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伦布带达芬奇从意大利区的另一侧绕进来,他们先走了古桥,哥伦布注意到桥下的渡船已经三三两两开工了,然后他们穿过集市,集市里大部分摊位已经收工,只剩下零星卖主在贱卖剩下的商品,路没有走错,只不过是逆行,最后哥伦布和达芬奇站在小巷口,也就是神秘人出现的地方。
【我在那个桶后面吃早饭,他大概就是站在这个位置】街上人不少,哥伦布只能用手语告诉好友:【等我反应过来后他就消失了】
达芬奇点点头,他拉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机械玩意,哥伦布没看清他对那个机械做了什么,总之一通按后,达芬奇弯腰将那东西放在地上,它脚一沾地立刻跳起来,快速地搜寻着。
【这是机械狗斑点】达芬奇解释着。
斑点左探探右探探,像无头苍蝇,探到铁桶时,它上下摆头,连续几次后,它身上的一个显示屏显示出【铁】的字样。
【真赞!】哥伦布朝好友竖起大拇指,达芬奇淡淡点一下头,继续看着机械狗寻找。
斑点转到铁桶后面时,突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两人相视片刻一齐跑过去,发现那里掉着一只黑色皮手套,斑点嗅着,身上的显示屏不断变幻气味名称,但就是显示不出一个结论。
“这是他的!”哥伦布忍不住低声说:“我看见过!”
【嘘—】达芬奇竖起食指靠在唇边:【小心】
【好……他什么时候落下的?】
【谁知道……也许是故意落下的,你确定是那个家伙的?】
【打包票!】
【那就好】达芬奇说着拿起斑点,在它身上又做了些设置,然后他把手套捡起来,放进包里:【我让它锁定刚刚的气味,等下它就会开始搜寻】
【好的,但是它会不会—】
未等说完,斑点突然又跳起来,这次它跳地相比于自身体型算是相当高,直接蹦上墙面又弹跳落地,然后风驰电掣地朝外跑去。
【快跟上!】
两人同时朝外打了个手势,也同时跑起来跟在斑点身后。
斑点不愧是一个机械,完全遵照气味巡行,上蹿下跳,从狭窄的房屋间隙跑过,那种间隙人过不去,就只能踩着旁边的围墙慢慢走过,这该死的狗完全不在乎跑过的路径有多恶劣,它体型小而灵便速度又快,脚底自带吸盘和抓钩,偶尔发现没人跟来还停在站稳的地方回头,张大了嘴无声吠叫,这可就苦了跟着它两人,哥伦布常年在外面玩,已经觉得这种路很难走,达芬奇这种天天宅在工作室的更是苦不堪言。
“等我回去、一定要、拆它两条腿……再改小功率!”达芬奇小声嘟囔,声音因疲乏而断断续续,哥伦布咧开嘴无声大笑。
斑点按照两人来时的路跑回去,这也说明那手套确实是神秘人留下的,路过桥时,它蹦到桥体厚重围栏上向下看看,然后突然——他跳了下去!
哎?!两人连忙趴到围栏上也向下看,只见斑点落在一艘冈朵拉上,冈朵拉里的摆渡人正扣着他的宽檐遮阳帽打瞌睡,斑点摇了摇胯和并不存在的尾巴,两人跑下桥来到船边,达芬奇从后面拍拍摆渡人,那人伸了个懒腰慢慢摘下帽子露出压乱的头发,他回过头困倦地盯着面前的两个小孩,好像还没睡醒,哥伦布问道:
【船家,请问你渡过一个带面具的人吗?大概这么高,穿着黑色的衣服,领子挺高,戴着高帽子和一个白色鸟嘴面具】
看到这个形容,摆渡人眉间疑虑地皱起两道竖纹:【你们怎么知道?】
【我们想知道他让你带他去哪里,然后我们也要去】
【他犯了什么法吗?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是的,只是我们想找他而已】
【那好,你们上来吧,你们有钱吗?他去的地方可不算近】
【有的】
两人上了冈朵拉,坐进了船舱里,斑点跳到达芬奇肩膀上,这冈朵拉没有船篷,沿途风景尽收眼底。
船头劈开水面缓缓滑行,摆渡者是站姿划船,他俩在后面一左一右看着,哥伦布突然拍拍达芬奇的手,指着岸上的一群人让他看:
【你看那些人】
达芬奇转过去,看到一群穿着黑袍的人跪在河边,双手相握形成祈祷的手势。
【那些人是神职人员吗?】
达芬奇摇摇头:【应该只是普通的教徒】
