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4

黃昏之時，一輛貨卡車在沙漠上奔馳著。

「你們有冇想過一個問題？」：喬爾問眾人。

「什麼？」：約瑟夫回道。

「快沒有燃料了。」

…‥

…

.

黑夜再次來臨，貨卡車緩緩停下，來到一個荒蕪之城。

「只能用走的了。」：喬爾向眾人說。

其後所有人都下了車，被迫要棄車走着。

「我們這是去哪裏？」：魯賓不解地問著。

「碼頭，我們要離開這裏。」：約瑟夫回答

「離開，去哪？」

「…‥中立國。」

「坐船？」

「對，今天是16號對吧？」

「是的…‥」

「那船大概明早就‥‥」

「但這裏不是荒蕪之地嗎？怎麼還會有船途經這裏？」：魯賓疑惑地問道。

「對，這裏的確是荒蕪之地。但是是被黑幫管著的荒蕪之地。」：約瑟夫乾脆有力地說道。

荒蕪之地，荒蕪。無人管理的淘汰區。

這區， 摩天大樓到處都是。從建築就可以知道從前這裏是多麼繁華。可惜現在，這裏就變成廢墟一樣、到處頹垣敗瓦。但這與死城不同，這裏居住著淘汰者。誤打誤撞來到這區，很多、都是已經對餘生失去了希望，只是想在這裏安靜地度過餘生，即是死了也不會想有人發現。

在這裏靜靜地死去。

但直到近年黑幫來臨。來臨並沒有為這區帶來本質上的改變，只是悄悄然地來臨。來臨……把毒品、嫖妓、賭場也帶來，慢慢地那些淘汰者不再自我封閉，不再局限於自我的房間內，那些零星的住戶開始凝聚起來。黑幫帶來的，使他們重獲樂趣！他們不再安靜，他們改變了。

即使生命燃燒到最後一刻，仍是歡樂；仍是光輝璀璨。

即使、即使，他們沒有為這個社會帶來什麼，沒有為這個社會作出最後一刻的貢獻。

但、人生存著，不就應該笑著嗎？

扭曲？不，他們人性還在。扭曲，對他們而言，已是最大的幸福。

而所幸的更有人會因而重獲新生，黑幫更加為這些人設立了航線，離開聯合國、不需再肩負淘汰者的身份，使他們成為——脫國者。

【任何事情都有正反兩面。】

黑幫、真的黑嗎？

……

魯賓一行人一直走著， 務求能盡快到達碼頭。 但令人在意的， 是這個市區沒有什麼聲息。 很寧靜， 但卻又不像沉寂。 彷彿整個區域有著什麼在蠢蠢欲動， 隨時湧現。

走著走著， 他們來到了一個筆直的街道， 本應廣闊的道路都被車輛塞滿，古時的車輛。 全部都停泊於此任意生鏽。

「 很奇怪……」： 奧菲莉亞心中發悶。

「 那些人好像不見了。」：喬爾和應說著：「 入夜了、卻無一戶燈。」

「 可能他們都睡了吧。」： 約瑟夫笑言著。

喬爾聽到說：「不… 不應該是這樣。」

他們一邊說一邊走， 走到了一個斑馬線。 魯賓視察周圍， 看到了一個街道牌—— 西42號。

此時即使他們不再交談， 不再將疑惑掛在嘴邊， 但不安早已在心。 現在所有人呼吸都變得緩慢， 因為這裏實在靜得太奇怪了。 他們不希望有事發生，但內心卻期望會有事出現， 但他們不能輕舉妄動，若不然所期望的事情就可能會發生。 這樣的思緒不斷循環，使每人精神也變得繃緊。

他們一路走一路猜忌著。終於他們望向遠方， 有一個人影 倚靠著 車門 坐著。

「是人！」： 這是他們看到這個人影的第一個反應。

他們逐漸靠近，那人影也逐漸清晰。

一眾人來到那個人影的面前、看著：

「 這是什麼鬼？」

這是他們對眼前這個人影的第二個反應。

一個身穿棕黃襯衫的男子， 倚靠著一輛車坐在地上，頭低下， 右手手裏拿著一把、貼著賓尼兔貼紙的手槍。

「 無庸置疑， 這人已經死了。」： 這是他們對這個屍體的第三個反應。

這人的腹部穿了個大洞， 腸子並沒有從裏面掉出來， 因為裏面一早已經空空如也。 他的內臟全都消失了。

明顯， 他們所期待的事情已如願發生。 這裏各處充斥著——怪物！

喬爾把那個屍體手上的手槍上膛給予了魯賓， 並沒有多說什麼。 因為所有人都達成了個共識： 安靜，然後離開。

……

…

.

