是一個人圖個快樂,只是對著空氣任意揮拳的他,現在相當害怕。他感受到似乎自己「沒資格」接觸格鬥,儘管他很喜歡,但感覺這裡並不能容下他的喜歡。
面對眼前的挑釁與羞辱,也許白狼光是體能上的差距,就足以讓他擁有壓倒性的優勢;但一個戰士最大的敵人——永遠會是自己。明明緊握拳頭,但害怕自己的無知與天真而沉默;明明憤怒到不行,卻感覺自己不應該隨意招惹他人;明明應該保護自己的,卻和這個世界的惡意共同譴責自己。
這份痛苦,只能忍;但越忍,這份痛苦卻只會倍數成長。那份認知偏差逐漸在白狼的內心中播種,「自己不是對的——別人才是對的。」的念頭正摧毀著他對於是非對錯的認知,他害怕極了。
灰狼嘴角上鉤。他走上前,握緊拳頭,爽快地痛擊白狼的腦袋,兩個孩子接著在地上單方面地扭打,幾個灰狼的同黨則在一旁起鬨嬉鬧。他拉扯著白狼的手臂與毛髮,時而捶打白狼的胸口,令白狼痛得哭喊,但白狼只能放任自己的胸口漸漸被打得發紅。
「你這傢伙、活該!活該、活該、活該!」
白狼一向是個樂觀的孩子,但他出眾的個性卻漸漸成為了些同輩攻擊的對象。他被嘲笑沒有家人,得到的否定也遠勝於得到的認可,時不時還會被一群壞孩子們欺負。
縱然這些並不是他每天生活中的全部,縱然他還是知道不是所有人都這麼地壞,卻還是會不由得在乎這份只能仰望所有人的寂寞,以及這份就像是全世界,都想澆熄他心中那道烈焰的失落感。
「唔啊!啊、啊啊——住⋯⋯住手——!」小白狼的手被小灰狼折到頸後,動彈不得地叫喊著。壓制白狼的灰狼,緊接滿是神氣地笑著回嗆:「哈哈哈!活該,就說你活該了!」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rBubgpiNJ
一番折騰後,白狼慘敗,灰狼則心滿意足地站起身子。白狼面朝下地趴倒在地,他絲毫沒心力爬起來。
「呼⋯⋯下次,你最好小心一點喔!我看到你,我就會來打你!打到像現在這樣!哈哈哈——⋯⋯」
這個世界,變得比以往都還要更加地安靜。這句消音彈般的恐嚇,猛烈到令小小白狼的世界,只剩下了否定的聲音。
思考,但不能思考;停下,但不能停下;冷靜,但不能冷靜。自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不論想法也好、動作也罷,為什麼全都控制不了了?這種感覺並不像恐懼,也不像難過⋯⋯感覺像丟失希望了,是那股連自己都不願意與自己並肩同行的感受——絕望。
『我不能再出現在他們面前⋯⋯我得⋯⋯』白狼的這想法只出現了一瞬間,但也就到此為止了。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REj29efLL
「孩子,站起來吧。」
一道低沉又虛弱的聲音,從那幾位孩子的身後傳來,凍結了這現場所有人的動作與思緒。
只穿著一件暗紫色斗篷的牧師,緩緩地走向小小白狼,並接著抓著他的腰身,助他站起。他是 Vegiter——全拜霜族最廣為人知、受人敬仰的牧師,對於這些孩子們,更是有些威嚴又可怕的存在。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v1nlUzVri
一旁的孩子們深怕自己可能要完蛋了,除了白狼以外的孩子們,怕得急忙向牧師大人解釋;但 Vegiter 並沒有打理他們,連看都不願意看那些孩子們一眼。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iPXk6w1DM
那群孩子發覺 Vegiter 根本不打理他們,便趁著機會,立刻狂奔回家與他們的父母相擁,留下 Vegiter 和小小白狼兩人在這獨處。
白狼一語不發。他慢慢依著 Vegiter 站直了身體,但他低下了頭。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w2R6GAjth
「有沒有受傷呢?」Vegiter 問,而小白狼不敢回應。Vegiter 看到白狼身上有不少發紅的部位,雖然這稱不上是傷勢,但小小白狼始終不敢開口。
Vegiter 接著問:「會不會不好受呢?或者感覺⋯⋯說不出來?」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tkQKg6wip
白狼緩緩抬起頭,他清澈的雙眼與 Vegiter 四目相對。雖然有些恐懼,讓他咬了咬嘴唇,但白狼他輕輕點頭回應了。
「孩子⋯⋯什麼都不能還手的感覺,會很委屈對吧?」Vegiter 拉著白狼他稚嫩的手臂,接著在他的面前,舉起自己的手掌。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U64BB1cbF
