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灿烈已经飞快地收回手，转过脸去和别人聊天。王俊凯拿起杯子喝水，放下来时朴灿烈又对上他的目光，“你拿错了。”
王俊凯眼神透着疑问，朴灿烈眸中带着笑意睨了眼桌上的杯子，“你拿的是我的杯子。”
“抱歉。”出声的时候王俊凯自己都被吓到，那像是沙石磨砺过才能有的低哑，得是一个幽魂才会发出的声音。
朴灿烈倒没有什么反应，手心托着半边脸颊微微笑起来。
“说起来灿烈也去过中国，是不是？听说还待了很久。”
朴灿烈点点头，“是去过一段时间，麻婆豆腐也很好吃。”
有人笑起来，说朴灿烈太爱吃，想到什么地方只记得食物了。
嘉宾满座，王俊凯却无法融入这种热烈快乐的气氛，他是被驱逐到南极荒原的人，身处一片苍茫世界，却偏偏能听得到朴灿烈的声音。
王俊凯不知道聚会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人群鱼贯而出，他注意到朴灿烈起身的动作，恍惚地跟了上去。
他一直跟着朴灿烈走出店门，过了一个红绿灯，朴灿烈才转过身，像有些不确定地询问，“你同路？”
王俊凯当然点头。
朴灿烈笑了笑，这段路的灯光白得有几分凄惨，可朴灿烈笑起来软软的，没被路灯磨损半点温度。王俊凯突然想笑，他真希望他和朴灿烈是两尾热带鱼，悠游自在，到哪里都是紧紧相随，跟到死，跟到被网罗上岸，渴死也是花好月圆。
朴灿烈没有说话，继续走了下去。
他们一直走到街角的酒店去，共乘电梯。说来也巧，主办方替王俊凯订的酒店和朴灿烈今晚住的竟是同一家。
朴灿烈按下数字后就让开，示意他自己按。
王俊凯看了眼数字，“我跟你一层。”
朴灿烈不语，王俊凯也沉默了，他们在明亮的轿厢中像两个被抛上海岸的无辜旅人，只能神情萧索地站成一排，对话在此时是多余的。*
电梯到达十一楼的时候朴灿烈先他一步走了出去，王俊凯走在朴灿烈身后，看着昔日恋人的身形轮廓，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走路时头垂着的角度都没有变。
朴灿烈打开房间门的时候，王俊凯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朴灿烈看他，“要进来吗？”
他们跌跌撞撞地进了房间，被吻住的时候朴灿烈还不忘打开壁灯，像是滴泪珠一样浑浊的光霎时照亮了他们的表情。
跌落到床铺上时朴灿烈想关掉灯，被王俊凯按住了手腕，朴灿烈没再动作，柔软地陷在被单里和王俊凯接吻。
即使是夏夜里朴灿烈的身体也只透着点稀薄的热，王俊凯的手已经摸进了朴灿烈的T恤里面，不太高的体温足够温热他的心，王俊凯细细嗅着朴灿烈脖子间的味道，他又重新活了过来。
房间里没有润滑剂，王俊凯从床头柜拿过一个套子，直接用嘴撕开来，下身早已经翘成笔直一根，很快套上去后朴灿烈就揽住他的脖子，王俊凯顺着低下身来亲吻他的脸颊，鼻尖的痣、到锁骨下方一些的痣，几欲连成一条细线。他是孤苦的旅人，想留下哪怕一点点痕迹，为什么不能留下？
性器小幅度地戳刺到朴灿烈的臀缝，沿着尾椎燃起一片酥麻感。朴灿烈喘息声跟着越来越重，王俊凯顺着朴灿烈的大腿后面摸，抬起朴灿烈的左腿到自己肩头上。这个角度正好合适他扩张。
这还是他们曾经多次实验得出的成果。
王俊凯闭了闭眼，想压下酸苦的情绪。指尖小心翼翼地试图进去一点，可是朴灿烈里面太干涩，入口又是那么狭窄，王俊凯只能就着先前撸动出来的精液试图润滑，两个人都艰难地喘息着。
终于进去之后，王俊凯忍了片刻才轻轻抽插了两下，朴灿烈眼眶很红，对他说可以快一点的声音却是冷静的。
朴灿烈的身体被他往下拉了一点，以防撞到床头。身体起起伏伏，跌进一个绮梦中动荡着，王俊凯想继续吻他，却没有再低下头，身下的动作却越来越快，朴灿烈的里面变得湿热，不确定是不是归功于套子微薄的润滑功能。
整个过程真的好似一场幻梦，朴灿烈在他身下喘息着，胸腔起伏的频率是那么真实，王俊凯的手指揉捏过朴灿烈腿根的软肉，这一切让他几乎想要落泪，他的胸腔正在被痛苦填充着，像是静脉注射那么缓慢而坚定。
王俊凯看着朴灿烈泛红的双眼，不确定朴灿烈是不是跟他一样难过。
“你哭了。”朴灿烈伸出手摸王俊凯的脸，温热的液体随着沾湿了手指。
