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靜璃、婧蘭
「玥小姐、琴小姐!老奴是真真的對此事一無所知呀!當日莞妃差老奴出府辦事,老奴出了趟門,回府那玉已碎。但據老奴所知,逐出府已是最輕的懲罰了!畢竟是福星呀!碎了不得了!看吧,旻王府的子嗣呀,皆是小姐,卻沒一個少爺呀!」靜璃瞇著眼,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謝謝靜璃姑姑!」慕容玥微微行禮。
「之後的事,老奴倒可與妳們說說!莞妃她呀,在中閣住了一晚,隔日呢,一回到花綰軒哪,就收拾起家當來,還吩咐老奴別跟她出府,老奴一問之下,才知莞妃被王爺逐出旻王府。可老奴才剛要問個清楚,玥小姐就來了,莞妃也不好再說,就要老奴帶著玥小姐去找沂正妃,還要老奴將一張紙條送到沂正妃那⋯⋯。」靜璃努力的回想著,「老奴不便多問,接了紙條,趕緊把玥小姐帶到沂正妃那。沂正妃一看紙條,驚疑之下還帶點冷笑,老奴雖然疑惑,但沂正妃卻沒有說什麼,帶著玥小姐讀書去了。等到老奴要帶玥小姐回花綰軒時,莞妃已走了,都不知到哪去了呢。老奴本要隨莞妃出去,卻礙在她出府前的吩咐,只好隱居在這街上了,沒想到琴小姐居然能尋著老奴!老奴佩服、佩服!」
「靜璃!這是誰呀?」屋外有一個女子問到。
「婧蘭,這是妳天天吵著要見的人呀!快進來吧!」靜璃笑著推開那扇破舊的門。
「婧蘭姐姐!妳竟然在這!妳我多年不見,妳呀,倒是豐腴不少!再不是當年那個弱不禁風的瘦弱女孩了!」慕容玥一看到婧蘭,臉上便浮現出幾乎不曾出現的笑容。
「玥兒!妳還說呢!倒是妳,這幾年受了不少委屈吧!消瘦憔悴了許多呀!」婧蘭輕輕的抓著慕容玥。
「沒有的事!我不過是少吃了些,身為旻王府的小姐,怎會受委屈呢?」慕容玥趕緊解釋。
「玥小姐莫再強顏歡笑,憋著對身子不好!想說什麼,說出來便是,別老是憋在心中。」靜璃輕輕拍著慕容玥的肩。
「就是呀!就算玥姐姐把心事埋在心中,我們這四人吶,哪個不知道妳在府中飽受委屈呀?」慕容琴也道。
「咦?玥兒也學壞了嗎?從前妳從不對我說謊的呢!如今也愈發會瞞著我了!」婧蘭嘟著嘴說。
「我⋯⋯我不是想瞞姐姐呀!但、但我真、真的沒有受什麼委屈嘛。」慕容玥雖然這麼說,雙頰上早已掛了兩行淚水。
「玥兒莫裝沒事!要裝也裝的像些!」婧蘭笑著說。
「慕容妤、慕容涵⋯⋯。」慕容玥有些猶豫的吐出六個字。
「她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妳呢?連手足之情都不顧了!」婧蘭生氣的問。
「唉!婧蘭姐姐妳啥都不知道,氣什麼呀!」慕容琴笑問。
「夠了!天色已晚,玥小姐琴小姐趕緊回府吧!等等有什麼三長兩短,老奴可擔不起呀!」靜璃站起來說話。
送走了慕容姐妹,靜璃陷入沈思。
「看來,她也懷疑了呢!」靜璃突然開口,「婧蘭,以後呀,別老是往外跑,妳的玥小姐會常來這裡的。」
「靜璃,妳怎麼知道?」婧蘭一邊燒水,一邊讀書,隨口就問。
「唉,別再拿著那本書了!專心燒水吧,等等走水了我可不救妳!」靜璃沒有回答。
第二節-欺凌
兩人很快就回到了府中,慕容玥對於事情稍有眉目感到開心,心中卻擔心著一向不疼愛自己的父王,待會兒或許又要發飆了。
但走在一旁的慕容琴卻煞是開心,或許是因為平日在府中本就得人疼的關係吧。
慕容玥將慕容琴送到荺嵐軒後,卻在回白玉軒的路上遇見了慕容妤。
「喂!玥丫頭!妳今兒把琴丫頭抓到哪去啦?沂母妃找了許久呢!看妳待會怎麼跟父王母妃解釋!」慕容妤一看到慕容玥,沒好氣的說。
「欸,妤姐姐也客氣些,叫聲玥妹妹吧!我都該叫妳妤姐姐了。」慕容玥連看都不看慕容妤一眼。
