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爆字數了
「你...是不是不愛我了?」電話那頭的女聲幽幽地道
子皓嘴角歙動了幾下,無聲的答案留在嘴裡。
「沒這回事,妳想多了。」像是逃避,又像是抗拒內心。「妳那邊好吵,我聽不清楚....喂喂?出捷運後再打給妳。」
匆忙地掛上手機,感覺鬆了一口氣。6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Yb5PsSbr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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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林寧交往已經五年了,大三那一年,在朋友的介紹下認識,因為彼此個性的契合,很快地開始交往,畢業後他選擇北上工作,而林寧卻留在台南,開始的第一年,只要休假便南下府城去找她,兩人的感情沒有因為距離而拉遠。
但隨著日復一日的過去,枯燥的生活像是回報作息,加班、接案、同事聚餐.....彼此的生活不再重疊,甚至連對方巷口的早餐店都是如此陌生,他們開始曉得感情遇上了瓶頸。
"左側開門"
下午3點,往台北的板南線車廂空空盪盪,如同子皓現在的心情。
"唧嘰嘰嘰~~~~"
才剛離站沒多久的捷運,突然發出刺耳的煞車聲,緊接而來的,像是在飛機遇上晴空亂流,車廂猛烈甩動,如狂暴的公牛,子皓輕易地從坐椅被甩向車頂,再硬生生地撞向對面的玻璃,電光石火的瞬間,他覺得自己像是被裝進瓶子裡搖晃的蟬,鼓起最大的音量,發出尖銳刺耳的慘叫。
在一陣牙酸的金屬摩擦後,才像被拽住脖子戛然而止。
「唔....咳咳。」子皓摀著頭掙扎著爬起
甫一抬頭,看到玻璃內的倒影碎成千百塊,嚇得他下意識地摸著臉,過了半响,才意會到車窗被自己撞出偌大的蛛網裂痕,在放射狀的蜘蛛絲上,綴著無數顆晶瑩剔透的鮮紅珠子,血珠子彼此匯集,凝成腥紅的血滴,順著宛如彈珠台的節點向下滴淌著,看著破碎臉孔上汨汨流下的血漬,他才回神,眦著牙發出哀嚎。
「痛...我的頭。」疼痛並沒有因為遲到而降低痛楚。
很快的,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勾動了回聲,或是厲聲哭喊,或是低喃自語,其他乘客的反應如同他一樣。
恐怖攻擊? 列車對撞? 隧道坍塌?..... 好幾個念頭從腦海昇起。
"本列車臨時停車,請稍後,造成...." 廣播還沒結束,突然被生生打斷。
「各位旅客,我是列車長,由於軌道上出現異物,導致捷運脫軌,目前已派人下去......咦,那是...咔鏘。」車廂喇叭傳出尖銳的干擾雜音,像是麥克風被匆忙丟下,車廂裡的乘客面面相望,驚懼的情緒在心頭縈繞。
詭譎的氣氛油然而升,子皓心底發怵,拇指滑開手機屏幕,猶疑要播打給公司還是110。
"啊啊啊~~~~"
喇叭沒有預警地發出尖厲的哭號,嚇得他手上一陣哆嗦,手機差點摔在地上。
他隱約聽出是列車長的聲音。
從沒想過人類能發出如此撕心裂肺的厲叫,但叫聲只維持了不到一秒便消逝,隨之而來的是斷斷續續沉悶的撞擊,莫名的嘯鳴,以及間雜撲翅的聲響,像是國家地理頻道的兀鷹在爭奪屍體的背景聲。
"滋"、"滋"、"滋"、"滋"、"滋"、"滋" .....
車廂的照明一節節朝車尾消失,宛如愈發急促的心跳,轉眼間,漆黑中只剩下乘客不安的呼吸聲,人類最原始的恐懼在心底蔓延。
算了,還是先打開手電筒,子皓心想。
微弱的光線在手上綻開,光源照在臉龐上,映出一張張沒有血色的蒼白臉孔,正當人們感覺稍微心安時,恐懼卻沒有要放過他們,車頂開始傳來刮撓聲,嘰哩嘰哩的高頻聲響撩起所有人全身的寒毛,像是無數人用指甲刮著黑板,腦內杏仁體釋放的厭惡感在血管裡奔馳,但是血液裡濃度最高的,還是那來自四面八方的恐懼。
手電筒忽然掃過窗外的一道身影,駭得他跌坐在地上連連倒退。
一對如蝙蝠的巨大雙翼,肢幹間連結著堅韌的肉膜,上頭密佈著血管和神經,關節突出處生有利爪,讓牠輕易地在狹窄幽暗的捷運管道中爬行著,翼下粗壯的手臂,沒有多餘的贅肉,宛如巨蜥表皮粗糙且堅韌,婦人大氣都還沒喘勻,一聲尖叫暈了過去。
伴隨著雜沓的撲翅聲,一隻、二隻....愈來愈多的翼魔趴附在車窗上,獠牙上塌扁的鼻孔朝車廂裡死勁地嗅著,似乎裡頭有令人垂涎的美食在煽誘著牠們。
「別別...別怕,這是強化玻璃,牠們...進不來。」西裝畢挺的男子牙齒打顫地安慰道
"砰!"
話剛說畢,一聲巨響讓所有人原地跳了起來。
翼魔手上攫著不知何許人的頭顱,筋肉一鼓,朝著玻璃上的蛛網裂痕掄去,那張死去的人臉像顆爛熟的蕃茄,生生地撞擊在車窗上,鼻樑骨完全陷進臉孔內,一灘鮮血從鼻孔中噴濺出放射狀的紅霧,一顆眼珠被擠壓出眼眶,牽著腥紅的視神經在空中搖晃,無神的黑色瞳仁盯著車廂內的每個人,像在控訴自己悲慘的命運。
"鳴噁噁..." 子皓跪地狂嘔。
漆黑的車廂裡四處都是尖叫與哭嚎,昏黃的手電筒光線不僅沒有帶給人希望,反而像是種食物的標記,每當光束掃過翼魔醜陋的臉龐時,只見牠們的瞳孔倏地收縮,然後更加亢奮地抓撓著玻璃。
"砰、砰、砰、砰、砰!!!"
