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古之姿 - 第四章三千劍鳴

如有登頂此台者，便身有劍神之姿！當年劍神刻畫下的字體，至今仍然清晰醒目，大道環繞。

縱是昌盛之時，莫説跨越一百零八階登頂劍台，便是登上四十九階者，亦未有之。

但如今洗劍門沒落，卻反而有人登頂劍台。一個凡人竟擁有劍神之姿。這活生生的傳説與奇蹟，就發生在眼前，齊天又豈能不心驚。

而後，他又看着寧修緣一步步走下劍台，連忙從地上爬起，諂媚的迎上去。“腿走酸了吧，腳累不累，我給您捏捏？”

寧修緣見此，笑着搖頭，問道：“還是和我説説洗劍門的情況吧。”

齊天一聽，清清嗓子道：“話説我們洗劍門啊，乃是當年劍神夏滄溟所創，劍神你知道吧，他老人家的傳説，那……”

“我問得是現狀。”寧修緣打斷他。

至於夏滄溟，本就是他一手教出來的，不需要在四萬多年後，聽旁人介紹。

“哦，現狀啊，如今的洗劍門，雖然弟子不多，但也勝在清淨，並不像其他宗門那般，爾虞我詐……”齊天説話遮遮掩掩，還不時轉頭觀望別處。

寧修緣盯着他，問道：“直説吧，多少人？”

“要是把門主也算上，一共有六個人！”齊天一臉信誓旦旦。

“六個啊……”望着這位自稱洗劍門排名第六的天才，寧修緣頓時明悟。“現在天還沒黑，我這會兒下山，應該來得及……”

齊天一聽便急了，直接蹲在地上，死死抱着寧修緣的大腿，：“我們説好的了，進了洗劍門，就不許再跑了！”

説着，他又對着上空大喊道：“師兄，快來啊，我抓到一個天才，野生的！”

然而半晌過去，只聽鳥兒飛過，風吹樹晃，並不見有人搭理他。沒落的洗劍門，荒涼而廣闊，若是路不熟，只怕還會迷路。

“開玩笑的，要不你先把我放開，再給我安排個住處。”寧修緣低頭看着齊天，微微笑道。

“當真？可不興耍賴啊！”齊天這才將信將疑的撒手，並且一路走在寧修緣的背後，將後路堵死。

片刻後，兩人來到一處大殿。由於年久失修，外加沒有陣法維護，這大殿也十分破敗，唯有匾額上的“劍神殿”三個字，依舊奪目。

劍神殿乃是洗劍門的祖殿，其中供奉着劍神夏滄溟的塑像。

入殿後，齊天一改剛才的模樣，語氣無比認真，緩緩對寧修緣道：“咱們洗劍門的規矩，入門先拜祖師。”

説着，他單手遞來一炷香，神色很是鄭重。

寧修緣眼眸微微挪動，臉上面無表情：“還是你來吧。”這炷香，他敢上，就怕小夏受不起。

“拜祖師哪能讓旁人代替……”齊天正要講一番道理，卻見寧修緣自己繞去了劍神後面。

在劍神塑像的身後，懸掛着一柄劍！

倒不是什麼神兵利器，而是一柄木劍，由於懸掛多年的緣故，木劍表面已經落滿灰塵。

齊天代替着上了香，追來後殿時，見寧修緣正盯着這柄木劍，一副出神的模樣，便以為他是在瞻仰，憧憬成為劍修的情形。

“別看了，只是一柄沒用的木劍，掛在那裏當擺設罷了，在劍神手裏，別説是一柄木劍，就是一根草，都能斬破天穹！”

“我還是帶你去挑一柄真劍吧，拜了祖師，你就是真正的洗劍門弟子，也有資格進入劍冢了。”

“劍冢？那便去看看吧。”寧修緣輕輕説道。

片刻後，兩人進入劍冢。

“在洗劍門的歷史上，曾出現過許多強大的劍修，他們坐化之後，所用的寶劍也會作為傳承，封入劍冢之內，除非遇到有緣人，否則天王老子來了都帶不走，也正因為如此，才能保留至今。”

説着，齊天還晃一晃自己的劍，一臉驕傲道：“我這柄劍，就是出自劍冢，砍個瓜，切個菜，劈個柴，剁個骨頭什麼的，簡直無往不利，性能十分全面，稱手極了！”

寧修緣聞言頓時一陣無語，“是誰教你這麼用劍的？”

