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燃燒》 - 第一章《奇人》

　　青春，是什麼？

　　一本書？一場雨？一部過份荒唐的喜劇？

　　它是用來浪費揮霍的？還是用來享受的？

　　讀書？考試？計畫未來？用來探索自己會何生而為人？

　　也許以上答案都是答案但非正確答案？

　　也或許它不是一個用來辯論的東西。

　　那麼「愛情」呢？

　　它是一場命運操縱下的邂逅？還是一起陰錯陽差的意外？

　　也或許是到頭來一場空的虛夢。

　　「誒你知道嗎？戀愛這種東西很奇妙；初期就像是在大啖一箱香醇無比且口感棉蜜的上好水果，而在中期時嚐過無數甜頭後，最終的分手就是品味一杯味道會殘留在你口中數個星期、甚至數個月，味道超級苦澀的咖啡。這使『愛情』這個東西變得極為不穩定──就像是個箱子，一個一開始大家一定會拿到裝有芳甜水果的箱子。而大家一旦嚐過那水果的滋味後，就會無論如何、千方百計的想再吃上它數次，所以便會一直伸手往箱子裡頭抓撈──但其中有些人會懂得珍惜、適可而止這類的道理。反觀有些人則貪得無厭，瘋狂的扒食水果，或喪心病狂的占箱子為己有──而前者懂得約束的人能一直吃到水果，且就算是吃膩了，他們也能一直吃下去並永遠不會喝到咖啡，但偶爾也會吃到幾顆味道、造型不同的水果。後者不懂的惜物的人，就只能默默喝完那杯咖啡，並看著那箱水果被別人捧走，且只要水果吃的越多，杯中的咖啡就必然越苦。但也有人對咖啡食之無味，因為他箱子裡頭的水果都是只吃一口便丟在一旁等它自己腐爛，或被別人撿走──那種人還往往樂在其中，並一臉不在乎。因為他手邊永遠有著一箱以上的水果等著被食用。」女孩念完手機螢幕上顯示的短文，並順勢分享給朋友。「誒，你覺得這篇寫得有道理嗎？」她問向一旁男孩。

　　「妳現在連水果都沒得吃吧？還提什麼咖啡啊？」一旁男孩笑著吐槽道。

　　「吼，你不要答非所問好不好？對愛情都沒有見解，難怪你母胎單身到現在！」女孩反譏。

　　「閉嘴。」男孩不為所動。他對女孩所念得，有關感情世界的文章並不感興趣。

　　男孩──陳軒宇有興趣的是研究並實施格鬥技，而不是兩性之間的愛情瑣事。

　　女孩──童天羽則完全不喜歡格鬥這一檔事，甚至備感厭惡。

　　畢竟傷害過親人的東西很難去接納它。

　　「誒，你有想好以後要去讀哪裡嗎？」童天宇突然一問。「我們只剩一年囉──」

　　「時間過得那麼快的嗎？」陳軒宇語氣微驚，望著天說：「想當年，我可沒想過自己能有安穩畢業的一天啊。」

　　「哈，活該！誰叫你當初要去讀那間以打架為主的鬼分校！就跟你說那邊不是人待的地方吧！叫你來讀我這間你就偏不要──」童天羽像是逮到把柄般，肆意的譏諷陳軒宇所就讀的學校。「不過你既然能在那裡待超過兩年了，也算厲害。而且不常見你受傷。」

　　「妳剛剛是在……擔心我嗎？」陳軒宇笑問：「什麼時候對我這麼溫柔了？」

　　「誰、誰在擔心你啊！我不過是在笑你而已！還擔心咧，你少誤解了！」被那麼問的童天羽不甘示弱，急急的叫著：「還有誰對你溫柔了！最為女生溫柔是正常的吧！而且我──」

　　「也是啊……」陳軒宇一臉似乎早已沒在聽童天羽的解釋，他望著晴空萬里的藍天，說：「今年就是最後一年了──」

　　「我不是剛剛就有說了？」

　　「那快點走吧，我想早點進教室——」

　　「誒、等我啊——」

　　兩人一如既往的並肩走著，一同以學校為目的地。算一算，走到今年已經是第三年了。

　　不曉得以後還能不能想這樣和對方一起去上學。

　　雖然現在走在一起，但雙方很清楚，自己以後要走的路是與對方完完全全不同的軌道。

　　一條注定能一帆風順，一條注定是滿路荊棘。

　　「又在看別人打架。」童天羽見陳天宇用著手機瀏覽著跟格鬥有關的文章，便不屑的說：「你確定以後真的要走這行嗎？我聽說腦袋被打到太多次後，好像記憶力會衰退、講話會結巴，頭腦還會阿達阿達的誒……話說最後一項你好像本來就是了──」

