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逃跑。
必須逃跑。
恐懼不停地攀上心頭,至於為何,本人也不清楚,只是遵從著本能行動。
「為什麼、為什麼… …」她邊跑,邊喃喃自語道:「明明… …明明就只是一個男人而已啊!我為什麼會害怕他?!」不理解的念頭與絕望感如同水蛭一樣吸附著,想甩,也甩不開。而後,是一張戴著面具的青年面容浮現在腦中。於此腳又一軟,可惡!她緊抿嘴唇。
終於跑到了據點附近,少女從口袋中取出手機。「不能夠打電話,不然會被查到方位。」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情,所以拿出手機只是為了查看時間罷了。心念一轉,她集中精神,意識直逼她所要找尋的人。
『大姊?!』遠方的人收到她了的呼叫,也給以回應。
『抱歉,臨時撤退… …』她剛擺脫那原本以為永無止境的恐懼感,靠著柱子,有些虛弱的說。身為隊長卻無法與他們共同對抗敵人,實在丟人!
那一頭的人沉默了一下,沒有指責,唯有擔心的問:『這沒甚麼,他們人數太多了,我們以寡敵眾本就不利。倒是妳,沒事吧?』
當時的狀況他們其餘四人都有看到,從他們認識開始,這少女本就不服輸、氣勢強大不懼敵。而當他們有機會再次共聚一堂時,也是惡夢的開端。由最起初、至昨日,她都一如往常,堅強、倔強、寧死不屈,以異於常人的意志帶領他們走到如今。她越戰越勇,但就在方才,少女就算面無表情,相處已久的他們也能感覺到,她在恐懼。
非常,非常恐懼。
就連平時最能平撫她情緒的狄昊天緊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也無用。
他們知道若是她當時不用跑來使身體運作,怕是就要直接跌坐在地了。
以手扶額,柔了下太陽穴,少女慣性皺眉:『沒事,只是頭有些痛。』這不算謊,只要想到剛才發生的事,她真的就頭痛!
丟臉至極!
『阿煥,你去轉告其他人,據點內集合。我會把權限給他們。』語畢,她順著柱子滑坐在地上,抱著雙膝。剛經折騰而有些頹廢,但語氣卻是不容反抗,亦有些許威嚴。
『好,妳回去後就先休息吧。』若是換作狄昊天跟她聯繫,這句話怕會是變成「妳給我立刻回去休息。」這種命令句。但林景煥畢竟不是狄昊天,還沒本事敢對這脾氣古怪的少女下達命令,要不然可能下秒火山爆發了,自己想逃還逃不掉。
不過,他對她有的是尊敬和崇拜。
『嗯。』少女回答,接著便切斷聯繫。
「呼… …」極為深邃的眼眸抬起望向斑駁的天花板,嘆了口氣。又歇了幾秒,確認自己的腿恢復以往,不再發軟後,刷的一下跳起身。
精緻的面容冷若冰霜,如夜般的眸子彷彿能吞噬一切,少女邁開腳步,煞是霸氣的走向目標處。因冰冷所提煉出的傲氣毫不掩瞞的散發。是,這才是她冷鸑所擁有的姿態。
經過了多少差點喪命的戰鬥,少女的氣質越磨越銳利,本是帶刺玫瑰的她如今已成為鋒利的一把刀刃。足以保衛他人的刀刃,而非一折即斷的鮮花。
顫抖不復存在,好像剛剛的陷入恐懼深淵的少女不是她一樣。
隨著鞋跟伴奏,終於來到了據點位置。她揚起右手,再次集中意念緊盯某個毫無特點的柱子,不過片刻,柱子上有了動靜,像是水滴墜入水塘中一般,圈圈漣漪狀的波動。
冷鸑勾起一邊的嘴角,這是她特有的微笑,不是嘲諷、也非看不起,僅僅只是因為對於自己的自信。她對於自己,有絕大的自信,但不是自負!
少女輕輕鬆鬆地進入了漣漪之中,帶她完全進來之後,外頭的漣漪也跟著失去蹤跡。柱子,變回了原本的柱子,而非一個傳送的媒介。
這裡頭溫度有些低,但會有些許涼意也是因為創造這空間的主人的關係,誰讓少女是冰屬性呢?
這裡是冷鸑的所創造的亞空間,除非能力特殊,或是能力比她高強好幾百倍,不然是不容易察覺的。通常其餘四人稱這裡為「冰庫」,因為,這裡真的不是那麼的溫暖。不過這麼棒的藏身處,不僅空間不小、不易發現,還能隨著創造者的意念轉移至別處,就算再冷,那幾位正值青春階段的少年也不會真的嫌棄,只是偶而想起就要唸一下,損損冷鸑罷了。
冷鸑因為自身的屬性所以對於「冷」跟「冰」沒甚麼感覺,所以平時那種以冰水洗臉來打起精神這種事,對她根本沒用。她若要讓自己清醒,只能用力的掐自己白嫩嫩的肉來「提神」。
「喔幹!」冷鸑暗罵一聲,恍神中捏得有些用力了,就算隔著褲子,仗著自己力氣大這點,就足以使手中的肉發紅。
對自己鬧脾氣的她微微扁嘴,但也將思緒拉回剛剛的戰鬥。
對方就如林景煥所說的一樣,人數比他們多十來人,就算自己能以冰封住對方行動,能力還是有限,畢竟無法確認他們有多少能使火的變異者。而他們的領導人貌似是站在最前頭的青年,會這樣斷定是因為眾男性中,唯有他的面具不一樣。
若說那組人馬共通點是黑衣並且戴著面具遮掩容貌,那冷鸑他們便是以連身帽遮掩容貌,為一個標誌。
感覺弱掉了。冷鸑死魚眼。
是說,那四隻動作也太慢了。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兄弟們怎麼過了這麼久都還未歸來?她明明就有設定亞空間的權限給他們啊。將精神放出空間外,確定那邊真的沒有一個人傻傻地被關在外頭,而自己也沒愚蠢的把他們關在外面後,便將精神收回,繼續思考。
為何感覺如此強大的隊伍會來到這邊?
但真正讓冷鸑不安的不是現在的人數差距,或兩方人馬都待在同一塊區域的這些問題,而是為何自己會「恐懼」。人總有七情六慾,她並非不讓自己恐懼,而是就算怕,也不能表露出來,不能讓敵人有機可乘。但今天的她卻是怕的連腳都差點打不直… …「丟臉!」她怒罵。
冷鸑很清楚自己懼的是何人,卻不解其因。當時他們五人從二樓與對方人馬對峙,所以她的目光是由遠而近掃視的。在五人小隊同時縱身一躍時,她剛好瞄到那為首的青年,黑眸一縮,心驚了一下。安全落地後,她還不明所以愣愣地盯著青年,突然,像是有毛蟲爬在後頸一樣,全身雞皮疙瘩。
接著就是襲來的恐懼。身上的每個細胞都在催促自己「快逃!快逃!」,但冷鸑發現自己無法從那人身上移開視線,因為在面具後方的雙眸更加的深不可測。
自己會不會在下一秒就被幹掉?
好恐怖。
… …自己… …究竟為何會害怕那人呢… …?!
算了,好累。狄昊天他們應該快回來了吧?
冷鸑緩緩閉上眼,打算養足精神後再來思考對策。畢竟渴望睡眠的腦袋可不好使。
而外頭的原本因逃跑而離散的青年們,正剛集合好並以散布的步伐慢慢踱回據點,絲毫不見對於戰況的緊張感。只有狄昊天的臉陰沉的甚麼一樣。
… …
… …
夢啊,深不可測。
亦也,不可深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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