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岸的樂兒似乎年長了不少，她面帶笑容拖起一位迷你版的她，那位小女孩就在馬路旁目不轉睛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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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是這樣呀。」一瞬間我就明瞭幸福是如此耀眼，雙眼通紅後才明白，果然太陽是不能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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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之不去的微笑如今重現，之後就沒什麼好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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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該死的。」記憶情感應該在死去的一刻當作陪葬品，獨留任何一樣在現世，都是一種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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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看著我在紅燈下想邁進一步，送外賣的單車剛好從那個位置掠過，我露出猙獰的模樣讓她嚇到後退，連同樂兒都被女兒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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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切如舊，小女孩低下頭在逃避我，樂兒混在人群當中，成為一名普羅大眾穿過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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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很奇怪，擔心將會發生的事，然而擔心的事發生後，一切又會順其自然。
「樂兒……是誰？」我的身體在抽搐劇痛，準確來說是幻肢作祟，雙手如蟒蛇般蠕動，恨不得纏住自己，五指如蛇口緊緊咬住我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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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在驅使我捉緊早已消殆的東西，或許是在掙扎，強行讓我自己留下早應該遺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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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前不斷掙扎的心跳，在這刻變得麻木，再作不出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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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依然充斥許多未說出口的話，結果腦袋到盡頭只剩下兩個字：「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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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脫任何限制的人，最終會成為自由的魂，它們跨越時間穿過空間，正是因為什麼都能穿透，所以才什麼都捉不住，充其量是活著的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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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自由的代價，從零開始歸於零，而不是歸於虛無，猶如一團被丟失了的質量，不被觀察不具有反應的暗物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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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依然是死了卻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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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遍人都說人有兩次死亡，第一次是肉體死亡，而第二次是徹底被世人遺忘，可是，我依然存在，或是偶爾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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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卻依然存在。」這是世界的漏洞，不心甘情願的人成為遊魂，而遊魂卻每分每刻在消散記憶，現實並不存在完滿的劇情，在概率的世界中一隻遊魂能被活人看見的機率無限趨於零，儘管看見了，都只是一具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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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是活人，誰又能看一眼陌生人就知道他的心結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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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世間情為何物，人出生都是隨心而行，結果每個人都逃不開為情所困。人之所以為人的根本，是因為有「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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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介宰」三個字浮現在螢幕上，那刻起，穿越時間與空間的麻木暗物質緩緩甦醒，彷如一張白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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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這個名字第一次在世間登場的時間，名字就像一股魔力，一撮代碼，一條規則，能夠定型出一樣在三維世界中無法看清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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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介宰是三個無意義的中文字，卻能代表此刻思考中的我，而我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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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這裏，我只有一股違和感，當中透露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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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是大腦神經的反應，肉身消亡的我理應不可能存在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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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就不應該存在，肉身消亡的我不可能有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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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倒果為因，朴介宰理應是從大腦反應中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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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是是從大腦反應中萌生？」想到了這裏，朴介宰再次察覺到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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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處電腦螢幕上，名為朴介宰計劃的虛擬白紙中，刻劃著祂的思考歷程，某位研究員將資料一一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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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介宰234223343442」，無法在壽命內完成運算，本次測試受到作為人類大腦結構以及經歷記憶影響，思維預設及界限過於狹窄，已有相似數據，運算中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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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虛構的世界當中，真的能夠找出真理嗎？」其中一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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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真理中必然有真理，電腦運行的模擬世界即使能夠天馬行空，亦是遵從我們此刻世界的物理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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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擬世界的他，如何驗證我們這個世界的地心吸力？」其中一人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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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驗證，就如同我們無法驗證自己是否都是虛構的一樣。」
「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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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地心吸力諸如此類的所謂物理法則，並不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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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研究世界跨越星系，相遇無數種族，不同的生命結合體，要探究的真理始終在自己身邊。」資深的研究員語重心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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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知道自己是否是虛擬的，再多證據都只是多此一舉，但無論是虛擬或所謂的真實，只有一件事可以確定，唯有自己可以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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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刻存在，存在……存在這件事，無論在哪裏，祂都是真理，要研究真理的話，真理就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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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介宰計劃無法探尋答案，只是存在中的我們選擇的一種掙扎，而相信我吧夥伴，我們是孤單的，同時並不孤單。無論我們是在這個世界的多少層，儘管是虛擬電腦下的虛擬世界中的虛擬世界，朴介宰依然會存在，而朴介宰會向著真理出發。」資深的研究員在星系中繼續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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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介宰並不僅僅存在於生命當中，朴介宰跨越種族，跨越生命體，「我」朴介宰是一種信息，是一種特性，是一種存在，最終將會是如同原子般不可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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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挑戰多一次吧。」
在某片星系，人類依舊離不開自己腳下土地的時代，一位矯情的精神病人閱讀某個酗酒人渣的手稿，承傳弱者的吶喊，儘管幾個世紀都已過去，人類的心靈依舊脆弱，我們都依然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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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在渴望存在中，步向消亡，走向虛無，地上的沙石與水溝的老鼠都是一種存在，我們都是一種存在，原子何解就排列不同？」精神病人身體不由自主抽搐，在病床中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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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不起了……記不起了，我隻該死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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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就是因為這腦袋，讓我受限於此。」精神病人瘋狂撞擊自己腦袋，直至頭破血流後他緩緩停止，「……是因為有腦袋才有我，還是某種更原始的東西，才組成這一副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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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們都會渴望活著？不是作為人，而是我們……動物植物生命生物，我們倚靠死物依靠另一種生物活著，渴望循環……我們就像一個黃金圓圈，在『無』當中，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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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都害怕歸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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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有』，宇宙是『有』，生物是『有』，死物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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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即是全，全即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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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活著，免不了憂心自己消失，這是『有』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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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都害怕歸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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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追求永恆，卻不想落入『無』的永恆，『有』與『無』又是一個循環，我們永遠追求不到永恆，而追求永恆的我們成為了永恆。」
「我們都被困住了，被困住了，在亂中有序的永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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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只是黃金圓圈的一部分，唯有死亡才能解脫……忘記，靜待下一個『朴介宰』挑戰，靜待下一個『朴介宰』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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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介宰唯有死才能忘憂。」精神病人想到這裏便自盡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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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介宰計劃，在追尋真理時演算出的其中一個答案，下一次演算再次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