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同了,眼前晕沉沉的,眼皮都撑不开,干涩的眼睛让般若感到不适,身子挪动的声音引起正准备倒水的侍女注意。
“大姑娘醒了,大姑娘醒了,大夫大夫”一旁的侍女激动的叫到,独孤信此时正和大夫商议该如何治疗三位姑娘的病,听到呼喊声连忙冲进房中。只见塌上人虚弱的撑着床沿,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白哲的脸庞像行尸走肉般,双目无光黯然失色,眉间紧凑,像摇摇欲坠的梅花瓣,让人看了着实心疼不已。
见女儿这般模样,独孤信的心里不觉心酸:“大夫你快看看”侍女扶着独孤般若躺下,盖上了床褥,想来自己是真的病了,于是伸手摸了摸额头,还有一丝丝的凉意,想是刚刚褪去毛巾。
大夫把脉後说道:“烧已经退下去了,只是体寒还需要一段时间调养,在此期间切不可着凉。生凉之食必须戒口,果脯一类的还是少吃为妙。”说完,便退出去。
独孤信走上前问道:“好点了?”语气中有一种很奇怪的表达,般若诺诺答应。独孤信有些责怪的说道:“为父问你,为什么你会跟宇文护在一起?还瞒着我跟伽罗一起出去,你可知道宇文护是何等的狡诈,你们三人就这么跟他出去也不怕他把你们绑了!”
般若怯怯说道:“爹,对不起,我…………我……”
独孤信无奈摆摆手,更为感慨的说道:“罢了,病好了就行,从今往后就断了和他的联系,无论是因为什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伽罗。”说罢,走出房间。
般若闭眼片刻,她确信自己重生了!重生了!一切看起来是正常的,但是上辈子疼痛却是真真的烙在心里。想到这里立刻叫来侍女。侍女蹲在床边,般若问道:“我怎么了,伽罗呢?为什么没有看见春诗?”
侍女只觉奇怪,刚想叫大夫被般若拉回:“大姑娘你真的不记得了?”侍女望着虚弱的般若,心中疑惑,见般若没有回应,便道:“今早,您瞒着老爷,和三姑娘还有春诗姐姐去了郊外。可是,已时过半的时候,太师府的马车就停在府门外,太师说你们三人都落水了,还是老爷和五公子抱进闺房的。管家当即就去请郎中了,原本您是最严重的,后来您醒了,三姑娘就成了最严重的,两人到现在还没醒。”复又跪下:“太师大人回到府后也是高烧不退,宫中已经派了三位太医过去了,听说是清河郡主向圣上要求的。”
听到这里般若忍不住冲到春诗的房间,侍女拦不住只由着她。一推开门,就看见塌上姑娘躺着像是没有知觉般,便走上前碰了春诗的额头,踩着踏凳轻轻拉上了清素帷帐,走到床尾关上了朱窗,却在尽处推开小缝隙雕窗,转身出去前往里望了一眼,便道:“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她,莫叫她着凉了,否则家法伺候。”侍女低声答应:“是”
走到院中,煎药的气味极其浓烈,般若轻咳了几声扶着柱子,往前走。原想看看春诗和伽罗会不会和自己一样,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管家转头时正巧看见了忙叫到:“诶呦,大姑娘啊您怎么走到这来了,伺候的人呢?这帮人又是欠罚的了,老夫让人扶您回去吧”
般若一心全在伽罗身上,只说到:“阿爹,伽罗怎么样了?郎中怎么说?”紧紧抓着独孤信的衣袖,没有放手之意。独孤信心中万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道:“般若啊,我知道你心疼妹妹,若她醒了,我差人告诉你好吗?你的病还没有好,不可再……”
还未等独孤信说完,般若就快步走到房中,侍女们一进一出的换水,看着年幼的伽罗,心中不免自责。独孤信见拦不住只叹道:“罢了”说罢,紧望着房内,心中疑惑,更为不解自己女儿怎么会和宇文护这等不善之辈在一起,果真女大不由爹啊。
房中,般若坐在床沿,含泪抚摸着伽罗那通红的脸蛋说道:“对不起,伽罗,是阿姐不好,阿姐不该带你去,对不起”珠泪划过脸颊,滴在伽罗的手背上,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另一边的太师府早已自乱手脚,下人端水的乱入不知该往哪走,前头的停下,后头的撞上:“啊” “哎呀” “唉哟”
盆中用过的脏水倾盆而出,倒在侍女侍男的长襦上,顿时一片哀嚎。郡主的陪嫁嬷嬷习嬷嬷闻声推门骂道:“小小事情都干不好,太师府养你们干什么的!一个个的干活的时候不见得有多勤快,吃得比饭桶还多。你们赶快的,麻利点,把水送进来,现在的人啊……真是…”她骂骂咧咧走进房间,却在门口摔了一跤。
侍人们抱怨着去换衣服,边走边道:“习嬷嬷也是老人了,从夫人潜邸中陪嫁过来的,在这少说也有七八年了,想要宣示主权也要服从人心吧。这样对待我们,可不见得能立足于此。”
另一侍女拍拍干净的衣服,不满的纠附道:“谁说不是呢?真以为自己是夫人的陪嫁就了不起啊,哪怕是媵侍姨娘都不会这么吼咱们。”
刚才的侍女笑道:“都说元氏端庄持重是名门闺秀,可刚嫁来那会儿不足半年就传出和她表哥元大人有私情的事。要不是凑巧有了身孕,老夫人哪里容得下她,败坏门风的女人,还沾沾自喜。不过也是,早在闺阁中就听说元府啊,这家风门风都不好,在洛阳都传开了。”话语间流露出放荡,轻佻的言语。
众人多聊几句便散了,大家心中對元氏早就心有不满,在没有人做主的侍女中,只能隐忍度日。
元清河焦急的替宇文护换帕子,满面愁容问道:“太医,怎么样啊?这烧怎么还没退下去,反倒越来越严重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此时房内无比燥热,每人额上满是汗水,跪在一旁的阿莲和太医更是汗流浃背,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习嬷嬷上来就是一脚。连忙把脉望道:“郡主无须过于担忧了,太师底子好,已无大碍,这次的危机已经过去了,只要发发汗就好了,臣这就下去配药。”说罢诺诺退出去。
太医前脚出去,后脚习嬷嬷进来了。元清河埋怨着将帕子丢在阿莲面前的洗盆中,溅了一袖子水,阿莲惊恐地瞄了郡主一眼,忙将帕子洗净。
元清河怒火中烧道:“这是人干的事吗?要我伺候他!刚要不是太医在这,我才懒得干这些事儿。习嬷嬷,太医不是说没事了么,你找人看着他,只要不出幺蛾子怎样都行。阿莲,你跟我出去一趟。”
习嬷嬷怯怯答应下来,转头命令侍男来照顾太师,自己兴高采烈的从厨房捎了两瓶酒和嬷嬷们聊天。
元清河带着阿莲来到云锦阁,元世武在厢房内来回踱步,一旁的内侍笑咪咪道:“大人,您不必杞人忧天,元小姐在来的路上了,想必她已经处理好太师府那边的事了,而且道上的东西…已经处理干净了,必然不会叫人发现。何况那是宇文家和独孤家的事情,大人大可放心,小的就先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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