他终于低下头，眼泪顺着流到朴灿烈的颈间。他的性器还精神奕奕地埋在朴灿烈身体里，可是他无法停止流泪。
这场性事来得气势汹汹，结束得狼狈不已。朴灿烈和他分别躺在一侧，沉默了一会儿朴灿烈撑着胳膊要起身，“我去洗澡。”
王俊凯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留下朴灿烈。只能看着朴灿烈慢慢走到浴室里，身体上还布满他们刚刚有过一场情事的证据。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在这里结束，他们谁都不会有所损失。
王俊凯躺在床上，枕头上还残存着朴灿烈的气息，而那个人已经在浴室里，制造出来的水声在他耳边鸣响，他的头脑一片空茫，想不起来和朴灿烈从前有过的愉悦过往，龃龉也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只有朴灿烈的手指划过他的脸时说的话，[你哭了]。
王俊凯伸出手臂挡住了眼睛，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如果开口说话，恐怕会句不成句。为什么那个时候会分开呢，和着水声他的思绪飘得越来越远，想到很久以前，朴灿烈溜进厨房里从后面抱住正在切菜的他，他就放下手头的活和朴灿烈接吻，拧开水龙头任由它发出喧嚣的水声，好掩盖他们正在亲热的声音。坐在客厅的友人喊朴灿烈的名字，朴灿烈就飞快地停止亲吻跑出去。
一下子他就被传送到了这间酒店，朴灿烈和他不是爱侣，他们只是两个互相安慰一番的旅人，很快就要收拾行装各自上路。
如果好聚好散，他真的会开心吗。
朴灿烈推开浴室门，花洒他没关掉，问王俊凯能不能帮他拿下衣服。
王俊凯拿手背抹了一下眼睛，拿起椅子上的衣服向浴室走过去，朴灿烈身上的水珠随着动作滚落下去，溅到王俊凯的手臂上，水滴在闷热的浴室里迅速蒸发，隐入了他的血脉之中。王俊凯抬头看朴灿烈湿漉漉的脸，他走到花洒下面和朴灿烈对视，“我可以留下来吗？”
朴灿烈擦着身上的水迹，“你比以前高了一些。”对王俊凯的话置若罔闻。
王俊凯又问了一遍，“我可以留下来吗？”
朴灿烈停下动作，眼睛在他的脸上巡视一圈，“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王俊凯深吸了一口气，花洒绵绵不断地洒落水幕，他的面容一阵模糊一阵清晰，“我以前也不是。”
朴灿烈拿过他手中的衣服，已经被淋的湿透，不能穿了。朴灿烈拧着衣服，水应声而落，“不是吗？你要的只是新鲜感。”
朴灿烈抬头看王俊凯：“都过去了。”
“那你为什么要我来你的房间？”王俊凯问。
“你不想来么？”朴灿烈笑了笑。
“那么我想留下，你也会答应吗？”王俊凯的表情隐隐透着悲戚。
水流仍源源不断，朴灿烈的眼睛在浴室灯光下亮亮的，像是多棱镜被打碎，闪着细碎的光。
朴灿烈转身从浴室走出去，王俊凯也跟了上去，任由花洒像是下雨一样流着水。地板上留下两串湿漉漉的脚印。
朴灿烈坐到床边，脑袋垂得有些低，王俊凯还是能看清楚朴灿烈有些圆润的小半张脸，发梢不断地滴下水珠，王俊凯拿起毛巾给朴灿烈擦头发，他的手心也被慢慢沾湿了。
“这太快了。”朴灿烈终于说。
王俊凯停下动作，朴灿烈没有再出声，好像刚才是他的错觉一样。他俯视着朴灿烈，这个从前几乎每天都会有的场景，辗转了多少年，才重新出现到他面前。
朴灿烈就在这里。他所开始珍惜的，那些关于朴灿烈的回忆，有没有机会被新的故事覆盖呢？
王俊凯慢慢低下身去，单膝跪在朴灿烈面前，他的手覆盖到朴灿烈赤裸的膝盖上，郑重其事地开口：“从前都是我的错，烈烈，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朴灿烈看着他，他们的睫毛都是湿漉漉的，都是南极荒原上最孤苦的人。朴灿烈的手搭到了王俊凯手背上，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王俊凯继续保持仰着脸看朴灿烈的姿势，他笑了一下，眼睛眯起来露出了虎牙，傻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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