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H型大樓的各個露台邊上,已經站了許多伸長脖子眺望的人,但更多的人塞在大廳廣場的正門。奇怪的事居然沒有人想要踏足一步之遙的甲板,只敢在門前擠擁遠遠地圍觀。等了好久好久……當中前排的人大概是從星璇出勤後就在那邊等候了,可冷銀色的甲板上都是空蕩蕩的。
直到彩藍色的光憑空在甲板上劃開一道裂口,然後展開成圓,看著空出的甲板上終於展開一道時空之門時,大家的內心激動地喊著「皇天不負有心人」,然後樂此不疲地等待風塵撲撲的星字輩踏出。
只見黑皮鞋率先從門後出現,然後露出白色的褲管、藍色的袖口……星璇不負眾望踏出時空之門,聚集的人不由自主地停下對話,也忘記到底在聊甚麼,只是屏息靜氣地注視。然而,早已習慣這種場景的星璇旁若無人地邁前幾步,然後側身看向身後的門。接著,人們又看見一個身影從時空之門穿出,原本還在奇怪門怎麼沒有關閉,疑問終於解開——星璇帶了一個人回來。
他走在洛雪的前頭,領著她走向星塵的正門。原本擠在正門的人愣愣地散開空出一條通道,大廳廣場裏的人也跟著分成兩側。而站在上層玻璃窗前的人們則只能遠遠地看著他走進來,可是當看見他身後跟著一個衣衫不整,更沒有被手銬銬著的女生後,臉上的表情紛紛轉為驚詫。
星璇帶了一個人回來?
星璇大人……帶、帶了一個人回來!!
這一刻,大概所有人都在內心吶喊。
洛雪拖著又累又餓的身軀一路緊跟星璇,她默默地走過鋼銀色的甲板,進入雄偉的工字形大樓,只感覺頭昏腦脹。加上圍觀的人們投來的目光實在太過赤裸,她只好耷拉著頭,視線追著星璇的腳跟。
正門兩側的玻璃幕牆正在循環播放影片,內容是她聽不懂的宣傳和介紹,穿過這道門便迎來另一種光景。乍看之下,主樓的結構內裝很像充滿未來主義又奢華的大型百貨公司,象牙色的地板上有些金屬紋路,環境光亮卻不知道哪裡來的光源,視線所及之處不是金屬就是玻璃。
嶄新的未來感映入眼簾,洛雪忍不住到處張望,但每次都會因為和別人目光相撞又低下頭去。她跟在星璇的背後進入電梯,不敢提問目的地或是他的打算,只知道看到的燈不像燈、車也不像車,最後終於在電梯上看見「星塵」的面貌。到達上層,洛雪看到的景色逐漸開闊,設計特殊的大樓和橋梁逐步顯現,她覺得自己身處一座金屬色的未來堡壘。
直到監察室的門一打開,一個涕泗滂沱的橘髮男生猛地撲到星璇身上。
「嗚哇!!我差點就要哭昏了,要跟著你死掉了大人……嗚嗚……」菲爾哭得呼天搶地,吸著鼻子,旁若無人地抱著星璇一頓亂蹭。
「沒死。」星璇說著,皺起眉,表情有些扭曲。
察覺異樣的菲爾猛地跳開,隨即發現他身後的傷勢。
「我的老天!好重的傷,救護班快來啊!星璇大人受傷啦!」他隨手搶過離他最近一位同事的耳機,朝通訊的另一端喊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快來人啊!!」
星璇理所當然成為所有人的焦點,而不明就裏的洛雪默默站著,心裏安慰自己,等星璇的事情都處理好,就會被好好安頓。
此時,一把清冷的女聲傳來。
「星璇,你回來晚了。」
大家轉身一看,原來是星諾正站在通道上,似乎也是為了迎接星璇而來。
「星諾大人。」監察室的職員紛紛朝她敬禮。
星諾逕自走向星璇,昂首睨著他說:「居然在我換第二次班的時候才回來,還帶著傷。什麼時候連個緊急任務都沒能力應付了,你還有身為二席的覺悟嗎?」
星璇習以為常般迎上她的眼神,簡短地說:「任務完成了。」菲爾也跟著點頭。
「那你還帶著身後那個累贅幹甚麼?」星諾眼珠一轉,凌厲的目光投向洛雪。
這時候,菲爾才發現星璇身後跟著一個頭髮亂蓬蓬、妝容花掉,身上的連衣裙還破破爛爛的女生。洛雪原本還在努力理解他們之間的對話,雙手不自覺地緊攥斜挎包的揹帶,對上星諾的目光後,竟腿一軟跌坐到地上。
「我、我太累了……」她說著,尷尬地爬起。
菲爾在星璇的示意下連忙找來一張椅子給她坐,但是監察室頓時陷入一片同樣尷尬的沉默,每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這次的任務目標。」半响,星璇冷靜地應道:「我回報完會帶她登錄星塵的名簿,收編我的直屬。」
他的話如同一記猛錘,震住了所有人。
要知道二席從來都是獨行俠,寡言又不合群,對人際關係很漠然。一向任務至上的他,這次居然帶回一個女人,還收她為直屬?
又一段短暫的靜默後,這次換星諾說:「帶好你的人,我要她從這個她不應該出現的地方消失。」
她說完,淡淡地掃了洛雪一眼就邁步離開,後者卻被懾得縮了一下肩膀。
「好。」星璇看著星諾走遠的背影,只應一聲。
於是,他回頭朝洛雪說:「現在讓菲爾帶你去配發室,領些基本配給,整頓好再去登記。」
「不是吧?為什麼是我啊?」菲爾聞言,高聲抗議:「我正要下班耶!」
「你剛好換班,有空。」星璇淡淡地回道。
「啊啊啊,坑我!」
監察室裏迴盪著菲爾的哀嚎,但是比起二席欺負同僚這件事,還是另一件新聞更有威力:
星字輩二席居然收了一個禍源當直屬!
「直屬」?
洛雪起初也不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直到發現只有自己的制服肩章上繡著個「貳」字時,才發現這原來相當於徒弟般的名銜。偏偏星璇有著「獨行俠」這稱號,不但沒什麼朋友,更從來沒收過直屬。她貿然被收編,也就使得這個名銜直接被升級成「唯一入室弟子」,只差沒被傳成未來接班人而已。
這個傳聞在當天就被傳遍整個基地,她只得頂著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勉強渡日。好在熱潮只持續了三四天,不然她都想將星璇挖出來算帳了。加入培訓班接受訓練後,只忙著適應星塵的生活,她就漸漸將這些事情丟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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