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黑須真夜迷上了凌晨時分的舊商店街,有別於白晝那遊客亂竄的繁華景象,如今所有的店鋪都已經打烊,杳無人煙,彷彿是一座保存妥善的古跡、一具新鮮出爐的屍體,頹喪而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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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的深夜使感官變得敏銳,真夜能夠清晰感受到周遭的各種微小動靜,能夠充分地體會到自己就是這片夜幕的主宰!此刻的自己正是全世界最自由的人!征服感與背德感形成迴圈,無限疊加的亢奮促使她隨心起舞,把積累多時的壓力徹底釋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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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夜渾然忘我地放縱狂歡,卻湊巧有一群外國人迎面走來。尷尬的她立即中止了自創的舞蹈,卻因過於羞恥而忘記了正常的走路方式,步姿僵硬得像個機器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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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不單行的失敗使她更感懊惱,使她自欺欺人地閉起了眼睛。然而,頓時靈光一閃,她想起了名為機械舞的現代舞蹈,又聯想到國外非常盛行的街頭表演文化,也許對外國人來說,街道上有人跳舞其實是十分輕鬆平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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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夜心存僥倖地睜開了眼睛,才發現那群外國人竟然站到了自己的身邊,不單把前路徹底堵住,甚至還有兩個人繞到了她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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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況極不尋常,但原因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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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舞已經跳完了喔,而且我不需要打賞。」真夜將計就計地扮演街頭舞者,發現對方沒有反應,便又比手畫腳地以蹩腳的英語再說一遍:「No money,No more dance,Underst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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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群外國人完全沒有回應甚至沒有半點反應。疑惑的真夜稍微打量了一下他們那制服般的白西裝和圓墨鏡,在晚上還戴墨鏡這麼時尚,又假裝聽不懂那麼簡單的英語,恐怕是法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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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jo……Bonjovi?」真夜憑著稀薄的印象嘗試以法語打聲招呼,但不慎說成了某個美國歌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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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就是黑須真夜嗎?」站在正前方的外國人終於開口說話,而且日語的發音異常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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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麼會……」錯愕的真夜迅速整理思緒,拋開各種次要的問題,只針對最關鍵的部份:「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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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默不作聲,直接以行動來回應真夜的疑問,包圍著她的六人同時出手施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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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伴隨著骨頭斷裂的聲響與六人的慘叫驚呼,一抹閃耀的白銀劃過夜空,彷彿是皎潔的月亮墜落到了地上,擁有銀色長髮並身穿烏黑軍禮服的他優雅地從天而降,使真夜霎時忘卻了受襲的事實,深深地為之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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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謝你救了我!但這些傢伙是甚麼來頭?你又是甚麼人?」回神過來的真夜意識到狀況並不尋常,隨即上前向那位銀髮男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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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目交投的瞬間,寶石般的深邃眼眸散發出攝人的魔力,與夜色的漆黑互相輝映,小小的魔法輕輕地撥動了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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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默然地對視了一段時間,銀髮男子冷不防地抱起了嬌小的真夜,在夜闌人靜的街道上迅速奔馳,隨後才徐徐地向她解釋:「妳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必須盡快離開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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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發展使真夜手足無措,意外結實的雙臂和胸膛又使她心跳加速,她不自覺地像一隻小貓般捲曲起身體,深深地陷入對方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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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必害怕,我會保護妳的。」銀髮男子誤會了真夜驚惶失措的原因,便說了一些安撫的話語希望她能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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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知道你會保護我,但能不能先說明一下,你是甚麼人?」回神過來的真夜再度嘗試提問,但問題優先級顯然已經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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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萊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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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真夜頓時接不上話,她沒有料到對方竟然只說出了名字便立即閉上嘴巴,完全沒有提供一星半點有意義的資訊。於是,她只好鄭重地再度詢問:「嗯,我是黑須真夜,名字確實很重要的呢。但我現在更想知道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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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萊昂猛力一蹬躍至半空,在月色的襯托下,以豔紅如血的美麗眼眸凝視著真夜,輕聲細語:「請不要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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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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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夜被突如其來的告白嚇了一跳,但萊昂隨即補上了第二句話讓她冷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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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要望向他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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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甚麼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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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界正在閉合,他們馬上就會現身了。」萊昂以凝重的聲線答覆,隨後著陸到柏油路上。他微微彎腰並收起左臂,讓真夜重新站回地上;但右臂並未鬆開,反而以更強的力量摟緊了真夜,彷彿是要把她嵌進自己的胸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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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由寧靜引發的耳嗚,再來無風導致的窒息感,隨後就連圓月與星光亦被昏暗吞噬,只剩下疏落的街燈照耀著大地。「真不愧是萊昂哈特殿下,反應非常迅速呢。」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四方八面傳來,足以使常人昏厥的濃烈邪惡氣息迅速擴散,無數的黑夜眷屬自幽影中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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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計量的蝙蝠、骷髏、狼、狼人、食屍鬼,還有幾十個戴著圓墨鏡的外國人。它們並沒有直接發動攻擊,亦沒有收窄包圍網的跡象,僅是顯露身形增強威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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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愛的萊昂哈特殿下,懇請饒恕臣等的無禮。」