「來吧,你試試看?」Vegiter 笑著向白狼說,並使了個眼色要他出拳。白狼很是抗拒,他皺起眉頭搖頭拒絕,又害怕地後退幾步;但陷入掙扎的他,也隱約露出了有些渴望的面容,他心中某處的憤怒非常希望能夠有所宣洩。
小小白狼舉起手,有些不安地握拳,並接著嘗試揮拳——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U4YOEopZ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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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小孩子微弱的拳頭力量有限,也被 Vegiter 給輕易接下了。Vegiter 笑了笑,「是不是感覺不錯呢?」Vegiter 接著再一次舉起手掌,並說:「拿出你的全部,就像為了讓大家都投入在戰鬥上吧?」,也向白狼投以肯定的目光。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ZeN8mnAOs
白狼漸漸消退了猶豫,拳頭也握得更緊,興奮地再一次向 Vegiter 的手掌直直出拳;然而這次 Vegiter 緊抓著打在他手心裡的拳頭,隨後用力又不帶憐憫地,突然把小小白狼給狠狠向後推倒。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6lpaniite
白狼跌坐在地面上,受到驚嚇的他,又一次陷入了遲疑——但緊接,Vegiter 又一次開口了:
「還沒有結束。拿出你所有的本事,努力站起來!這就是戰鬥。」
Vegiter 語畢,他也再次伸起了手掌,專注地看著小小白狼的舉動,也示意讓他再一次嘗試。白狼緩緩站起,雖然有點不知所措,不過——這就是戰鬥?就是他曾在邊境看到的互相拳打腳踢的場面嗎?白狼一直憧憬著那些相互切磋格鬥的戰士們,他們堅持到底也要打倒對方的場面⋯⋯
現在,真的可以親自體會看看了嗎?
白狼站了起來,而且他發現——跌倒了其實一點都不痛。他握緊拳頭,蓄勢待發地繼續進行戰鬥。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麼就別阻止自己努力!再用力點!」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MJ91J9rWf
揮拳,被大力推倒,再站起來。揮拳,被大力推倒,再站起來。揮拳,被大力推倒,再站起來⋯⋯如此反覆,小小白狼全身髒透了,但他也越來越感到興奮。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GRNGt0sJT
他微笑的嘴角露出了獠牙,專注地眼神帶著一絲愉悅的快感;他也沉浸在向前揮拳,並再重新爬起來的過程,不斷努力做得更好,也一次比一次還要有爆發力。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90EP6PMSi
也許是那股不甘示弱的憤怒,也可能是那股對格鬥的熱情——白狼沒有停下,也積極地一次次勇敢爬起來,只為了能更快揮出下一拳。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4wa11FMp9
「哈啊——!」『砰!』
Vegiter 感到這擊特別地猛烈,一陣疼痛穿透了手掌直至手腕,令他不由得鬆開手緩和一下。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kBdRbZWUD
白狼在一旁看著牧師先生似乎很痛的樣子,他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同時也慌起來了。Vegiter 笑著,輕鬆地說:「孩子⋯⋯看看自己的雙手吧?看看你握了拳的雙手。」,白狼照做,他看見他的指節有些發紅、也髒兮兮的,他的身體也處處都有與地板摩擦的髒污;不過對於這些,剛才的他卻完全沒有感受到。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O9NKPf03R
白狼只記得剛才的他揮拳揮得很開心,這種不可思議的體驗,讓他很是快樂地笑著。
「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之後⋯⋯雖然很累很辛苦,但是你看看?」Vegiter 接著說,小小白狼也抬頭看向牧師先生的方向;Vegiter 露出他的手掌,這手掌清晰可見地有些發紅。
「你做到了呢?你看,你也是很有力量的。」
