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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那樣頓悟後的那個週末,我決定找些事情來做。想來想去,最終決定去一趟阿福的漫畫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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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到,所以在到訪之前我還傳了個訊息給他。不過他很快就回覆了:「店鋪冷清!急需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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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看到訊息後安心了一點,便在阿福的漫畫店附近買了兩件蛋撻給他。來訪時,店內播著一些日文歌曲,不過他的店鋪真的一個人也沒有,除了正在櫃檯裡用電腦寫漫評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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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大家週末都有其他節目了。」我看了看漫畫店空寂的四周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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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阿福卻好像不需要別人的安慰,臉上掛著很悠閒的笑容:「沒關係啦,總有機會是這麼冷清的。而且這樣也好,我們能無所顧忌地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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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讓我更加佩服眼前這位老朋友的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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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阿福小心翼翼地將櫃檯上的漫畫和電腦整齊搬走,然後才拿出我送給他的蛋撻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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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個吧,」他指著自己的肚:「減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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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畢,阿福還沖了一杯綠茶給我和自己。然後,像是平日一樣問起我最近的生活怎麼樣。不過我也像是平日一樣,說大概都是那些:返工、吃飯、回家看電話、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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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也很好呀,」只見阿福聽後笑著說:「跟我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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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聽到時以為阿福在笑我,但很快又認清對方一定不可能會這樣做。只是⋯⋯我難以理解那「差不多」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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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阿福笑著解釋:「我也一樣呀,每天在這裡工作十個小時,回家了以後也是吃飯,看看電話就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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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漫畫店一定有趣很多吧。」我說出我的想法,阿福皺眉地沉思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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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阿福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但當他把口中的蛋撻咀嚼完後,便很認真地問我:「你開始覺得生活乏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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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立刻點頭或否認——儘管答案是那麼的顯而易見。結果我在那個當下才意識到,被枯燥乏味侵蝕的我,同一時間卻又多麼不想承認自己生活的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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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跟你見面的時候,純粹聽你的話,我還覺得你的生活和工作是有趣的。」阿福見我一時不懂反應,便續說:「但最近幾次見面時看到你的眼神,又覺得你似乎不認為是那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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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決定坦承。關於最近我看月曆時所想到的事情,盡量都告訴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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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好像已經沒有值得期待的事情⋯⋯」靠著椅背的阿福仔細地咀嚼著我說出來的話,讓我也有點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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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應該先休息一下吧。」想了一會兒後,阿福終於說:「放個長假試試看。去個旅行,或者留在這裡找些有興趣的事情體驗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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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在見阿福之前有向公司申請一個長假的意願,但心裡始終有所猶豫和憂慮。直到阿福也作出同樣的建議後,我的心才從變得安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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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這世上還是有甚麼有趣的事情在等著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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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在那時候說了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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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沒待我回答,漫畫店便迎來了四個穿著中學校服來的男女。阿福帶著笑容地跟他們打了打招呼,而那些中學生則跟他問有沒有某套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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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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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阿福要接待客人,我便站起來打算跟他道別,不過他叫停了我,並跟我說想給我一本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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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畢,他從休憩區旁邊的漫畫櫃中取出一本漫畫送到我手。我低頭一看,是一本叫《搖曳露營》的漫畫;再抬頭時,阿福已經笑著給幾個中學生找他們想要的漫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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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逕自乘搭同一班巴士回家。聽完阿福的話後,我突然想吃些不一樣的餐廳或菜式。但開了餐廳推薦軟件看了十分鐘還是沒有頭緒,也不想走多遠,最後便只光顧了鄰近住所一間經常路過但沒吃過的日本拉麵店,吃完便又回家去,跟平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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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我在浴室內呆站了許久,就這樣讓花灑的水流落在身上。我閉著眼,腦海裡不斷重複著阿福今天跟我說的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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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這世上還是有甚麼有趣的事情在等著我們的。」
「放個長假去旅行也好,做些什麼自己從來沒體驗過的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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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在阿福說出那樣的說話後,我整個夜晚都覺得內心有種熾熱的感覺。好像從前對未來產生了期待而燃起內心的感覺。只是那種熾熱有點虛無縹緲,好像隨時都被花灑的水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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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我在那夜做了很長時間也沒有過的衝動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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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像要讓自己沒有退路一樣,在決定了要離開香港一段時間後,我便立刻決定在網上訂購一個禮拜後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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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沒跟公司提出過自己需要放長假的決定,也不知道自己這樣會不會對其他人造成影響——但我已經不可以再等了。在昨夜呆望著月曆良久以後,這樣深切的想法便不斷出現在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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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為何是離開香港,我也沒有一個明確的想法,更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只知道人在這裡的時候,不知為何,總沒有自己正在生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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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需要離開,至少幾天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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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讓自己放鬆的旅行地點」於是,我立刻在網上匆匆打出這樣的關鍵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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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許多旅行地點浮現螢幕之上:到奧地利的湖區小鎮看看天鵝和彩色小屋、到冰島浸在藍湖溫泉內觀賞周圍的自然景觀、到老撾看瀑布和玩水上活動——過程中莫名其妙地看見「香港的放鬆之旅」,心內咒罵地皺著眉頭快速滑走——然後,還看見不少推薦到北海道或峇里島等地方的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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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搜尋的世界裡,每個國度好像都有許多值得去放鬆的地方,源源不絕地餵養著螢幕前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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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奧地利和冰島成為我心裡拉扯掙扎的兩個地方,兩個地方的照片看起來都很美。而且根據網上說法,兩地夏季也似乎是很適合到訪旅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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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去哪個地方呢?好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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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奧地利又怕錯過冰島的好;去冰島又怕錯失奧地利的美。腦袋就這樣停滯了,甚麼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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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正好在那個時候,一篇名為「Trip for Happiness」的文章剛好滑到我的眼前,我手指輕輕一觸,著名的哥本哈根運河便出現在眼前,好像剛才從奧地利那邊看到的彩色小屋一樣,歐洲很多地方的景色我都覺得很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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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頁以「幸福之旅」來命名到丹麥的旅程,也提及了丹麥是全球最快樂的國度之一。而且,丹麥旅行的熱門季節正是現在。除了宜人的景色和特色食物之外,也有很多似乎很吸引的事情可以做,像是在哥本哈根遊船河、喝當地的美酒、沿著街道踩單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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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看下去,心裡就越有一種「很想自己在那個地方生活」的感覺浮現出來。至於那篇文章的最後,是這樣寫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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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已經忘記了怎樣去感受幸福,就來丹麥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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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一句話的出現,我終於不再猶豫地預訂了一個禮拜後往哥本哈根的機票。神奇的是,當看見機票購買完成的通知彈出時,心裡便漸漸沉下一種舒了口氣的安定感,也感覺到一切如直線前進般順理成章。機票已經買了,就順著網民的建議購買了新港運河的遊船河票和趣伏里公園(Tivoli Gardens)的門票,也因應可能會到的地方了解一下火車購票的相關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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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深累了,便確定一次自己的旅程已預約為「香港哥本哈根」,然後就安心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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