船划远了,那群人还跪在地上,跪在最前面的人高举手臂,口中像是在喊着什么。最后大家一起在胸前画了个三角形。
护区河呈环形,在区与区的交界处有分流,这些分流通常纵贯其他区,而不是绕区而行,在和法街区的交口,两人看见两群人在械斗,一个人用生锈的水管砸在另一个人的后脖颈上,又被远处丢来的石头打中眼睛,有一个额头冒血的家伙踉跄站起来,指着对方的一个人胡乱比划:【这房子是我们买下的,你怎么能说是你们区的?!】
【滚开你这条老狗!那奸商根本就没交清贷款便低价卖了房子,我们要抢回自己的地盘!】
打斗没有停止,什么东西被扔进了水里,溅起一点水花便默默沉了下去。
“一群匹夫,像凯撒他们似的。”哥伦布不屑地回头张望,小声咕囔着。
船滑进法国区后水流速度变慢,两旁由小小的民宅逐渐变成高大的楼房,法国区独有的建筑风貌呈现眼前,圣母院教堂的钟前后摇摆,人们涌进街道,那条街道通向前面的一座巨大建筑。
【那是法国区的司法宫,本城的司法高官有好多出自这里】哥伦布告诉达芬奇:【那里的大厅号称全城最大!】
【这样啊】
司法宫前有一个巨大的广场,多数人停留在那里,少数人零星爬上司法宫前面的巨大台阶,宫殿有一个哥特式的门脸,像嘴巴一样吞食着走进去的人。
河道像广场喷泉提供一部分水,然后避开广场向偏侧流去,流过宽门、长窗、山墙、雕像,途径一座废弃的教堂,那里被流浪者、乞丐、和小鸟们提供了庇护,教堂前面有烧焦的痕迹,那必是这群可怜人晚上取暖的篝火留下的痕迹。
【行行好】一个眼睛长肉瘤的老人向冈朵拉这边连连鞠躬,像刚才那群信徒一样伸长手臂,只不过他是在乞讨。
达芬奇从包里找了找,钱不知道够不够付船费,他想了下,拿出一块糖伸手丢过去,很准确地扔到了老人的怀里。
【哪里来的?】哥伦布问到。
【从储藏室偷的】
【你也偷东西?!】
【你又忘了?这是你偷的】
冈朵拉继续前行,沿岸有树枝长长伸过,风吹无声,叶子飘落,还有鸟雀飞过,有什么东西落在头顶,哥伦布以为是树叶,结果摸下来一看,是一只鸽子的羽毛。
这条水路很远,但是没有岔路,所以十分好记,而且哥伦布早就跑过法国区,他知道再向前就是另一个街区:日耳曼区。
冈朵拉在区交界停下,那里有一座拱门,拱门上有驾着八匹马战车的女神的雕塑居高临下望着河道,摆渡人让他们下了船,像他们讨要了5里弗尔,达芬奇数了钱交给他,两人连同斑点一起下了船站到岸上。
“日耳曼区有一半是机械主导,叫做西半区,另一边东半区是处理废弃机械的垃圾场,中间由一道墙隔开了,防止两边的居民被搞混,”哥伦布指着雾蒙蒙的天空里映出的一座高塔:“那是区里最高的建筑,据说靠人力爬上去需要五天,所以本区最厉害的工程师设计了升降机,他们还和新区的人合作,正在制作飞行器。”
“为什么要防止居民被搞混?难道不都是日尔曼区的。”
“这里戒律森严,有明确的等级之分,国王住在高塔里,向下每一层是一个阶层的人,住在平地上的人无论在墙哪边都算是贱民,但即使如此,擅自跨过墙的居民也要受处分……”
“长见识……你怎么知道的?”
“嘿,就像你的天赋是天生的,我知道的这些就是靠手势比划、靠眼睛看来的!”
斑点从达芬奇肩上跳下来,它趴在地上鼻子贴地左右嗅嗅,抬起头看定一个方向,回头看着两人,又晃晃胯和不存在的尾巴。
波吉亚坐在办公室里发电报,电报那头是在市政厅就职的马基雅维利,对方年纪轻轻便凭着好口才把自己混进市政厅做文官,他的顶头上司恰好是波吉亚的大儿子凯撒,当然,此凯撒非彼凯撒,凯撒•波吉亚在市政厅更是混地风生水起,而老波吉亚之所以就职这个孤儿院,不过是想安安心心地捞点钱。
【我手下的孩子看见了鸟嘴,】他想了想,刚才他叫来赫帕提娅,让她把事情经过详实告知,于是波吉亚接着打道:【位置在意大利街区,应该距离大和街区不远,是隐修会的标准打扮,无论真假,望告知凯撒。】
简单收尾后,他按下发送,然后靠进座椅里,望着满屋的时钟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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