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是的, 才開始呢.」
「...? 又一次...」
「...好吧, 那我先睡了...」
「晚安...」
我獨自一人依靠在標注了「Lycoris Radiata GAF」和被漆上白色字樣「002號_零」的 「Brain-Controlled Combat Exoskeleton Model 」旁.
其肩和腿部位的條狀信號燈閃爍著微微的橙光, 顯示待機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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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也沒來打擾我, 她對其他隊員說暫且先讓我獨自一人, 便把那台「什麼什麼」型號的人形機器拖到我身邊, 然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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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享受著久違的微風拂面的感覺, 多久沒有看過藍天了啊.
我想, 這可能是我小時候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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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 沒有燈光的天空, 是怎樣的呢?」男孩仰著頭問著, 手撐著有些生鏽的鐵質窗框.
「...」
「...爸爸呢?...」他稍稍轉過頭, 期待著.
「...」
男孩站了起來, 轉過過頭, 疑惑父母怎麼還不回答...
「...」
他用逐漸暗淡的眼神, 看著, 昏暗的, 空蕩蕩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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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忘記了, 他們離開了啊, 說好會回來的...」
男孩自言自語嘟囔著說, 回頭看向彩色而刺眼的天空,
笨拙地擦了擦佈滿塵土的手, 托著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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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 天空, 本來就應該, 沒有顏色吧.
他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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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過身子, 側過頭, 低下身體仔細觀察著這個機體.
「BC-24A型 戰鬥外骨骼啊...」我發現了略微有些模糊, 在刻印在機體肩部的金屬字體.
「哦, 這是什麼?...」
我用力的抬起它的機械手臂, 很是吃驚竟然沒有我想像的那樣沈重.
金屬外殼上, 被漆上了, 一朵, 有些僵硬的, 白色的彼岸花圖案.
「L...」
「Lycoris Radiata GAF」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
「Ground Assault Force ONE」
嗯, 是第一地面突擊部隊嗎...
代號是「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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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零! 我可以稍微打擾一下嗎?」我聽見千在不遠處喊著.
「還在了解你拖過來說要好好照顧的有些老的BC-24A機體, 有事?」我沒轉過頭回應著, 剛說完才發現我的聲音千根本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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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
「零就是這樣, 沒事啦沒事啦.」千轉過身對一旁的幾位幾乎, 看起來都是十五六歲, 和我同齡的隊員說.
「欸, 千, 你是不是認識他, 那個零.」
「哦, 可能吧.」
「那是什麼回答啊.」他.它們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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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聲, 好久不見了呢.
我回應了千的一個尷尬的笑, 便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漆有我的名字與編號的BC-24A機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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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冰凉的金属外壳, 仿佛传递着,
某种曾经属于其他人的故事.
在機體頭部的控制區域, 機械頸部與頭部支撐結構設計的很開放, 是半封閉式結構, 胸前的額外結構似乎是會在必要時折疊並保護著住面部; 頸部區域又好幾個幾何狀 scanners, 一旁很不明顯地標注著:
「BRAIN INFORMATION TRANSLATOR_ps. insert replaceable zCHIP--->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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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劃掉了? 看著像不知是誰用白色噴漆粗糙地塗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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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張字條?!」我吃驚的從原來本應該是插入「zCHIP」的狹小空間裡抽出.
我展開折過好幾次的字條,
上面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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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嘍, 零! 這是明日千, 還記得我嗎? (ps. it doesn't matter if you don't...). 別找了, 這BC-24A型沒有使用介紹...(笑臉). (ps.共和國科考隊真是的, 想都沒想直接送了3000多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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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 等會在轉移途中我和大家會一一解答的.
BC-24A是我們「彼岸花」部隊由共和國的BC-24O原型機, 由工程師(等下再介紹!), 戰鬥隊員(等下再介紹!)一起改造過的機體, 去除了那該死的zCHIP功能, 由人體大腦直接操控的, 「彼岸花」部隊 零, 你(還有我以及其他幾位隊員)的專屬機體! (自豪...) (ps. 零你的BC-24A上的名字與編號是我漆的喲!)
zCHIP就是.............(被劃去了) 這個等下再介紹!