「怎麼啦?跟琴丫頭走得近了,翅膀也愈發硬了啊?妳別以為妳有琴丫頭撐腰就比較厲害,我啊,有我母親給我靠著,妳奈何我?哼!」慕容妤說完,不忘冷笑一聲。
「喂!妤姐姐別為難玥姐姐了!是我帶玥姐姐出府去蹓躂的!要找麻煩就來找我的麻煩吧!」慕容琴突然的出現,使慕容妤有些措手不及,但她很快就恢復那個囂張的姿態,似乎一點也不在乎。
「誒?琴丫頭哪兒來的自信哪?說得這般容易!」慕容妤冷冷的問。
「琴妹妹莫在這受氣!我一向被欺負慣了,妹妹不必替我擔心!」慕容玥微微擺手,示意慕容琴不要過去。
「欺負?妳的意思是本小姐天天欺負妳囉?呵!妳好大的口氣呀!有本事誣陷我,我便讓妳不得好死!」慕容妤冷笑道。
「家常便飯,怎麼能說誣陷?有發生的事,妤姐姐心中自己應該要清楚呀,怎麼還需妹妹我來給妳點醒呢?」慕容玥頭一抬,不甘示弱的回應。
「妤姐姐夠了!都演釋的這樣好了,還想文過飾非?」慕容琴輕輕的笑道。
「看來琴丫頭也是皮挺癢的嘛!敢在這兒跟我撒野?」慕容妤對著慕容玥一瞅,卻冷冷的呼了慕容琴一巴掌,「啪」的一聲好不響亮。
這一巴掌呼下去,慕容琴雖然疼,倒也沒哭,冷冷的問:「敢在旻王府嫡六女的頭上動土,到底存心找沂正妃麻煩,還是找旻親王麻煩呀?」
「妳少拿妳那嫡女的破名號來壓我!妳是嫡女,我可是妳姐姐,天下哪有妹妹爬到姐姐頭上來的道理?」慕容妤冷笑。
「原來妳還講道理!妳這講道理的能力如若能在平日欺負人的時候拿出來用用,搞不好如今就是旻王府最有教養的二小姐了!只可惜呀!這事兒要是發生了,估計太陽也要從西邊出來啦!」慕容琴大聲道,「玥姐姐,走!去找母妃!」
「妳有母妃,難道我沒母親嗎?」慕容妤臉上只有不屑。
「母妃!母妃!琴兒要母妃!母妃您快來呀!」慕容琴轉頭就嚷。
「怎麼啦!琴兒叫的這樣大聲!」沂正妃的身影突然出現,慕容玥先是一愣,旋即上前行禮:「見過母妃。」
「母親!我、我疼!」慕容琴也不行禮,就先和沂正妃撒嬌。
沂正妃看著慕容琴高高腫起的臉頰,心疼得不得了,輕輕的摟著慕容琴,轉首問慕容玥:「怎麼回事?告訴母妃。」
——為何是我要解釋?
——慕容妤闖的禍還要我來承擔嗎?
一個個念頭在慕容玥心中閃過,但最後還是添油加醋的將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好呀!以往妳行事囂張,我也不便跟妳翻臉,如今妳敢在我琴兒頭上動土,不信我治不了妳是吧?」沂正妃冷冷喝斥。
慕容妤面無表情,似乎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的冷靜。
風吹過樹枝間,悉悉簌簌的聲響不斷。四個人間一陣寧靜,大家似乎等著其他人來打破寧靜。
第三節-大快人心
旻親王冷冷的看著慕容妤,又看看跪在一旁的慕容玥,說道:「這當下也才妳們三人,說是誰打了琴兒,也不一定準呀!」
「所以一切的責任都是我擔囉?就說過我沒有!為何沂母妃就是不信我,只信那玥丫頭呢?」慕容妤重重的跺腳,
「胡說!難道妳告訴我琴兒是自己給自己巴掌?難道妳告訴我玥兒會賞琴兒巴掌?要胡說前請妳打個草稿行嗎?不要只會信口胡謅!」沂正妃冷冷的斥道。
「我並無胡說!既然沂母妃不信我,那麽拉倒!不信便不信!」慕容妤似乎一點也不稀罕。
「夠了!既然妳母妃不信妳,必是妳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妥帖,怎能怪罪妳母妃呢?再說,這是對長輩說話的口氣嗎?分明不孝,給我去抄《孝經》,抄罷就來找妳母妃抽背,哪句沒背好就再去給本王抄一次,然後去找琴兒道歉!楓兒,從明日起,妳日日找個時間盯她!」旻親王突然怒道。
慕容琴突然掙脫了長姐慕容楓的手,跑到慕容玥身邊跪下。
