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光闌珊處。」 我讀詞不多,中學十二篇範文裏,獨愛辛棄疾名下的《青玉案》。在往常沒幹勁的中文課上,本打算做physics past paper 中度過。略略掃過所派的範文工作紙———「眾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光闌珊處。」初戀之情,在鬧市中尋找愛慕之人的影子,視線終落在她身上,與她對上了,再也離不開。 詩意,原來是這種感覺。
中五那年是沒有她在的Sports Day ,本該是六年中學生涯裏最後一次了。人啊總是這樣,以為一定會有下次,但往往時間和時機都不會等人的啊⋯⋯ F.5是最後一年經歷Sports Day Event ,無他,因我校只會在晚春舉行,那時F.6早已開考DSE 了 。自知不是學霸,沒想過要追求科科Level 5 stars up ,入到大學便足矣。本打算能玩到最後一刻,至少能與她再創造更多共同回憶,可偏偏Sports Day 撞上田徑學界。徑項可說是她的專項,尤其千米長跑 ,所以她的腿接近典型長跑手般纖幼結實,我一直挺喜歡的。我又為何感到惋惜呢?皆因我也挺擅長運動的,不過只是擅長的程度而已,不像校隊成員般會日夜操練,如果我有多幾分他們的堅毅便好了。不過我也享受運動就是了,可說是將運動當作習慣,所以身體素質也能保持。至少在班上也算跑得快,因此受到邀請玩接力賽。
高中三年雖說都是同一班同學仔,但F.4那年其實與她不太相熟,她也有自己的圈子,因此便沒有與她們去玩4*100接力。本以為能在最後一次與她作為隊友的身份,在賽道上爭奪冠軍而感到萬分期待。沒辦法,喜歡一個人單單是與她相處,呆在一起便很幸福了。 但突如其來的學界殺得我一個措手不及,至少沒想過會撞期。就連我們私下加操她也沒有來,又少了很多能與她在學校以外的地方相處的機會。畢竟那時的我實在是太慫太不堪回首了,約過她的次數五隻手指可數完。大部分朋友對我的評價是外冷內熱,不相識時單看樣子便以為我很惡不好相處,可認識後完全相反,還挺戇鳩的一個人。但也只是對著朋友的態度而已。我這種人不知為何每當對著喜歡的人便會怯了,多話的我可以瞬間變得沉默,生怕會說錯一隻字,也會很緊張,總之是變得不像自己,也難以想像平常大癲大廢的自己也會變得如此膽怯拘謹。就連在教她數學時也不敢多說一句,換作別人我可以長篇大論地解釋清楚,但在她面前說話真的點到即止。曾經一度討厭這樣的自己,為什麼不能正常點?保持平常心教她會令她理解得更明白啊!你在害怕什麼?這樣下去你的心意只會遲遲未能傳達給她。 不是沒嘗試克服,可以說每天都在反省,可一看見她,我又回復先前的狀態。而且她也不是主動的人,屬於那種很少主動邀約別人,但你約我而我認為你沒問題又得閒的話便會接受。所以我不邀請她的話,她不會主動約我,也許是我跟她始終未去到很熟可交心的地步。我想即使有1973時光機回到當時,我也只會繼續在她面前不敢展現自己。有時對自己也是很無語的,明明是想讓她更認識我,但就是無法跨越心魔,或許這就是本性難移吧⋯⋯
回到正題,其實我想不去sports day 跑去看她學界比賽的,可以做她的小粉絲為她打氣、買飲品、拍比賽片(要backup x N次收藏)、幫她比賽後按摩讓肌肉放鬆、與她分享賽前的緊張感,得獎喜悅,或是落選的滋味,種種情感我也一一想與她細味,想親身感受記入腦海中。但承諾可不是單方面的事,雖然我不太在意得失,但看見隊友賣力地跑,我也想認真起來,亦不能說走就走。還好有神隊友在,thanks God 有位相識許久的摯友也在當天要學界比賽。摯友是少數知我喜歡「她」的人,所謂知己便是你不需多說,他們看到你失落的表情後,心領神會,主動為你做事讓你打起精神來。學界後不出數日,摯友便sent 了「她」的比賽片給我,這位朋友真的好到沒話說,是愛啊~
生活中可能屎多過糖,但有時一兩啖糖,便足矣令你生活充滿粉紅泡泡,逆境困難都變得bullshit 。就在Sports Day 完結那夜,我與朋友子去吃晚飯。(而家諗起好懷念著住校服同frds 喺街遊走嘅日子)食飽後轉移陣地去銅鑼灣食甜品。喜歡一個人便會無時無刻都想到她,單單走在街上,便會想像如果今天她在場,想必此刻已與我們一起吃甜品了。想著如果能在街上撞到她就好了,一眼也好,真想看見她。就在過馬路時,她的身影映入眼簾中,一時間以為是自己過於思念她而出現的幻覺,但靈魂深處躍動着,因她而喜,甚至感到自己受神所眷顧,為此無盡感激。朋友走在前頭,我壓著過於興奮的心情,嘗試調整語氣讓自己聽起來不那麼突兀,始終我未曾告訴過眼前這位朋友關於我對她的心意。(之後會補充原因)「我頭先好似見到Kigo 」「真係㗎!?去搵佢!」我們便跑了起來,向著剛才的方向走去。是她了,我沒看錯! 短髮及肩,天氣熱時長度剛好能束起,長牛仔貼身褲,短袖衫,運動鞋,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穿便服的樣子。
短髮及肩,笑語盈盈,隨性而行,隨風拂袖,眾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光闌珊處。她身邊友人作伴,而我想作為站在你身邊的人;想成為守護你的人;想與你找片淨土,談風月,談人生。如果你的理想是鋼琴家,我定會追隨你每場演奏;如果你的理想是藝術家,我定會買下你所有畫作。我想成為你的盾,在需要鼓勵時助你向前,在需要慰藉時給予擁抱,讓你的身心靈有足夠力量向前,在世道中找尋自己的理想,創造出你的專屬舞台。
「噔..噔..噔..」紅燈聲在耳邊徘徊,節奏像比平時慢,但願此刻時間再慢一點,因為視線早已離不開對面的女孩,我們對視著,各自也不覺莞爾。想快點轉燈,好讓我們的距離拉近;同時想悠長點,讓我享受著這份期待,把一切更好地收錄名為回憶的匣子中。
辛棄疾在《青玉案》中描繪的女子,有人解讀為辛棄疾借燈火零落處的孤高女子,比喻自身不屑與俗世同流合污的心境。退一步想,我又能否面對世俗的眼光,聽你心聲,令你心傾呢?你又能否接受這份叛逆而非俗世的同性之愛?
但有件事是肯定的,至少有了妳,返學多了份意義與動力,甚至開始期待能見到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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