那顆陌生的頭顱被砸到面目全非,每砸一下都讓玻璃發出哀嚎,像是站在即將碎裂的冰層上,隨著人頭每一次的塌扁,蛛網也愈擴愈大,終於人頭堪不住如此摧殘,噗滋一聲,化成一灘腦泥,惹得怪物一陣惱怒的怪叫,相較於這車廂的岌岌可危,前面幾節就沒這麼好運,不斷有人推擠著向後奔跑,只要不慎摔倒,下場不是被後面的乘客踩踏至死,不然就是被生吞活剝,有些翼魔發現了前方的燥動後,開始朝車頭飛去。
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子皓與窗外的一頭翼魔對視,牠那細長的舌頭從血盆大口中滑出,靈動地鑽入蛛網中心約指尖大小的小洞,像在品嚐著食物散發的香味,很快的,牠像是去了麥當勞決定了餐點。超值全餐:一千盎司無限層人肉堡,搭配炙熱濃稠的血液飲料,100%台灣優質人肉,每周上健身房三次,油花分佈均勻,絕對不添加瘦肉精。
不管子皓怎麼更換位置,那頭翼魔就是緊跟著自己,他終於明白.....自己成了那該死的大麥克。
早上出門的時候,從沒想過今天會死,而且還是如此淒慘的死法,如果手上有槍,他會毫不考慮地崩了自己,但是他沒有,現實的自己只有領帶跟原子筆,自縊?還是插進心臟?豆幾~~,料理東西軍的台詞縈繞在耳,想不到這次的選擇會如此困難。
生死關頭,子皓有股強烈的衝動想打給女友。6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HS3xgOe3q
熟悉的小小兵鈴聲響起,原本他一直覺得很蠢的芭娜娜歌,突然變得感性無比,到底為什麼會與她走到這一步?他摀著臉,兩行熱淚撲簌而下。
「喂....子皓?你...沒事吧?」
「沒沒...沒事。」 他壓抑著像孩子般的啜泣。「只是想告訴妳,我還是像五年前,第一次約會時那樣的愛妳。」
「............。」
電話的那頭沒有聲音,但從那愈發濃重的鼻息,他知道自己所愛的女孩正摀住嘴唇,避免眼淚潰堤。
「抱歉,我當初不該上來台北,我應該留下來陪著妳。」
「你還有....不,我們都還有機會重新來過。」女孩抽著鼻頭,哽咽地說道
我想,沒有機會了。
少了手電筒的照射,車廂外漆黑一片,除了乘客的尖叫外,似乎翅膀拍擊的聲音變少了,大概全都擠去前面的車頭吧?子皓心想。
「我不該被前景給衝昏了頭,只顧貪圖公司開出的薪水與職位,卻沒想到冷落了妳。」
「如果你願意回來的話,那我們還能像回到大學時,倆個人牽著手走在校園,或是晚上到花園夜市逛逛,甚至只要有雙手在夜晚哭泣時能夠擁抱著我,那樣.....就夠了。」林寧如泣如訴地說著6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FvOLsCsby
「對不起....我對不起妳....。」他喃喃地向電話那頭道歉
「沒事的...真的啦,我沒事。」
聽著女孩強裝出來的笑意,子皓鼻頭一酸,不知多少次的夜裡,她躲在被窩裡哭泣,卻還要裝出堅強的外表來幫我打氣,其實最需要別人去撫平內心傷痛的人,是妳啊!6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ngAuClBo0
子皓坐在地板上,握著拳朝地板狠狠地搥了幾下,牙齒自殘般咬緊嘴唇,直到嚐到滿嘴的血鏽味才罷手。6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XUNoDtXzT
他強迫自己轉移話題,「台南今天的天氣如何?。」
「我不知道耶。」
「什麼?」
「想說很久沒看到你了,所以偷偷上來找你,我人在台北車站。」
子皓腦袋一瞬間空白。
妳那邊好吵.......翅膀拍擊的聲音變少了......人在台北車站.......
像是湊齊了最後一塊拼圖,他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在罐頭小小的開口中掏著沙丁魚吃,怎麼比得上擺在餐桌上任君享用的餐點來得方便?
「妳妳妳....」子皓的牙齒格格地打顫。
「跑!快跑呀....跑跑跑跑!跑得愈遠愈好....快跑....。」他歇斯底里地朝著手機大吼
「子皓...你怎麼了?」電話那頭傳來了短暫的空白,「唔...怎麼回事?好多人從樓梯跑上來。」
「跑...鳴鳴....我求妳快點離開...。」
「我我...我在跑了...呼呼。」
呼嘯而過的風聲,遠方人群的尖叫聲,還有微小到幾乎聽不見的翅膀撲擊聲!
"啊~~~~~~~~~~~~~"
林寧絕望的叫聲伴隨著手機摔落地上的悶聲傳來。
子皓茫然地跪倒在地上,她不會有事的....不會的....,但是隨著兀鷹爭奪屍體的熟悉聲音響起,他終於忍不住潰堤的情緒發出淒厲的悲號,一聲聲迴盪在幽深黑暗的通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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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祕密客」 「毛骨悚然」,黑暗、血腥、虐心、R級....好像都包了,應該算是第一次寫這類型的題材,希望不會讓讀者覺得太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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