　　「妳欠打啊？不是說是女生嗎，講出來的話怎麼感覺不到半點溫柔？」陳軒宇給了童天羽面額一個沒有擊打到的刺拳，拳頭帶來的拳風吹動她的瀏海。「當然要走這條路，這是我的興趣，除非粉身碎骨，不然就算斷手斷腳我也會走下去。」

　　「信念挺堅定的喔！你不要到時半途而廢喔──」童天羽拍著他肩頭笑說。

　　「哪會啊！」陳天宇輕輕的笑了，然後停下腳步。開始專注的望向前方──關注一項值得一看的東西。

　　童天羽也察覺到了異樣。「怎麼了？」她望著停下腳步的陳天宇，但只見他沒有說話，反而是舉起手，用著食指指向前方公園──他所指得是一個男人。

　　是一個外貌與他們兩人一樣，正值青春年華的一位少年。

　　可少年撒發的氣場卻沒有一絲絲的青春洋溢──更多的反倒是一種說不出理由的壓迫感。

　　或許是源自那駭人目光的身體。

　　少年的身體看起來不太像一般常見的少年。但與其說不像一般少年，倒不如說一般人不會擁有那種的身體。那種象徵力量的身體。

　　那副身驅，童天羽覺得非常活龍鮮健。陳軒宇覺得必有深藏不漏。

　　但兩人無一不感到驚訝。

　　「三小！那是什麼怪物！是……是高中生？」──內心驚訝的陳軒宇是這麼想的。

　　「那是人類會有的身體？看起來是長得不錯啦……但那身體是怎樣啊……」──內心驚訝又疑惑的童天羽則這麼想。

　　兩人很自然的驚訝起來。

　　雖然少年和陳童二人一樣，因空氣品質不佳而帶著考口罩，但上半身穿著一件背心，到導致壯碩身材能被一覽無疑。

　　「呀！你看他的手臂！好噁！」童天羽看向陳軒宇所指的那名少年片刻後，終於按耐不住的驚呼的說。她的說法或許誇張，但那是因為少年的胳臂，縱使從遠處觀看，也能清楚看見盤踞在上頭那一絲一紋的精實肌肉。

　　不知是該用精壯還是魁武來形容，少年那令人感到強壯無比甚至是噁心級別的身體。但，有件事是能大膽推測的──

　　如不是經過千錘百鍊的鍛鍊，是不可能擁有那種肉體的。否則就非同常人了。

　　假如換個角度看下來，那身子可以說是拼湊了力與美，一件不可多得的藝術品。

　　但，在陳軒宇眼裡看起來更像是一尊精雕細琢的修羅雕像──

　　也是一位能讓自己陷入苦戰的強者。為什麼陳軒宇會這麼想？只能說，是來自滿腦只有格鬥的人所特有的想法。

　　那種人的腦迴路與常人相差甚遠──但猜的實物卻與腦海中想像得八九不離十。

　　「那也跟我們一樣是人類嗎？說話他在幹嘛？」童天羽看著不遠處的少年困惑。只見少年靜靜的面對一株樟樹，完全沒有動作。

　　「他在練武。」陳軒宇觀察了會兒，說。「一種很痛的練武方式。」

　　「練……武？」童天羽困惑，她沒想到從身旁這個武夫嘴裡講出來的話，竟然又是跟武有關。但她也已經見怪不怪。她於是又問：「你從哪一點知道的？」

　　「妳仔細看就知道了。」陳軒宇沒在說話。

　　「……」對武術一概不知的童天羽知道多問無用，索性便閉起嘴巴和陳軒宇一樣靜靜看著少年。「好吧——」

　　只見少年穩穩的站著，面對著一顆樟樹、間隔一尺，整個人似靜似動的。突然間！他擺起了架勢──

　　他將拳頭舉至與面頰平行，將肘關節彎曲並貼緊兩肋。後將雙腳踏得與肩同寬、膝關節微微彎曲。左手左腳在前、右手右腳在後，右腳腳跟微微的踮起──少年瞬間擺起拳擊站姿。

　　跟著，少年踩起小跳步，亂中有序的前後反覆輕跳，像是隻輕盈翩翩的蝴蝶般。

　　「那是……拳擊嗎？」童天羽靜靜端倪少年。

　　「架式是。但還要看他的攻擊招式是如何。」陳軒宇解釋，靜靜看著。

　　「攻擊？所以他是準備要打那顆樹是嗎？那樣子手不會痛？」童天羽止不住好奇的又問。

　　「當然會，但是……也要看他下了多少工夫在『打樹樁』上面。」陳軒宇說。那種古老，以樹為樁的練武方式他也曾嘗試過，但不過幾次就放棄了──原因是那種訓練方法對戴拳套打比賽的選手來說，也不過是增加指關節傷勢的徒勞之舉罷了。