一個相貌陰柔、身穿鮮紅軍禮服的美男子走到了包圍網的最前端,遠遠地向萊昂喊話:「因為臣等實在是無法理解,為何殿下要袒護這個魔女末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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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末裔?」真夜被這個奇異的稱謂勾起注意,不由自主地嘗試轉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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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夜,不要聽他的胡言亂語。」萊昂趕緊擋住真夜的眼睛,並在輕聲囑咐過她之後,提起聲量喝令對方:「巴蘭卿!假如你還視我為王太子,便立即帶領搜捕隊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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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噢——噢!恕微臣愚昧,無法參透殿下的深謀遠慮!」巴蘭先使用歌劇般的誇飾語調和肢體動作,隨後猛然一轉,以雄渾響亮的聲線吆喝:「然而此乃陛下的御令!乃流傳已久的傳統儀式!萊昂哈特殿下不應亦不得干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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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可此等野蠻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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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哈特殿下!請勿為難臣等!」巴蘭指向夜空,嚴厲地發出最後通牒:「在沒有月亮的夜幕結界中,即使殿下貴為王族亦無法發揮出完整的力量!懇請殿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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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蘭卿,你以為憑這種小手段便能戰勝黑夜的帝王嗎?」萊昂以尖牙劃破了左手的掌心,把王族之血凝聚成鋒利的劍刃,決斷地回絕了勸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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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巴蘭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以同樣的方式凝聚出血刃,接著輕輕一揮示意部屬們開始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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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部屬遲遲沒有任何行動。巴蘭先是滿臉詫異,隨後怒氣暴增地轉頭過去厲聲訓斥:「萊昂哈特殿下固然是萬金之軀!但正因如此,我們才不得……不……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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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疑惑地左顧右盼,卻找不到半個搜捕隊的部屬,它們在不知不覺間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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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難道這就是……這就是王族的真正力——」他驚恐地回頭過來望向萊昂,眼前竟是漆黑一片;隨後試圖呼救求饒,卻沒能發出半點聲響。漫延的幽暗溫柔地擁抱著巴蘭,引領他融入至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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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負早在戰鬥開始前便已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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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凝望著昔日的友人被黑夜完全吞沒,他徐徐地收回了掌中的血刃,感嘆道:「難道……這就是王族的真正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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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強大的力量,就連萊昂本人也感到難以置信。他不單甚麼都沒做,注意力還被眼前的巴蘭牢牢吸引,根本沒有察覺到其他敵人是甚麼時候消失的,彷彿是這股力量擁有自我意識,能夠主動替他排除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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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從未聽說過吸血鬼王族擁有這種特殊能力,卻意外地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在剛才,就在剛才而已,站在高處的自己看見搜捕隊包圍著真夜,為阻止他們的暴行而跳了下去……然後他們就倒下了?是誰襲擊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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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萊昂!你又一次奮不顧身地拯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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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救了妳?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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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到真夜致謝的瞬間,萊昂不以為意地低頭望向了她。再一次的四目交投,真夜透過漆黑的深邃眼眸釋放出龐大的魔力,與無星無月的夜空互相輝映,再度以簡易的催眠魔法輕輕撥動萊昂的心弦,在意識的最深處悄悄植入另一段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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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呆滯地默然佇位,猶如置身夢中,略過了煩瑣的邏輯和過程,不拘小節地直達結果。然後,他臉色一沉,神色凝重地回應說:「不必道謝,這是為了我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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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你的目的是甚麼?還有那群妖魔鬼怪的目的也可以順便解釋一下嗎?」真夜毫不修飾地直接追問,希望趕在催眠術的效果減弱之前查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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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萊昂並沒有回答她,甚至還自行移開視線和轉換話題:「雖然暫且擊退了巴蘭,但依他的個性絕不可能就此罷手。明月已經歸位,結界解除了,我們趕快離開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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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再度自作主張地抱起了真夜,使出明顯超越了人類範疇的異常體能,在深夜的街道上飛檐走壁。真夜因而深感懊惱,作為主宰黑夜的夜幕魔女,在魔力最高漲的深夜全力以赴地施展催眠術,竟然無法如願地操縱區區一隻吸血鬼?難道是吸血鬼王族擁有額外的催眠耐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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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夜不忿地悄悄瞄向萊昂的眼睛,嘗試尋找再次施展催眠術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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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必害怕,我會保護妳的。」萊昂感受到了真夜的視線,隨即以話語嘗試安撫,並為求使她的安心而抱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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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會保護我啦,但你能不能邊逃跑邊解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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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萊昂,我一定會保護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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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再度進行自我介紹,讓真夜察覺到催眠術的效果其實尚未消失,萊昂正處於神智不清、記憶錯亂的狀態。然而,這個狀態的他本能地以保障女士的安全為最優先事項,所以不論怎麼問都問不出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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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這份堅定不移的騎士道精神打動了魔女的少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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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真夜悄悄地砸嘴發洩,首先放棄了再度催眠,隨後徹底放空腦袋,逆來順受,坦誠地享受這一齣英雄救美的戲碼。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JX4HbKL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