他們可能現在正途徑那些怪物的核心地帶， 但他們不想理會、 不想知道。 連說話也不說了， 只顧自地跑著。 但沒跑多久，他們就遇上了—— 另一個人影。

「 繞路吧。」： 約瑟夫細聲地提議道：「 有可能是怪物， 而開槍亦會引來更加多。」

說到這正當大家準備回頭時， 一聲呼喊傳來：「嘿！」

「wt..」： 魯賓低聲說著。

…………

「 我叫艾莉，我在找我的父親。」： 魯賓眼前的一名女孩這樣說道。

「 那你父親是怎樣的‥？」： 奧菲莉亞問道。

「他…… 身穿棕黃色襯衫。」

這剎那， 所有人四目交投， 對剛才的事吃了一驚。

「那… 你知道你的父親有說過要去那兒嗎？」 ： 奧菲莉亞繼續問道。

「要幫助我的湯米叔叔。」： 此時艾莉低著頭說。

「 那麼‥他在離開前有叫你做什麼嗎？」

「 叫我先去碼頭，他說…他很快就會來。」

「這樣呀…」： 奧菲莉亞問道這也開始感到無言以對。

「… 這樣吧」： 喬爾蹲下身與艾利齊平地說：「 可能你的父親已經去到了碼頭呢！」

「咕咚……」： 輕輕的踏步聲傳入魯賓的耳中。

「 可是我也是從碼頭方向行過來的。」

「 不不不，他有可能從別的街道行過去呢！」： 喬爾繼續嘗試說服她：「 這樣吧我們也是前往碼頭， 我們一同前往沿路找你父親，這樣好嗎？」

艾莉聽到這番說話，低著頭思考著：「 的確有可能……」。

此瞬間，魯賓眼角看見有個正在移動的物體， 他朝著那個方向望去。一瞬間，他那漆黑的瞳孔擴大。

這是驚嚇。

從眼球的倒影可看見，一個披著長髮的怪物張開了血盆大口，正企圖肯食約瑟夫的肩膊！這剎那魯賓毫不猶豫舉起了手槍， 朝著那怪物連開兩槍。

「呯！呯！」

那怪物應聲倒地。 所有人都被這兩聲槍聲嚇呆， 包括遠方的怪物也是。

「那把手槍是！」： 艾利疑惑著， 那把手槍 與父親的 型號 一樣。但…

「呀！！！！！！！！！！！」 遠方一聲咆哮傳來！

瞬間所有人都領悟到， 一群怪物即將蜂擁而上！

沒時間思考太多， 因為那些怪物已經進入了他們的視野。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跑。

跑，用盡全力的跑；不顧一切的跑；將問題拋諸腦後地跑！

跑， 跑到了斑馬線， 魯賓回憶起、 前方的景象， 這裏是—— 西42號。

停不了，他們停不了。 眼看著那個人影越來越清晰， 魯賓心裏的浮躁也逐漸顯現。

『 就和我一樣。』

終於， 是時候讓艾利接受現實， 殘酷的現實。

現實、 總比想像更殘酷。

那個熟悉的屍體出現在眼前， 艾莉 這刻 心灰意冷。 她停下了腳步， 所有人也跟隨停下。 她回頭走向魯賓面前遞出了手：「 把槍還給我。」

魯賓聽見也乖乖把槍還給她。

此時艾莉雙手緊握著槍， 只向 魯賓 的頭。

魯賓看著艾利， 眼眶已湧出淚光， 但面目仍然強忍著，憤怒著。

所有人都為 艾利此舉 感到 害怕， 紛紛叫停。 但魯賓心裏卻渴望著。

艾莉的手指慢慢靠近板機……

「呯！」

……

艾莉放下手槍， 跌到地上發出了聲響。

 

面對突如其來的死亡； 面對毫無先兆的死亡， 先兆、 即使不希望但也終究發生。

此時她跪在 父親旁， 哭泣著；無聲地哭泣著；掩著臉地哭泣著。不能發出聲響， 只能靜靜地跪在那裏抽哭著， 就連哭也要隱藏自己。 她不斷哭、不斷哭…

………

…

「 對不起。」： 艾莉與魯賓道歉著。

現時月亮以高高掛起， 五人來到了一間房屋裏暫住。 他們點起了蠟燭，照亮整個房間。

「 剛剛我用槍指著你的頭。」： 艾莉繼續說道。

「不， 若然是這種情況，我也有可能連食人也做得出。」： 魯班安慰著。

「嗯，多謝你……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

「 你會為複製人的死去而流淚嗎？」

「…」： 魯賓這一生第一次聽見這個問題， 他在心裏問著自己， 得出了一個答案：複製人對他來說只是種工具。

「… 應該不會。」

「 哈… 很奇怪吧這個問題， 因為… 我的父親正是複製人。 應該說他為我沒有父親的童年帶來快樂。」

「是嗎…」

艾利看著魯賓微笑著。

「 那你認為複製人與人的最大分別是什麼？」

「 技術上我沒有太多認識， 我只知道他們的情感都是經由Axet判定的。」

「 也對…情感…這樣說吧，我告訴你我的父親。若然以父親而言、 他是完全稱職的， 甚至我覺得， 他比一個人類更加有人性。 即使在最後一刻他也是為了別人， 可能是基於他的程式判定。

可能他的行為、情緒、一切的一切都是 基於 程式判定， 在我的童年裏我甚至沒看過他有任何惡行、 是一個十全十美的善。 我想這就是人類與複制人的最大分別。」

「所……」

 「你們兩個小鬼還不睡！」： 奧菲利亞打開了房門與他們兩人說：「 明天一早就要起行了！」

「好的…」： 兩人無奈地回應道。

……………………

…

清晨， 陽光才剛剛出來。 約瑟夫 在魯賓身旁輕輕地搖醒他， 示意魯賓跟著他走。

兩人上到房屋的天台， 坐著。

此時約瑟夫終於開聲說話：「兒子， 有些事我應該一早就要和你說， 很抱歉。」

「…那…… 你就說吧。」： 魯賓心裏不斷猜測他所說的事是什麼， 關於揭密計劃的？ 關於下一步的？關於未來的？或是關於他自身的？

「 你母親是個複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