呃...嗯...就是這樣!
接下來是操作系統的介紹, 由於BC-24O原型機的操作系統和BC-24A型有很大不同, 所以!
以下之總結出來的:
- 不要使用zCHIP功能!!!!!!!!!
- 不要隨意把自己暴露在機體外!!! 穿戴BC-24A活動時不要隨意分離自己與機體. BC-24A頭部的控制單元有「Radiation Resistor」(輻射電波阻隔器) . 發現的某種特殊的物體似乎能切斷中樞神經連接, 這是我們最防備的!!!
- 一旦感覺自己馬上要死了(我們已經討論過好幾遍該怎麼用詞了...), 立刻分離!!! 環狀吊墜是人體-機體 分離控制器, 在這裏----> 保護好!!!!!!!
- (真正的使用須知如下) 將身體放入容納軀體的空間中, 腦部掃描讀取器會開始工作, 接下來, 就享受你的全新的身體吧!!!
- 再次, 重點!!!!!! 不要隨意分離機體!!!!!
NC 2782年7月6日——距離撞擊坑780km
「彼岸花」GAF隊長 明日千(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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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了一下, 有必要嗎.
我撐起已經漸漸恢復活力的身體, 手裡握著那隻環形吊墜,
一樣, 也是劍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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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控制器握在手中, 沒等我在想操作什麼,
「System Operated」
什麼?! 是千的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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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 不遠處的千也聽見了BC-24A啟動的語音提醒, 向我露出了很得意的笑容.
這都要改... 我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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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外骨骼機體的背部, 先前還是折疊狀態的全範圍活動元件伸出了額外兩隻手臂, 而它們, 是以模塊化建造的, 因此可以變化出較為豐富的形狀. 它們將機體支撐了起來, 直至其完全成直立狀態. 互相連結的幾何模塊在過程中滑動, 旋轉, 變換位置, 最後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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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y For Further Opera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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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24A的各部位展開, 我便將整個身體固定在它的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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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dy Locked, Brain-Controlled System Activa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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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後的掃描儀器正在啟動. 我只感覺到身體在被壓縮, 全身肌肉緊張.
逐漸向上摺疊, 漸漸遮住我的視線的頭部防護元件, 讓我感覺到呼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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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視線, 便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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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死了嗎? 不要, 不!
我還不想死! 我只是, 我只是...
我還沒能和父母, 和同學, 和大家, 說一聲道別...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不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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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殘留警告! 請立刻強化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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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我! 這是另一個人的!
另一個過去不知何時曾經使用過這個機體的——學生, 的
殘留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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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知覺猛的恢復, 強烈的自然光線通過BC-24A型的強化目視鏡, 刺入我的眼睛;
我下意識的想用手遮住雙眼, 可驚訝的發現, 抬起來的, 是一隻稜角分明, 外側帶有數不清的機械結構的雙臂. 而兩隻手被強化橡膠材料緊緊地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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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意識殘留嗎...」千, 和一眾隊員不知何時來到了我旁邊.
「很罕見的狀況呢...」一位隊員說.
「倒是會很常見地發生在回收過, 準備再次利用的機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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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 」我解除了強化目視鏡, 直接看著千說,
「現在能解釋一下,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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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沒有回答, 只是說「我們沒有時間了, 你也是隊員了, 請立刻協助轉移行動!」
「大家先進行最後的轉移準備!」千回頭對著臨時基地的其他「彼岸花」隊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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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並沒有再追問.
因為我意識到, 似乎, 只有我, 表現得如此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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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 是千, 以及其他隊員, 對這個世界, 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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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你體驗到的 另一個人 的殘留的意識, 是真實存在的. 不只是你, 他, 它們, 也都曾經毫不知情的來到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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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說著將手中的共聯式突擊步槍收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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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國, Republic of Realand... 呵呵, 它啊, 該死的...」千沈默了片刻, 又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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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國為戰爭開發的, BC-24O原型機體, 就是一台吞噬人類意識的機器.
