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傳來了一陣香甜的氣味,那是一種令人感到幸福的味道。在一年之初的春天,村落又有一批新的居民出現。
春天搬來的人們都有著一股香甜的味道,這並不是來自食物或者花卉的氣味,而是一種不可言喻的香氣。
為甚麼每年也會有人想要搬進這個甚麼也沒有的小村落?又為甚麼搬來的人都只會在春天出現?對我來說,這班不速之客十分奇怪,可是家裡的大人們卻不以為然地繼續生活著。
新的居民不會跟原來的人有任何交流,父母也多次叮嚀過我不要跟陌生人說話。這是村莊一直流傳下來的傳統,可是沒有任何人向我說明過原因。
可是即使沒有人跟我說話,我也可以自得其樂。我走到書架前抽出我最喜歡的繪本,那是一個關於妖怪的故事。
「小女孩打開了窗戶,窗戶外出現了一群水滴狀的妖怪,妖怪滑溜滑溜的身體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就跟寶石一樣的美麗。」我輕聲朗讀著繪本的文字:「雖然小女孩聽不懂妖怪的語言,可是她感覺到妖怪們的善意,很快,她們就成為了好朋友。」
也許我也可以跟鄰居們成為朋友,我從地上爬了起來、打開了窗戶,可是窗外不但沒有妖怪,也沒有異樣的風景。我輕輕嘆了一口氣、有點失望地靠在窗邊,果然妖怪是不存在的東西。
新來的鄰居在窗邊經過,可是他完全沒有反應、筆直地從我眼前經過,就好像沒有看到我站在旁邊一樣。大叔提著一個放滿了蔬果的籃子,可是籃子太小,一個蘋果不安分地掉落在地上。
「叔叔,你的蘋果掉了。」我下意識地說著,可是又馬上想起了家人的叮嚀。
千萬不要跟陌生人說話。
該不會鄰居都是妖怪,會把向自己搭話的人都吃掉。怎可能會這樣,我笑了笑就從窗戶爬了出來、拾起了掉落的蘋果。
「叔叔,叔叔。」我大聲地呼喚著,可是對方卻完全無動於衷。於是我加快腳步跑到了大叔旁邊,拉住了他的衣袖。
「不要這樣。」一陣尖端的呼喝聲響起,那是媽媽的聲音。
「媽媽,」沒等我把話說完,媽媽就把我抱了起來並用左手用力地捂著我的嘴巴。
身後傳來了一陣哀號聲,叔叔痛苦地抱著臉,我呆滯地看著前方,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我想轉頭查看,可是媽媽卻不容許我這樣做。
充滿絕望的叫喊聲漸漸地變小,聲音的主人彷佛已經沒有力氣去作聲。聽到聲音的村長馬上跑過來幫忙,可是媽媽卻沒有鬆了一口氣,而是僵硬的站在原地。
「真浪費。」村長帶著責罵的語氣說著,媽媽的身體也跟著輕輕抖震了起來。
「對不起,孩子不懂事。」媽媽連忙鞠躬道歉,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媽媽這麼害怕,至少在我的認知裡,村長並不是一個會令人受到恐懼的惡人。
我從媽媽鬆開的指縫看出去,大叔已經不在這裡,剛才他站的地方就只剩下一圍燒焦了的物體。我輕輕掙開了媽媽的懷抱,媽媽已經沒有力氣地抱緊我了。
「這樣都不能吃了。」村長打量著地上的肉塊說,然後他就望向了我。
「對不起,我會多抓幾個人來賠罪。」媽媽不安的說著,她的呼吸十分的急促,似乎是異常的緊張。
「這次我就不追究,你要知道這可是很珍貴的食材。」
媽媽鬆了一口氣般的向村長道謝,我從字裡行間中發現了村落的秘密,一直沒有向我交代的事實。
原來我才是人類口中的妖怪。
人類就只是一道甜美的佳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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