「呼⋯⋯我⋯⋯我、我做到了⋯⋯!」白狼看著自己的拳頭,他笑出聲,像孩子得到新玩具般地手舞足蹈;Vegiter 看了很是欣慰,他隨後上前摸了摸白狼的頭頂,肯定他剛才的努力。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呢?」Vegiter 誠懇地看向小小白狼問道。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oLB0pHxHm
「我⋯⋯我沒有⋯⋯名字。」小小白狼回應,眼神飄向別處。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G6yQJeWNY
「嗯⋯⋯那麼,似乎你喜歡打鬥的感覺,對不對?」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8EE9cjNJP
「我⋯⋯我?喜歡⋯⋯嗯、喜歡!剛剛真的好酷!我⋯⋯我會打架了耶!好開心——」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KH7oSXaYe
「哈哈⋯⋯打架?我想⋯⋯你就叫 Mars 吧?」Vegiter 慈祥地笑,並接下去說:「喜歡也沒有關係——這可不是壞事,而是你的興趣呢?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P1L8cyp2j
就像個勇敢的戰士一樣吧,遵循你喜歡打鬥的心——可別忘記了啊?你以後就叫 Mars,知道了嗎, Mars?」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SL5O9JGVE
Mars 欣喜若狂。「我知道了!謝謝叔叔——謝謝叔叔教我打架,還幫我取了名字——」他開心又大聲地回應,Vegiter 也滿足地笑了。
他們在那玩鬧了一段時間,而天色也慢慢變得昏暗。為了避免 Mars 回頭又會被其他人欺負,況且 Mars 他沒有可以去的地方,Vegiter 決定先把他送回自己的住所,至少先為他療傷或暫時讓他有得吃住。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8vlH48CyN
時間久了,原先只是讓 Mars 暫住幾天的想法,慢慢就發生了改變;可能是他們倆都沒有家人的陪伴,但這種共同生活的感覺,其實讓他們的生活都添上了另一種快樂。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mzHCxjcFw
雖然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們的感情慢慢在增長,也越來越像一家人,最後也决定就這麼生活在一起了。
自從他們相遇後,Mars 就不時會接收 Vegiter 隨口傳下的教誨,他的內心也因此慢慢變得堅定;而 Vegiter 時不時也會要求他一起履行拜霜族的祈禱儀式,或是要跟他一起訓練體能,這些都讓 Mars 一天天變得更加強大,無論是體能上還是心靈上。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l2a0bVdl6
慢慢成長的 Mars,有時還會被許多人羨慕——畢竟,他是在那人人崇敬的拜霜族牧師身邊,距離最近、也最受他照顧的孩子。
Mars 在這樣的生活下日益成長,他們倆也在彼此心中,留下了相當美滿、也幸福的時光。
「記得:『捨棄你的想像、尊敬你的對手、拿出你的全部!』」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qJqnGE4pV
「知道了!叔叔!」
這段日子、這些教誨,Marlies 至今都謹記在心。一個人生活真的難免會感到寂寞,但只要給自己滿滿的信心,並讓自己遵循那道重要的信念——就算面臨了大風大雨,就算現在正處在這戰爭之中,Marlies 都不會再對自己想做的事情產生猶豫。
他只會一直相信著:他只要喜歡,也只要他努力,就不會有什麼不可以。
經歷過去,他現在可是很有力量的。無論努力成功與否、他人認同與否,重要的是——他自己和他的叔叔,一定會永遠以他的任何努力為傲;他也會憑藉這份信念,不斷讓自己努力下去,絕不輕言放棄。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7nMGKmL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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