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像一層厚重的濕布,死死壓在每個角落。夜色已深,窗外的霓虹燈光斑駁地映進來,牆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房間裡的每一件物品都像是剛經歷過一場風暴:椅子歪倒在地,桌上的玻璃杯碎成幾片,水漬和酒漬混合著,沿著地板的縫隙緩緩滲開。牆角的書架傾斜著,幾本書散落在地,書頁被踩得皺巴巴的。空氣裡瀰漫著酒精、汗水和一絲血腥味,還有那種爭吵過後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壓抑。
她站在房間中央,雙手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她的頭髮有些凌亂,額前的碎髮貼在額頭上,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的胸口劇烈起伏,像是剛從水裡撈起來一樣,呼吸聲粗重而急促。她的眼神裡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光芒,像是被困在籠子裡太久的野獸,終於撕開了牢籠。
「廢物!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她的聲音劃破夜的寧靜,尖銳得像刀子,每一個字都帶著寒意和恨意,像是要把他整個人剖開。她的語氣裡沒有一絲猶豫,只有積壓已久的怨恨和蔑視。「你看看你現在這副德性,連自己都養不活,還想談什麼未來?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夢想?你配嗎?」
他站在對面,臉色陰沉,雙手死死攥著褲縫,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他的眼睛裡閃爍著怒火,嘴角抽搐著,像是在極力壓抑什麼。他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胸膛起伏得像是要爆炸。
「彼此彼此。」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壓抑到極致的冷笑。「你以為你自己有多高尚?你不過是個偽君子,裝得一副清高的樣子,骨子裡還不是一樣爛?你不是一直都很會算計嗎?怎麼,這次算漏了自己?」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眼神裡的火焰幾乎要把他燒成灰燼。她的嘴唇顫抖著,像是想要說什麼,卻又被憤怒堵住了喉嚨。她的手指在空中顫抖,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幾乎要掐破皮膚。
「你閉嘴!」她終於爆發,聲音幾乎是嘶吼,「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有什麼資格?你除了會拖累我,還會什麼?你就是個累贅!」
他冷笑一聲,眼神裡閃過一絲受傷和不甘。「是嗎?那你為什麼還不走?你不是一直都很能耐嗎?你不是一直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嗎?你走啊!你走給我看啊!」
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胸口劇烈起伏,臉上的肌肉因為極度的憤怒而扭曲。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裡狂跳,血液像是要從耳朵裡噴湧而出。她的腦海裡一片混亂,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地叫囂:毀掉他,毀掉這一切!
她的理智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一種原始的、幾乎是野獸般的衝動佔據了她的身體。她感覺到自己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燃燒,每一吋肌膚都在顫抖。她想要發洩,想要摧毀,想要讓他痛苦,讓他後悔。
她猛地衝上前,動作快得幾乎讓人來不及反應。她揮起手臂,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地甩在他的臉上。
「啪!」一聲脆響,劃破了夜的寧靜。
他的頭被打得偏向一側,臉頰迅速腫起來,皮膚下的血管像是要爆裂。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錯愕,隨即被難以置信的憤怒取代。他的呼吸變得更加急促,胸膛劇烈起伏,像是一頭被激怒的公牛。
「你他媽敢打我?!」他怒吼,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幾乎要撕裂空氣的力量。他的眼睛裡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像是隨時都會撲上來咬斷她的喉嚨。
她沒有退縮,反而被他的反應徹底點燃。她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瘋狂的快感,嘴角勾起一個扭曲的笑容。她撲上去,雙手像是利爪一樣抓向他的臉,指甲在他的皮膚上留下幾道血痕。
他本能地反擊,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她的拳頭、膝蓋、手肘,所有能用的部位都成了武器。她毫無章法地攻擊,每一下都帶著毀滅的力量。房間裡響起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書架倒了,花瓶碎了,地板上滿是玻璃渣和水漬。
燈光在他們的掙扎中搖曳不定,兩個身影在牆上拉出扭曲的影子,像是兩隻糾纏不休的惡鬼。她感覺到一種奇異的快感在體內蔓延,每一次擊打,每一次看到他痛苦的表情,都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她的腦海裡一片空白,只有毀滅和發洩。
她順手抓起桌上的一本厚重的精裝書,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地砸向他的腹部。
他試圖格擋,卻慢了一步。書本結結實實地砸在他的腹部,他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瞬間彎成一個蝦米狀。他的臉色變得慘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嘴唇顫抖著,眼神開始渙散。
他強忍著劇痛,喉頭艱難地滾動了幾下,試圖壓抑住嘔吐的慾望。但一縷暗紅的血絲還是不受控制地從他嘴角流下。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微弱,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劇痛,胸口像是被千斤重物壓住。
她看著他這副慘狀,攻擊的動作終於慢慢停了下來。她的胸膛還在劇烈起伏,臉上滿是汗水和瘋狂的餘韻。她的手指還在顫抖,指甲上沾著他的血。
就在這一刻,一股尖銳的、撕裂般的痙攣猛地攫住了她的小腹。那種痛楚來得毫無預兆,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從體內深處狠狠劃過。
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到有什麼溫熱的、黏膩的東西正不受控制地湧出,浸透了她的褲子,在地板上留下了一小灘觸目驚心的暗紅色。那顏色鮮明得幾乎要刺瞎她的眼睛。
腹部的墜痛感越來越強烈,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她體內崩潰、流失。她的身體開始顫抖,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她感覺到一種冰冷的、陌生的恐懼從脊椎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方才那毀天滅地的憤怒和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個巨大的黑洞。她隱約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麼,失去了某個從未被她真正意識到的東西。
她緩慢地抬起手,指尖沾染著他的血,也可能是自己的。她看看蜷縮在地上、氣息奄奄的他,再看看自己腿間那不斷蔓延開的血跡,眼神徹底失去了焦點,只剩下無邊的空洞。
窗外,遠處傳來一聲沉悶的雷鳴,像是為這場災難敲響的喪鐘。也許,世界早已陷入一片死寂。
房間裡沒有呼救,沒有眼淚,甚至沒有了憤怒。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房間,一個躺在血泊中不知生死的男人,和一個站在毀滅邊緣、失去了未知珍寶的女人。
她的腦海裡閃過無數片段:他們曾經的溫柔、爭吵、擁抱、背叛、和解、再度撕裂。每一個細節都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刺痛著她的神經。她想要哭,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她想要尖叫,卻發現喉嚨裡只剩下一片死寂。
一時的快感燃燒殆盡,剩下的,只有灰燼,和一片更加深重、無法填補的虛無。她站在原地,像是一尊雕像,任由血液從身體裡流走,任由痛苦和恐懼將自己吞噬。
這一夜,沒有結束,只有無盡的黑暗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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