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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紙上畫了個圈。

叫我念君

Dec 4, 2024

12

5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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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紙上畫了個圈。

小時候我拿著一個自己畫的圈，讓大人看，他們說是餅。我說，它怎麼是餅，它是世界。大人們說世界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這麼空頂多是個餅。

長大的過程中，每次遇到新的人我都會拿出那個圈，說餅以外的答案的人很少，但我都會找那些少數的人，他們能稱得上是我的朋友；前提是他們答得出餅以外的答案，我會定期檢查他們的答案。

有時候他們變了，只會說得出我畫的是餅。那我們再也不是朋友了吧，也沒什麼話好講。

有一天我進監獄了，犯的是。。。大概是欺詐吧，我也不清楚他們為什麼那麼生氣，要把我關起來。

然後我就遇到了那個奇怪的監友。

他是個小孩，活潑可愛，不太像囚犯。我問他什麼原因進來的，他說他也不知道，但他在監獄裏呆了好久。我懷疑他根本知道，只是為了隱瞞我而說的謊言。

但他講了好多其他的事情；比如這段時間他轉過的牢房裏的室友的事情。

他第一個牢房裏的室友，那個人一直在睡覺，醒來也是為了吃和拉。又髒又臭是其次，不小心鬧醒他還會對你發火。小孩有點嫌棄他無聊，說為了不要成為這樣的大人，自己睡的時間要減少。

第二個是完全不睡的，喜歡拿起一張又一張的紙巾，寫了好多詩詞和夢想。小孩覺得那個人很有趣，可以聊很多千奇百怪的，也很溫柔。只是這個人很奇怪，他喜歡把寫了的紙巾吃掉，吃掉後連上面的是什麼都會徹底的忘記。

小孩猶豫了好久，在我不斷的慫恿下才講述了第三個人的事。他說那個人很討厭，很愛把手放進褲子裏很長的時間。小孩說那個人雖然沒有直接騷擾自己，但手長期在褲子裡面好噁心，而且眼神不太正常了，小孩不敢跟他說話。

我們坐在又黑又冷的牢房裏，本來很疏遠也要靠在一起取暖。他始終是個小孩，講了一大堆話就餓了，問我有沒有吃的。

我說沒有，但我畫的餅你吃嗎。

「我只會畫這個。」

他看我已經畫好的圈，說，這個不是餅。但他太餓了，說能吃的就當餅吃了吧。他接了過去，慢慢吃了起來。

「謝謝你，雖然不好吃，但我感覺好多了。」

小孩說，他雖然在這裡時間很長，但也不是在這裡出生的。他出生的地方是一片無窮無盡的花海——上百的花上百種顏色，是上一代相傳下來的遺產，綺麗又壯觀。

每天他都會花整天的時間照顧那些花，好累好累，但他很愛那片花海，反正也沒事情做、那就全心全力地照顧吧。

有一天，他生病了。這是他這麼久以來生得最大的一場病。他不能照顧花了，他得了的是花粉症。

他太痛苦了，渾身極癢，而且不能呼吸。

於是他離開了花海，瓢流到了大陸。

大陸是一片大草原，草原上有很多他沒有見過的物種。裡面最印象深刻的是一隻狼。

那隻狼說自己是大陸上最自由自在的狼，但他太自由了，什麼都感受不到。

這種生活跟孤魂野鬼有什麼分別？

牠給了當時快餓死的小孩一塊鹿肉，希望回禮是小孩可以幫牠解決這個問題。只是牠給的時間不多，因為牠是自由自在的，牠很快就會想走。

善良憨厚的小孩答應了。他早就餓得收下了肉塊，但誰知道怎麼解決這種問題。

小孩說，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解決你的煩惱。

狼說，好。但如果你用太久了，我不會原諒你的。早上到來我就要走了，你解決不了的話就必須要先把肉還我。

他們雖然這麼講，但夜裡太純粹了，兩人忍不住停下腳步來欣賞大陸無盡的夜空。小孩說那是他看過最暗，最深，最安靜的景色。

晨光來了，時間也到了。

小孩想不到方法，只能把肉還給狼。但鹿肉早就被他吃了，哪來的肉。狼說用你大腿上的那塊就好，是什麼肉我不介意。

小孩拿起刀，用了好久的勇氣，終於砍了下去。

我看著小孩原好無損的腿，想，怎麼又說謊呢。但故事太真實了，誰知道哪裡開始是假的。

我畫的圈他看得出來是什麼，那他就是我的朋友。他說的故事怎麼假也無關重要了吧。

過兩天他就要被流放回家鄉了，但他的花粉症從來沒有好過。我問他打算怎麼辦。

「狼說過，他知道的唯一解決方法是跟狗學的。他說狗說，如果問題解決不了，那把就問題吃了吧。狼說那狗有夠蠢。我聽了本來也覺得挺笨的，後來覺得那狗真的好聰明。」

他得意地對我眨眨眼睛，幼稚的臉上兩眼閃亮。

「問題解決不了就吃掉吧。原來解決問題就是這麼簡單。」

我嗤笑說，你對花敏感，花海你怎麼吃光啊。

他說他吃的是花以外的東西。

。。。。。。。

後來我們都離開了監獄，我再也沒有聽到那小孩的消息。有時候我想起了他，說了這麼多的話，但記得的只有畫餅的事情和狗的話。

我突然理解了小孩說的那條狗的聰慧，狗真的說得對。

如果以後有人再說我畫的圈是餅，那他們得先把它吃了。因為只有把它真正吃下去的人，才方能稱它為餅。

而解決不了的問題，只要都變成餅，不都能解決掉了嗎？

———完———

狗格真言，好用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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