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靈始終忘不掉,13歲那年,父親對她說的話。
那是個樸實無畫的早晨,無靈的父親是位寂寂無聞的畫家,但即便如此,他也會早起作畫。
無靈不理解,繪畫既沒錢賺亦辛苦,父親還很堅持一定要畫在絲綢上,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她沒有母親,自幼便是父親養育她長大,父親的臉龐因營養不良而消瘦,黑與鶴髮相間,明明四十來歲卻硬是被他表現出六十來歲的滄桑。
可即使如此,當她怯生生地詢問父親時,得到的回答卻是:「我只是在記錄我的人生。」
父親畫的,都是一些生活瑣事,今天自己幹農活的情景,今天暴雨,屋頂漏水自己拼命去補的場景,她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畫的,要他賣他也不肯賣,只是緊緊抓著那些畫道:「這些都是我的寶物。」
但即使日子艱辛,也還勉強過得去。
但就在無靈15歲的某日,悲劇發生了。
「殺啊!兄弟們!搶財物!搶女人!」山賊裝束的大漢邊這樣喊著,邊帶底下的小弟們肆虐村莊,一時間哀號遍野,有如蝗蟲過境,在這亂世之中,本就不能指望他人救自己,於是村民四散逃亡,卻一個接一個地被圍剿、殺戮。
無靈是第一個發現那群山賊的人,腦中第一個想法,就是馬上帶著自己的父親逃跑,她推開本就脆弱不堪的木門:「父親!山賊來了!我們快逃!」
而對此父親的回應是:「我先把我的畫、畫帶走。」便支撐起瘦弱的身子,四處尋找著她的那些「寶物」。
無靈見狀更急了:「父親!求你了!別管那些畫......」話聲剛落,山賊便破門而入,看著無靈吹起了口哨:「哇喔!好標緻的美人兒!在老大還沒發現前,我先來快活下。」
原本手忙腳亂的父親聽到這句話,像是腦中某個機關被觸動了:「別動我女兒!」他撲了過去與山賊扭打在一起,但毫不意外,瘦弱的父親被擊倒在地,可縱然如此,他也死死抓住山賊的腿:「別動我女兒,靈兒!快逃!」
無靈的腦子剎那間卡住了,理性叫他快逃,可對父親的親情,卻使得她無法第一時刻作出反應。
過不了幾秒鐘,山賊舉起彎刀:「死老頭!要是你這麼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下一瞬間,彎刀貫穿父親的腦袋:「啊!靈兒!」只留下這句話,圍繞在木屋中。
那一瞬間,無靈的世界好像安靜了,連眼淚都出不來。
對她來講父親雖然一直沉迷於自己的世界,可對她的父愛,是一個都沒落下。
山賊就像條餓虎一樣猛撲過來,可即便已經沒了氣息,父親那瘦弱且乾枯的手卻仍然緊緊抓住,山賊的腳踝,就這樣,那山賊猛的摔了一跤,隨即大罵:「臭老頭!死了也要妨礙我!」彎刀舉起後再落下,父親的手應聲而斷。
拔掉那枯瘦的手,山賊再次像這邊撲來。
就在無靈雙眼緊閉準備接受命運時:「混帳!你是要我女兒被怨氣纏上嗎?」一個身穿貂皮大衣,乍看之下身分高貴的大漢,一進來便死死的踩住山賊的頭:「這聲音......大當家!」那山賊頓時傲氣都沒了,連連求饒:「大當家高抬貴手,我、我不知道您來了。」
那大漢五官深邃,留著一個有如教書先生的山羊鬍,膚色黝黑,身上還帶著不少名貴玉器,在山賊中這樣的打扮顯得鶴立雞群。
那人將頭低下對著山賊耳邊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下山之前說了什麼?」山賊嚇傻了,愣了一會才回應道:「您千金剛出生,別傷害女孩,要積德!」但回答出來的下場是,那人猛地踹了一下山賊的頭:「知道還犯,何況你不知道處的更值錢嗎?」
不單單是山賊,連無靈都嚇傻了。
看著地上那些染上父親血跡的畫,她只知道一件事,她的童年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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