“無師自通罷了，你也別灰心，劍修之道，先從選劍開始，你雖然只是凡級根骨，但勝在心性堅韌，有劍神之姿，要是虔誠一些，也能求到一柄好劍。”齊天寬慰道。

“求？”寧修緣微微疑惑。

“是啊，劍冢裏面，好拿的劍早都被拿走了，剩下的劍，全都是刺頭老頑固，外加勢利眼，對根骨最為看重，就連我這靈級根骨，第一次進劍冢都沒有被瞧上，好在我足夠虔誠，天天來求它，陪它聊天，晚上睡它旁邊，點燈熬油的，後來終於打動了它。”齊天得意地分享自己的經驗。

寧修緣聽完，哭笑不得，隨後開始在劍冢內轉悠。這劍冢極大，幾萬年傳承下來，即便大部分都被人拿走，依舊還剩下許多，粗略一數，有三千餘柄。

齊天以為寧修緣要求劍了，便再次叮囑道：“記住，一定要虔誠，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啊，看中哪柄和我説，我去給你拿被褥，今晚就住它旁邊，先住十天半個月看看情況，不行再換一柄。”

在劍冢之內，求到一柄劍到底有多艱難，齊天深有體會，因此，他轉身便要去給寧修緣拿鋪蓋。然而，就在他剛踏出劍冢的那一瞬，腰間的佩劍忽然開始顫動。

齊天剛想伸手按住，卻只聽“嗖”的一聲，腰間長劍，直接出鞘，懸浮在空中。

自從得到求得這柄劍，齊天從未見它有過這般氣勢。

而此刻，它正爆發出聲聲劍鳴，並散出陣陣寒光。

“不好……莫非是衝我劍來的？”

齊天下意識回頭，而後，他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劍冢之中，三千劍器，盡數破封而出，寒光四射的劍刃，懸停半空，將偌大的劍冢映照得明亮如晝。

陣陣劍鳴，似蟄伏多年的寒蟬，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這些劍，皆是在劍冢中塵封許久，從未有人能將其取走，其擇人標準之高，早已幾近頂天。

其中最為古老的幾柄劍，在洗劍門的歷史長河中，更是從未有人能將其喚醒。

齊天猶記得，曾有幾柄古劍，他在旁守候數月，亦未得到半分回應。

然而此刻，劍冢之內，所有的劍，似乎都摒棄了昔日的高冷，如後宮中爭寵的妃嬪，不斷圍繞在寧修緣身周，竭力展示自身氣息，發出陣陣劍鳴，仿若邀寵。

“這……莫非我真的是在夢中？

那一柄柄古劍，散發出雄渾磅礴的氣勢，彰顯着自身最為高深的劍道傳承。

這世間，恐怕沒有哪個劍修，能夠抵禦如此致命的誘惑。

此時此刻，劍冢之內，寧修緣無疑便是那劍中帝王。然而，他面對這一切，卻只是沉穩地凝視着，毫無所動。

“快選啊，千載難逢的絕世機緣，選！”

“能選多少選多少！”

“往死裏選，全部選光！”那諸多劍器環繞之處，齊天進不去，於是站在那裏，激動得滿臉通紅，跳起來瘋狂大吼。

洗劍門，某座山峯之巔，一位青衣男子周身被劍光環繞，散發出凌厲至極的鋒芒與鋭氣，連周圍的天地靈氣，亦盡數化為劍形。

然而，剎那間，他似是有所察覺，雙眼驟然睜開，緊緊凝視着劍冢的方向。

須臾，他的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不見……

劍冢之中，寧修緣粗略掃視一眼，隨即搖頭，轉身便欲離開劍冢。那三千劍器，宛如同時被棄，如入冷宮，陣陣劍光不甘地黯淡下去，最終重歸沉寂。整座劍冢，復又歸於靜謐

齊天直接癱坐在地上，雙目失神，大腦更像是被潮水洗刷過，變得一片空白。

“就……結束了？”

“三千柄劍器出鞘齊鳴，劍冢的歷史上，從沒有這樣的異象，這潑天的富貴啊，你卻轉身走了，一柄不要？”

“你了不起，你清高，它們都愛你啊，你不要……你不要給我啊，我想要啊，做夢都想！”齊天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寧修緣卻只是微微一笑：“這些劍，空有其表而已，不適合我……”

“這……可是加入洗劍門，你總得有柄劍吧？”

“算我求你了，隨便挑個七八百把，你不要的我拿出去賣了，宗門現在很窮的！”齊天追着寧修緣，不斷懇求道。

“誰説我沒有劍？”隨後，寧修緣來到劍神殿，將劍神塑像背後的那柄木劍取下。撣去劍身的灰塵，寧修緣展顏一笑。“其實，這才是我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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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三千劍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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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三千劍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