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打了薔薇的那個小孩，今天又拿水潑了薔薇。」
在閣樓上，瑪莉亞對凌傲霜說道。她坐在鋼琴凳上，低頭凝視著那些黑白琴鍵，凌傲霜則站在她身邊看著她。
「你記得我跟你說過那個小孩吧？」瑪莉亞繼續說：「就是那個潑婦的女兒。那個潑婦前幾天跑到我們家裡來，想跟我們要錢。這個家這麼大，就是會遇上這些困擾……」
凌傲霜苦澀地微笑著，說：「我想她應該不會再來了。這麼大的家，處理這種事情一定很有一套。」
瑪莉亞回頭看了他一眼。凌傲霜凝望著遠方一面空蕩蕩的牆壁，腦海中浮現了從前的種種。他從小是在一個比瑪莉亞的家更有權有勢的家裡生活的，對這種事情很熟悉。
「我很厭惡那些想擁有巨額財富，卻不願意努力工作的人。」傲霜說。
「我想給薔薇換個舞蹈班，讓她不要再跟那對母女有瓜葛了，」瑪莉亞一手撐著頭，另一隻手敲了一個琴鍵幾下：「但薔薇不肯離開。我看她應該是覺得，離開了就是跟那個女孩妥協，那個小賤貨會以為薔薇怕她。」講到這裡，瑪莉亞突然冷笑一聲：「其實她這個個性也是……」
「跟您很像嗎？」
「對。她那個不服輸的個性，和我一模一樣。」
瑪莉亞從琴凳上起身，說：「你來彈點什麼吧。」
凌傲霜坐下，開始演奏節奏舒緩的古典鋼琴曲，瑪莉亞則站在一旁想事情。這個閣樓房間的牆壁很薄，鋼琴聲穿透了出去，縈繞在大宅中。住在房子裡的人，有時能在夜晚時分隱約聽見遠方傳來琴聲，就是因為凌傲霜喜歡彈鋼琴。眾人都以為這琴聲和縈繞著大宅著陰鬱氛圍一樣，是漫長歷史和貴族秘辛的產物。住在這裡的人早已習慣了黑暗與神秘，不會探究到底是哪隻幽魂在大宅的哪個角落徘徊不去。沒人想得到真相其實是，媽媽養在閣樓上的男小三每晚彈鋼琴。
等他彈到一個段落，凌傲霜抬頭望著瑪莉亞，發現她面色凝重。傲霜於是停止彈琴，安靜地用眼神詢問她。
「我想起了以前的事。」瑪莉亞說：「我很喜歡古典樂，但我丈夫一點也不喜歡。從我們念大學時開始，他一直沒陪我去聽過音樂會。雖然他是貴族，但他比較喜歡地下音樂，就是搖滾樂團在很小的演出場地裡表演的那種……」她突然陰沉了起來：「那個艾莉也喜歡那種音樂，以前他們經常一起去聽。」
「那個艾莉，該不會到現在還跟您先生……」
「不。」她答道：「我調查了她，她已經好一陣子下落不明了，連家人都連絡不上她，我覺得我丈夫應該也找不到她。」
說到這裡，瑪莉亞開始往門口的方向走。她總是隨心所欲，想來就來，不想繼續和凌傲霜聊了就走。
她爬下閣樓陰暗的樓梯之後，還沒走幾步路，就碰上了一個人影。
那人是她丈夫的秘書。瑪莉亞很快就恢復自若的態度。
「啊，夫人，」那男秘書恭敬地對她說：「這麼晚了，您怎麼還不休息呢，要不要我送您回房間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幾步路而已，請讓我送您回去吧。」
「想必瓊斯先生一天下來也很疲倦了，」瑪莉亞以貴族夫人的那種客氣但略顯冷漠的態度說：「我占用您的休息時間，會對您很不好意思。」
「哪裡的話，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傑克．瓊斯露出殷勤的笑容。但夫人不再理會他，轉頭走了。獨自走在自家幽長的走廊上，，瑪莉亞不禁想著，無論是艾莉，還是這個傑克瓊斯，跟她丈夫扯上關係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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