自從NC 2784年10月的彗星危機爆發後, 各國爭相派遣調查隊, 前往撞擊坑進行研究. 而共和國派遣的幾千名科考隊員, 當日證實全部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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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 科學家發現了一種物質. 劍形結晶體. sword crystal, 簡稱SCryst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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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說著從手臂內部分離出了一個小部件,
透明的正方體內, 是閃爍著紅光的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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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它, 就是它...」千默默收回樣本, 放緩了腳步.
「就是它...」
「就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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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對不起! 太激動了...」千又加快了腳步, 轉過頭笑了一下, 略為帶有一絲, 不知怎樣的, 複雜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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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就是這樣! 」千繼續著,
「我們中間有不少隊員, 來自共和國鄰國 Neonare City. 很多都說不記得自己在那生活過, 或許也沒什麼可以被記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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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我們的理解, 回收的BC-24O共和國軍原型機體, 是可以複利用的. 而控制它們的...
正是曾經是學生的, 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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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彗星危機初期, 共和國地面部隊損失慘重. 而原因, 就是這些彗星殘留在撞擊坑小小的血紅色結晶體. 它們在收到衝擊時會釋放出無形的強力磁場輻射, 包含可能致死的高濃度氨氣. 很多人, 因為神經斷裂, 而死去. 那種往往比被物理攻擊而死痛苦上十倍的威脅, 共和國推出了, 它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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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JECT_Z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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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回憶起來了什麼,
「是共和國獨立實驗室, 為了避免神經斷裂死亡, 而進行的長達百年的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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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微微驚訝了一下, 「果然你知道些什麼, 共和國創造的夢境, 仍然有漏洞啊...」
「沒錯, 大概...是這樣沒錯.」
「應該說, 它在世界第一個預測到彗星會與地球相撞的科學家百年之前, 就已經開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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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源不斷的資源, 那些孩子就是這無盡的, 各國爭奪資源的利益戰爭, 繼續的源源不斷投入的彈藥. 實驗基地, 偽裝成了學校, 接受來自盟國Neonare的那群, 早已經被機械的社會, 訓練好的孩子們.
提取大腦意識,
儲存,
培養,
扭曲時間,
流水線般將一個個個體的意識輸入他們實驗人員發明的 zCHIP 裡,
一個紀錄學生意識的 zCHIP 被摧毀後廢棄的機體, 又迎來的新的控制者,
還是那十幾歲的孩子,
再次利用,
輸入,
報廢,
無盡的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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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群該死的人類眼裡,
一個活生生的生命,
甚至沒有這具冰冷無情的機體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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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激動的哭了出來.
其餘的隊員, 慢慢行走著, 低著頭,
沈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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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 是我太脆弱了...」
當她再次恢復平靜時, 又繼續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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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我必須要告訴你, 這個事實.」
「這支部隊, 並不隸屬於共和國的GAF 司令部...」
「這隻13人的小隊, 每一個人, 加上你, 都是經歷過 Project Zero 神經連接實驗, 極少數存活下來的學生實驗體.
我們部隊的共和國GAF編號, 共和國地面司令部所謂的「間接隸屬」, 只不過是他們為了掩人耳目的手段罷了.」
「我們逃離了那地獄般的夢境, 而選擇跨過戰場前往這一切的源頭——1P/Halley 彗星撞擊坑, 位於北部極地地域的一切一切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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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 彼岸花 這個部隊代號, 代表者我們每一個人, 最終的結局, 都有可能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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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一旁的隊員們, 不約而同的打開了他們的目視鏡, 抬起頭, 微笑著看著我, 朝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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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 從自己的機體中分離出了一朵鮮紅的彼岸花樣本, 血紅色的細小的無數花瓣, 向上捲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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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4朵仍然鮮艷的彼岸花後,
是廣袤的原野, 和充斥著未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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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
我本來就屬於這裡;
或許,
我只是想單純地逃離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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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又何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