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系列】決鬥．審判與貓 - 第一章：橘色的沉思

我是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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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起來平淡無奇，卻總是讓我覺得有些過於輕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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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總愛用這樣的句子來概括一切：我是誰，這是什麼，為什麼如此。他們的語言像把鈍刀，切割了凡世的邊緣，卻從未深入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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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呢，我是貓，卻知道自己不僅僅是一隻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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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毛色是橘的，像秋日午後的雲霞，還帶著幾縷風霜的痕跡。尾巴尖兒有一點白，像雪初融時的微光。凡人說我漂亮，我的眼睛像琉璃，透著一層薄霧般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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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看不見的，比這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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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不見我眼裡的沉思，也看不見我步裡的計算。他們以為我是一隻普普通通的貓，偶爾高傲，偶爾溫順，像所有他們心目中的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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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錯了，錯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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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什麼？這問題躺在我心裡，像冬日裡的石頭，怎麼也暖不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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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屬於蹲在廚房門口討魚骨頭的庸庸之輩；我也不屬於在陽光裡翻滾撒嬌的毛茸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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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什麼？我或許曾經知道，但現在，那答案被時間埋得太深，深到連我自己都不確定這份疑惑是否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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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主人走在奧巴郡的寒風裡。他叫埃德克，年輕得像一把剛出爐的劍，鋒芒畢露，卻缺少些真正的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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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劍士，總是為了某種正義而戰，雖然我常常懷疑，那正義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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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步伐輕快，像隨時準備拔劍的人；而我的腳步則輕得像秋葉，幾乎不帶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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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在他身旁，或是跳上他的肩膀，尾巴輕輕掃過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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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我是淘氣，其實，我只是在提醒他——這片土地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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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村莊輪廓浮現在冷霧中，像個蜷縮的老人，佝僂在寒風裡，沉默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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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柱從破敗的屋頂升起，像被誰扯碎的布條，懸在灰白的天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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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鼻尖嗅到濕柴的氣味，混雜著一絲血腥與腐敗的甜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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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來，耳朵微微抖動，風聲裡有什麼東西在低語，那不是凡人的語言，但我聽懂了它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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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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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克回頭看我，眉皺起，像是對我突然停下感到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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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這樣，對他看不見的東西充滿疑問，卻又從不真正去探究答案。他的目光只停留在他能觸及的地方、劍鋒所及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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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些東西，劍碰不到——比如這片土地的低語，比如那些藏在陰影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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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答。我只是一隻貓，怎麼能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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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甩了甩尾巴，繼續向前走。這凡世上很多事情，說出來便顯得淺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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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的入口是一條凹陷的泥路，兩旁的矮樹上掛著薄霜，像是層未化的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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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爪墊踩在地上，感到細微的震動，那不是普通的寂靜，像是某種不安在地底下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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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看到一個女人從我們身邊走過。她裹著一條羊毛披肩，披肩的邊角有些散線，呼吸裡帶著淡淡的酒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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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指上有粗糙的繭，但分佈不均，左手比右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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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編籃的工匠，或許也是個屠夫——她身上有一絲陳舊的血腥味，藏在披肩的毛線裡，像藏著一個不願被提起的秘密。

我停下來，目送她走遠。她的腳步有些不穩，膝蓋微微內扣，像是拖著什麼沉重的東西，或是剛剛跑過很遠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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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尾巴輕輕一甩，這是個凡人不會注意的細節，但對我來說，這並不難。我看見的，比埃德克更多，也比這村莊裡的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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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的中心是一口井，井邊圍著幾個穿著破舊披肩的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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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談話聲很輕，像風從屋簷下溜過。但我聽得清清楚楚：她們在談論一個年輕女人，一個「還在等他回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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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語氣裡帶著嘲諷，卻又有一絲嫉妒與羨慕。她們的鞋跟上沾滿了泥巴，卻不急著去打水，似乎在等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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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跳上井邊，低頭嗅了嗅井水的味道——裡面有一絲腐爛的氣息，像是某種死去的東西藏在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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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們的目光閃躲了一下，我抬頭看著她們，尾巴輕輕一擺，是一種冷淡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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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該知道些什麼，但她們不會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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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總是這樣，話語是他們的工具，也是他們的枷鎖。他們用它來掩飾真相，卻又用它來說服自己相信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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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不對勁。」我低聲喃喃，當然，埃德克聽不懂我。他摸了摸我的頭，笑了一下：「你又在嘀咕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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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答，只是瞇起眼睛看向遠處。這村莊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口氣息，都藏著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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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普通的地方，而他，笨拙的劍士，還完全沒有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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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跳上他的肩膀，用尾巴輕輕拍了拍他的臉。他以為我是撒嬌，其實，我是在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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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故事很快就會浮出水面，而那故事的真相，只有我能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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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橘色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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