「父王,您是處理了琴兒的事,也處理了母妃的事,可您怎能忘了玥姐姐呢?琴兒在府中受的委屈怎會比玥姐姐多呢?今日分明就是琴兒帶著玥姐姐出府去蹓躂,怎到了妤姐姐口中,便成了玥姐姐將琴兒拐出府了呢?這不分明是顛倒是非黑白嗎?」慕容琴本就口齒伶俐,如今更因激憤已久,更顯得伶牙俐齒的。
「夠了!琴兒,退下去!」沂正妃輕聲的說。
「王妃不必擔心,本王要聽琴兒說!」旻親王輕輕的抓住沂正妃的手。
「何況,妤姐姐一碰上我們,那玥丫頭叫一聲、琴丫頭叫一聲的,我們倆妤姐姐、妤姐姐的叫得起勁,她還不改,玥姐姐看不下去,便糾正她,她還道玥姐姐跟琴兒走得近了,才敢如此囂張。前幾日,琴兒和玥姐姐去廚房要些小食,正巧碰上妤姐姐,可明明是咱們先到的,妤姐姐卻逕個自得插了上去,還搜刮了玥姐姐最愛的小食,這擺明是衝著玥姐姐找麻煩呀!」慕容琴講得起勁,慕容玥卻注意到跪在一旁的慕容妤正怒瞪著她們,趕緊拉了拉慕容琴的衣袖。
「那是⋯⋯。」「閉嘴!沒聽見妳父王說要聽嗎?打斷倒是打斷的順!」慕容妤正要反駁,卻被沂正妃直接截斷。
「玥姐姐生性安靜內向,雖然不喜奉承巴結他人,可在府中又有哪件事是過分僭越的呢?父王!玥姐姐在府中向來都是讓著妤姐姐和涵姐姐的,您也並非不知呀!雖然平日在府中總是受委屈,玥姐姐也未曾公然大發脾氣吧?這樣逆來順受的郡主,也找不到多少個呀,怎麼能因此欺負她呢?」慕容琴半撒嬌半置氣的說著。
「啊!琴妹妹抬舉了!玥兒沒有琴妹妹說的那樣好。」慕容玥小聲的說。
「罷了!從明日起,妤兒每日寅時起床梳洗,卯時去白玉軒跪上兩個時辰,然後回妳那梓荷軒去抄寫《孝經》,每日抄上三遍,字體要工整,沒抄完哪都不許去,聽到沒有?」旻親王冷聲說道。
「妤兒領命。」慕容妤見勢,只得收斂。
「都退下吧!」
「是。」大夥一哄而散,慕容玥卻拉著慕容琴。
「琴妹妹⋯⋯妳為何要幫我說話呀?妳的事有解決就好,不必顧慮我的,反正這點小事說不上委屈的!不過還是謝謝妳啦!明兒看妤姐姐跪在那兒,不知是何光景?也罷,她平日就知道欺負我,也從不顧慮我的感受,我又何必這樣在意呢?」慕容玥臉上有一絲落魄。
「玥姐姐!人家才剛替妳說話呢!妳別成為自己最不喜歡的那種人呀!畢竟妤姐姐還是妤姐姐!明日妳別給她難堪!免得到時她又不悅!」慕容琴輕輕的擰著衣袖。
慕容玥的臉上突然浮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在心中默默打算著。
第一章彩蛋
慕容玥一早起床,洗漱後就興沖沖的到白玉軒外那片種滿花草的庭園。
果然,一個臉色不好看的女子跪在那裡,口中還嘟嘟囔囔著,一臉不情願。
「誒!這不是妤姐姐嗎?平日裡不是挺囂張!怎麼這時候跪在這呀?小妹可擔不起這麼大的面子,還請姐姐回去梓荷軒吧!」慕容玥輕輕走上前,繞著慕容妤,一邊說一邊走。
「要不是那慕容琴嘴巴巧,將我的所作所為講得誇張,我也不必在這活受罪吧!還有妳!少在這幸災樂禍,我會跪在這,也不過是她的本事,別以為這是妳的破地盤妳就比較厲害!」慕容妤冷聲說。
「既然姐姐不肯走,我也沒輒啦!就讓姐姐跪到高興再回去也無妨!」慕容玥說著,眼神中充滿了笑意。
平日一向懂得隱忍的慕容玥,此時此刻卻褪去所有柔弱和忍耐,成為了自己最討厭的人。
眼神中那點隱忍,何時才會重現?難道,這個自律而從不多管閒事的慕容玥,就只能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姊妹間的勾心鬥角和互相陷害,永遠的消失在旻王府棋盤般整齊的小徑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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