　　但，不斷變厚實的皮膚卻可以曾加裸拳的威力，並讓指關節不易受傷。

　　裸拳練得越硬，打人也就越痛。打人越痛，也就越容易將人給放倒。

　　且「樹樁」本就不適合帶全拳套的人用來訓練。

　　而用樹樁來練武的人通常在徒手格鬥有著不錯的成績。

　　「要開始了──」陳軒宇說。而果然少年下一秒也有所動作──

　　雙腳在地上沙沙作響的不斷挪移。而後，少年開始將直拳、刺拳、勾拳，這三招以不同形式的節奏，不斷擊打在樟樹表皮上。且速度快的離譜，縱使是陳軒宇的動態視力極佳，但在其眼中還是會烙下殘影。

　　見此景，陳天宇腦中立馬浮現──「實力差距」四字。

　　「誒那速度太扯了吧！他真的是人嗎！」童天羽看的目不轉睛，她感覺自己每一次眨眼都會漏看個一、兩拳。「感覺被打到就會死誒……」

　　「……」陳軒宇則是無話可說，那種如風一般的拳速是他練武至今都沒見過，別說和少年一樣快，有他三分之二速度的也是寥寥可數。陳軒宇只知道，自己現今的拳速或許只有少年的一半甚至是更慢。

　　少年不只以身驅，還以技術震驚了兩人眼球。

　　還以技術，讓陳軒宇折服於自我想像。

　　「有師傅，知分寸。有對手，知高低。」──陳軒宇想起了這句話。

　　少年的拳擊連打完全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且幾乎像是沒有換氣一般，順流如水的將刺、直、勾的拳式，招連招的不斷打下去──但就在對著樹樁瘋狂般高速連擊後，少年停下擊打、小跳兩下並換了口氣，但緊跟著，以一招掃肘重新去擊打樹幹。

　　接著便是一連串如同方才以拳打樹的肘法連發。

　　「這次是泰拳嗎！」陳軒宇這次沒止得了驚嘆，心中想法的不驚脫口而出。和自己猜不同，少年不止會拳擊這單一技術！

　　「你幹嘛這驚訝！中邪喔！」童天羽斥責，因為被陳軒宇突然的驚嘆嚇到。但她絲毫不了解陳軒宇這名武人心中現在是有多麼的震驚。

　　「妳不懂……」陳軒宇淡淡說。但，他這麼驚訝也不稀奇──能打破武人心中定義許久的規矩的事物，往往不是一句話或一個舉動──而是一個人。一個能劃清界線的人。

　　「對、對、對，就你最懂。」童天羽哼哼不悅。

　　「除了拳擊和泰拳你還會什麼？」——陳軒宇這麼想。他知道，越是強大的武者，就越是會更多武技。

　　少年正是如此。

　　「他又停下來了誒——」童天羽繼續看著。

　　「……」陳軒宇眼神未離開少年身上半吋。

　　少年停止了肘法的攻擊，再喘了口氣，然後做了件讓兩人不解的舉動——他將兩腿褲管捲起，捲至膝蓋處。

　　「太礙事了嗎？」——童天羽想著。

　　「腳？腳……小腿……腿！是腿法嗎！」——陳軒宇驚覺！

　　然後，他猜的，完全正確無誤。

　　狂風暴雨的腿法開始往樟樹上頭招呼。

　　從猛烈膝撞，到中、高、低、的小腿鞭掃，少年都如同拳擊、肘法般遊刃有餘，駕輕就熟的一次性輸出在樟樹木樁上頭。

　　雖是足技，但動作卻依然迅捷如風，完全沒有一絲停頓或遲疑，全都是一招接一招的不斷掃出，彷彿這些招式少年都已經精熟入骨一般。

　　少年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童天羽看得心生詫異。陳軒宇看得心有不甘。

　　「看起來明明和我年紀相仿，但實力卻完完全全不是一個級別的……」──陳軒宇內心不甘的想著。但他曉得，儘管口頭上有所埋怨，可自己終究是自己，實力也不會就此改變。

　　「武」這門藝術，自始至終都是──唯有修煉，才能改變自己，並不斷嘗試到達往自身巔峰。

　　他這麼想的同時，少年放下褲管，終於對樟樹停下了攻擊。

　　「他停下了誒。他累了？」童天羽見況說。

　　正當童天羽以為自己猜對，但少年下一刻以行動回答了她的疑惑──少年拉開距離，隨後使出了後旋踢──

　　這一腳才是對樟樹的最後一擊。

　　這一腳的攻擊威力，遠超方才的任何一招，不僅讓樹幹被沉重腳力踢的晃動，頂端的樹葉也不斷的受力而落下，但，方才陳童兩人還聽見一聲裂響。

　　樟樹，斷了──

　　轟的一響──整顆樟樹隨著少年一腳轟然倒下。

　　「誒，軒宇……那是在拍戲，\對吧……」童天羽明知問題答案，但還是不敢相信自己雙目所見。

　　「我想應該不是……」陳軒宇雖早已被少年的行為所驚到，但這次是完完全全的瞠目結舌。

　　方才的所見所聞，與那足以斷樹的驚天一擊，都深深烙印在陳童二人這輩子的記憶裡。

　　而見到自己傑作的少年，笑了，是滿意的笑容。

　　跟著，他拿起身旁物品，背上一只書包，並穿上制服、領帶、西裝外套便轉身離去──他同陳童二人一樣是學生。

　　陳軒宇和童天羽見他走後，不約而同奔向斷樹。

　　童天羽看到現場樟樹的慘狀後更加驚訝了，她驚聲連連的說：「真的好扯喔！我一定要拍下來傳到網上才行──」她說著便拿出手機啪啪照起。

　　陳軒宇也拿出了手機拍照紀錄下眼前一幕，他還是不該相信如今自己剛剛的見聞。他只是懷疑的說：「那傢伙到底是什麼東西……赤手空拳的便能造成這種破壞？武俠小說嗎？」

　　儘管斷木確確實實的都在面前，兩人還是一臉難以置信──畢竟真的太過於驚訝。在現實中親眼見證人類，以一腿之力斷木的場景，確實足以驚訝好一陣子。

　　而有時驚訝過後，最難的，不是說服他人信服，而是說服自己相信。

　　仔細一看，倒在地上的樟樹，被少年所擊打的一面，是徹底的滿目瘡痍；印滿了各種模樣駭人的拳印、肘印、鞭印。要是們有親眼見證過程，光看斷木也的確夠讓人匪夷所思。

　　但那些印記和少年的最後一腳相比，可說是小巫見大巫。

　　最後的那記後旋踢，靠著令人驚駭的腿力所留下的腳印更是入木三分。

　　但陳軒宇已經很難保持驚訝了，因為一層深厚的恐懼已經壓過了內心的驚訝。

　　「要是我跟他打一架……結果會是怎樣？我會死嗎？還是……」──陳軒宇內心忐忑的胡思亂想著。

　　「喂──」童天宇的一聲叫喊將他拉回現實。她說：「好了。走吧！不然上學要遲到了──」她收起手機，整理好情緒，一臉嘻笑的繼續走往去學校的路。

　　「妳不覺得很扯嗎？」陳軒宇依舊蹲著盯著斷木。

　　「你說剛剛那個人嗎？還是那一腳？」童天羽問。

　　「都有，但……我不知道哪一個比較誇張。」陳軒宇這麼說。

　　「在我眼裡都一樣啦，不管是把樹當沙包在打，還是一腳踢斷樹都痕扯沒錯。但跟我們又有甚麼關係呢？日子還不是得過下去。」童天羽說。

　　「嗯。妳說的對。」陳軒宇點點，頭起身跟上童天羽。

　　臨行前陳軒宇一臉凝重別了斷樹最後一眼──雖然樟樹的樹皮顏色較為深黑，但陳軒宇還是看的出來──

　　那些用拳頭、腿所留下的拳印、鞭印，都沒留有血跡，一滴也沒有。

　　但那不是最奇怪的。

　　不知為何，那斷處所殘留的腳印，有著燒焦的痕跡。

　　那種焦痕陳軒宇見過，造成那種焦痕的元兇，是火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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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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